第10章 新的生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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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城裡街道上的雪已經被掃得乾淨,路麵上都是雪融化後流下來的雪水,更添了一份清新的氣息。

徐平告別了石延年,沿著街道向家裡行去。馬騎輕快地踩在路麵上的小水窪裡,濺起一片片水花。

張知白指給徐平的那一株梅樹恰好位於原徐家酒樓的門前不遠,是徐平小時候玩鬧時隨手所栽,此時已是滿樹梅花。那一首《詠梅》化自陸遊原作,精華自是陸遊原作的下闕,但徐平卻借了這一首詞,說出了馬季良一家逼買徐家酒樓的事情。知道這件事情的人自然都明白這個意思,以後如果這首詞傳播開來,京城裡不管誰走到那裡都會把這件事情說一遍。雖然徐平現在沒有能力把酒樓奪回來,能夠惡心馬家也是出了一口惡氣。

詞在這個時代僅僅是娛樂,與徐平前世的流行歌曲也相差不多。柳三變是此時最優秀的詞曲作者,社會地位其實也能與前世最好的流行歌曲的詞曲作者相比。純從文學藝術的角度,柳三變對宋詞興起所起的作用幾乎無人能比,他不僅創作了大量膾炙人口流傳後世的佳作,而且精通音律,製作了許多新詞牌,優其是慢詞可以說是他一手推動起來的。

柳詞基本都能夠歌唱,與後來宋詞興盛之後文人詞向詩靠攏不同,這是真正的歌詞。徐平填的《卜算子》雖然也符合平仄格律,但唱起來什麼樣可就不好說了,他對音律一竅不通。其實流傳後世的大多是文人詞,比如蘇軾、辛棄疾等最傑出的宋詞家,都具有詩的特征而符合詞的格律,但唱起來的效果必定是不如柳三變這些專業人世的。也正是因為詞的唱法逐漸失傳,詞的代表作在後世才基本是文人詞這種特殊格律的詩,這個時代卻有不同的看法。所謂有井水處都能歌柳詞,不是從文學意義上柳詞傲視群雄,而是在音樂的意義上柳詞最容易歌唱,最上口,是這個時代的《最炫民族風》。

想起剛才酒筵上張知白和石延年看著馬季良的目光,以及馬季良那張拉得快真成了馬臉的臉,徐平不由就想笑。這些文人的玩意,有時候拿來惡心人還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到了家門口,秀秀和豆兒兩個正在修補門口那兩個雪獅子,由於陽光下曬了一天,兩隻獅子都有些變形。保福被兩個小姑娘抓在那裡打下手,從各個地方運雪過來。

見到徐平,保福急忙過來牽了馬,伺候徐平下來,把馬牽去餵著。

秀秀的小手由於抓雪凍得通紅,一邊在嘴邊哈著,一邊問徐平:「官人,我和豆兒姐姐堆得這兩隻獅子像不像?」

徐平道:「你見過獅子?」

秀秀一怔,搖了搖頭。

徐平道:「我也沒見過,怎麼知道像不像?」

秀秀小聲道:「沒見過真獅子,還沒見過人家門前的石獅子嗎?」

徐平笑著搖了搖頭,不再理她們兩個,進了家門。

不是什麼人家門前都能立兩個石獅子的,尤其是徐平家這種做生意的,更加沒有資格。此時還是有禮製的,皇上的家稱宮,王公之家稱府,官宦之家稱宅,徐家這種平民百姓就隻能稱家,連門前帶「徐府」字樣的紅燈籠都沒資格掛上兩個,更何況是石獅子。

也正是因為沒有資格,平常百姓才會向往,所以一到下雪開封城家家門前都會立上兩個雪的,過過乾癮。小姑娘不知道這中間的緣故,隻是學人家做著好玩。徐平從前世而來,對這種等級觀念嗤之以鼻,也懶得理她們。

進了家門,李用和一家還沒有走,正與徐正夫婦圍著火盆閒聊。

見到徐平,張三娘問他:「大郎,怎麼回來得這麼晚?」

徐平道:「恰好遇見朝裡新升的宰相張知白相公,一起到城外賞雪,吃了一些酒,就耽擱到現在。」

聽了徐平的話,兩家人一起怔在那裡。過了好一會,張三娘才小心地問道:「你還能與當朝宰相一起賞雪吃酒?說上話了沒?」

徐平隨口道:「不僅喝酒說話,我還作了一首詞呢!」

眾人聽了,一齊用看怪物的眼光看著徐平。

身為開封府的百姓,天子腳下的驕民,徐正張三娘李用和等人見過的大官數不勝數,皇上太後也見過幾回了。但那都是遠遠看著,不過是千萬人中的一道目光,連引起人家抬眼皮的資格都沒有。沒想到徐平隨便出去一趟,就能與當朝宰相坐在一起喝酒,這可是他們連做夢都不敢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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