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1 / 2)
顧長浥的媽媽得的並不是癔症,薑頌是後來辦領養手續的時候才知道的。
他一直瞞著顧長浥,好在顧長浥也不問。
事出在顧長浥十五歲,高二那年。
薑頌正在和人開商業會議,學校裡的一位不熟悉的老師打電話過來,讓他直接去派出所。
擱下電話薑頌就中止了會議,火急火燎地開車過去。
顧長浥那個時候個子拔節似的長,但是骨架子還沒撐起來,麻稈一樣瘦高。
跟另外一個十八歲的男孩子並排蹲在牆角,他看起來就瘦弱一些。
詢問室不讓進,薑頌隻能在外麵抻著脖子看,急得不行,「怎麼回事兒啊老師?」
「同學之間鬧矛盾,顧長浥跟人家打架了。」老師搖搖頭,「都是一個學校裡的孩子,哪有那麼大仇啊!顧長浥平常不聲不響的,一動手就把人打成那樣!」
薑頌倒抽了一口氣,「他們沒把我們家孩子打壞吧!」
老師:「……您自己看看吧。」
薑頌眯著眼睛朝詢問室裡仔細看。
顧長浥身上有些土,冬季校褲側麵印著一個大腳印子,看起來倒不像是受了什麼傷。
他埋著頭,薑頌看不清他的表情。
旁邊的男孩子就不一樣了。
露在外麵的腦袋瓜子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一個耳朵下麵好像還微微有些滲血。
「這不都沒什麼事兒嗎?現在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打點架什麼的,還要送到派出所來?貴校也太不把學生的將來當回事了吧。」薑頌很不滿意。
學生送警留了檔案,搞不好要變成汙點跟一輩子。
「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啊家長同誌!」老師擦了擦頭上的汗,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是他哥哥?」
「我是他監護人。」
「要是就兩個學生打架,當然也不算太嚴重。但關鍵是是顧長浥一個人跟六個男生打,現在就這一個還站著,其他人都送醫院去了!」老師簡直不知道怎麼發愁好。
「啊?六個人打我們長浥一個人?」薑頌的火氣一下就上來了,「之前我就聽顧長浥說,班裡的學生考不過他就陰陽怪氣。現在又是為什麼六個打一個?」
老師也一頭火星,「顧長浥比別的學生小幾歲,平常又不愛和同學打交道,跟同學玩不到一塊兒去很正常。」
「六個學生打一個比他們歲數小的,很正常?」薑頌皺著眉頭看他,「這是為人師表應該說的話?」
「這位家長您別搞錯了,現在受傷的是別的孩子,不是顧長浥!」老師就沒見過這麼刺頭的「家長」,而且看薑頌年紀輕穿得好,一副小開樣子,更不把他當回事。
「那不是誰挑事誰負責嗎?」薑頌聲音忍不住抬起來。
估計是領頭打架的孩子有點背景,顧長浥平時在學校又過分低調,老師擺了擺手,有點息事寧人的意味,「您別說了,另外有兩個孩子送醫院的時候是醒著的,他們都說是顧長浥先動的手。」
「老師您有事兒嗎?」薑頌快氣蒙了,「他們合夥打顧長浥,就算是他們先動手他們會承認?」
老師沒了耐心,「說這也是你,說那也是你,你們家孩子完美無缺會跟別人打起來嗎?」
「吵吵什麼!當這菜市場啊!」民警從詢問室裡出來,「梆梆」敲了兩下桌子。
他看了看薑頌,和老師當初的反應一致,「顧長浥的哥哥?」
「法定監護人。」薑頌強壓著火,「我現在能做什麼?」
「現在兩邊都說對方先動手。但是顧長浥就算是防衛,這次的行為也屬於防衛過當、一次打鬥中傷害多人,按照規定是要拘留和罰款的。但是現在他有個情況,我們要和你核實一下。」民警拿了張單子給他。
薑頌接過來,一目十行地看了。
那是一段問詢記錄,跟著心理谘詢師的臨時分析。
「人口普查的記錄上顯示顧長浥有家族遺傳病史,偏執型人格障礙,並且有親人因為這個疾病意外亡故。所以按照民事行為處理辦法來看,他在事發當時如果沒有自我行為控製能力的話,那就是免責。」民警的一長串話讓薑頌腦袋都「嗡嗡」響。
「什麼意思?」他又低頭看那張紙。
上麵記錄了顧長浥的隻言片語,斷斷續續的,有的甚至沒成句。
老師在一邊用手扇了扇風,「這還不明白?意思就是顧長浥如果有精神病,現在就可以走了。」
薑頌一下就炸了,拎著他的領子吼:「你他/媽再說一遍,誰是精神病?」
中年男人的臉都嚇白了,嘴上卻不甘示弱:「我看你也是瘋子,一家子精神病!」
薑頌提著拳頭就要動手,被民警死死攔住:「你不是來接孩子的嗎?你在派出所打了人你就跟他一起拘留!」
外頭雞飛狗跳,詢問室裡一片死寂。
少年顧長浥能模模糊糊聽見外麵有薑頌的聲音,卻沒抬頭看。
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洋灰地麵上的一團還沒乾的茶水漬。
民警問了他不止一遍是誰先動的手,其實他想不起來了,甚至說第二遍的時候都不記得第一遍是怎麼說的。
他說他不知道。
但是他記得是為什麼動手。
起因是外班的一個男生問他要薑頌的聯係方式。
他平常和別人沒什麼話題,很少跟同學打交道,對那個男生一點印象也沒有。
「顧長浥,把你哥電話給我一下。」那個男生站在他桌子前麵,把光都擋住了。
顧長浥甚至沒抬頭看他一樣。
「草,還牛叉兒哄哄的,你他/媽牛什麼呢?」男生在他頭頂上推了一下。
顧長浥蹭地站起來,「你乾什麼。」
「讓你把你哥電話給我,天天來接你那個。」男生把手機拋起來又接住。
「你誰?」那時候顧長浥沒他高沒他壯,但是氣勢已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