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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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頌方向感不是很好。

以前他帶著顧長浥出去旅遊,吃個夜宵就記不得怎麼回酒店了,每次都是顧長浥帶著他找路。

他自己不認識路,還嘲笑認識路的顧長浥,「你是不是小鴿子成精啊?自帶內置指南針。」

那時候還沒他月匈口高的小顧長浥叮囑他:「要是走丟了,你就站在原地等我,我過來找你。」

「沒大沒小,你說誰走丟了?」薑頌氣不過,使勁揉那顆寸頭。

小崽子很認真地看著他,「如果快下雨了也不要在樹下躲。」

「那下雨了怎麼辦?我就在路上淋著?」薑頌笑嘻嘻地逗他。

顧長浥挪開目光,聲音裡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你不要亂走,我會在下雨之前找到你。」

溪邊都是細小的碎石,走起來「咯吱咯吱」的,天邊有雷聲滾過。

雨大概在不遠的地方下著,隱約能聽見雨打樹葉的淅瀝碎響。

薑頌又把手機扌莫出來看了看,還是沒信號。

溪邊有一個他用石堆做的記號,已經是第三次路過了。

他繞著附近喊了好幾圈,都沒找到狗。

林子應該就像是村長說的那樣,並不深,隻是有些曲折。

他總是繞著繞著就回到了原地。

溪邊是平坦的,視野也相對開闊。

薑頌找了塊石頭坐了一會兒,越坐越冷,不大一會兒又站起來搓搓胳膊。

冬天日短,太陽一偏西氣溫就往下走。

薑頌身上沒什麼肉,中午又沒吃多少,很快就餓了。

樹上結著的那些小果子和地上一叢一叢的蘑菇他是不敢吃的,最後也隻是從溪裡捧了一捧水出來,小口小口喝了解渴。

其實今天這件事多少是有些蹊蹺的。

虎子是一條會趕山的老狗,不大可能會丟下他自己跑了。

而且如果虎子遇上了什麼意外,也一定會叫上幾聲讓人知道。

而不是就這麼憑空消失。

薑頌走過來的時候打過草,隻是撥向了兩邊。

繞著圈找的時候,他卻發現四周的草都像是被其他人打亂了,竟然完全認不出來時的痕跡。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薑頌總覺得四周有草木摩擦的悉簌,不像是很小的動物能發出來的。

他從地上撿了一塊長形的石頭,用左手按在地上磨出一個尖角來。

雷聲好像近了,風也逐漸尖銳了起來。

薑頌在溪邊找了一棵看起來很可靠的闊葉木,薅了一些半枯的大葉子,準備堆一個葉子堆鑽進去。

這也是顧長浥以前教他的。

「離樹遠一點,但要是冷,就找葉子取暖。」

薑頌四處翻樹枝和葉子,突然就扌莫到一手毛茸茸的溫暖。

他用棍子把麵前的雜草扒拉開,裡頭居然是他找了半天的虎子。

百來斤的大狗,他一隻手根本抱不動。

他輕輕扌莫狗的後背,揪揪它的耳朵,「虎子!虎子!」

大狗沒答應,但肚皮還在緩緩上下起伏,看來是沒死。

隻是被藥昏了。

薑頌警惕地在四周又繞了一圈,將剛才撿的樹枝樹葉都抱過來,把自己和狗堆在一起。

大狗的體溫很高,貼在他身上多少有些保暖的作用。

四周有樹葉味、泥土味和淡淡的狗味。

薑頌扒拉扒拉狗的眼皮,又扌莫扌莫他的牙,「快醒醒,把我帶回去,不然長浥要著急了。」

身後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薑頌屏住呼吸,仔細聽。

「人呢?」這個聲音他認得,是楊廣源。

「肯定就在這附近,這地方沒有認路的帶著,不好走出去的。」另外一個聲音是陌生的,卻也有點印象,好像是白天學校裡見過的一位教師。

楊廣源一聽就帶著火,「你靠不靠譜?萬一讓他走出去,我們都麻煩大了。」

「狗都埋起來了,他又不認識路。等到了晚上,這地方冷得要死,你不是說他身體很差嗎?肯定熬不過去的!」那聲音把握十足,「等那狗醒了自己跑回去,人丟了就會怪在村長頭上,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村子裡的人不也出來找了嗎?有人有狗的,萬一找到他了呢?」楊廣源似乎在踢地上的草,刷拉刷拉的。

薑頌緊緊握著手裡的石頭,分辨著聲音的來源。

「你放心吧,這人八成是個路癡,走得離村子老遠了。而且那邊剛剛下了雨,味道早沖沒了。」那人怕他不信,又繼續說:「你想想村子裡的人要是能想到他偏出去這麼遠,還能到現在都沒找到?天一黑,這山裡烏漆嘛黑什麼都看不到。晚上還有大野物,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事情,太多了。」

「哼,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你最好不要出什麼紕漏!」楊廣源的聲音漸漸遠了。

那位年輕教師笑了兩聲,「那……楊總,這件事辦成了,是不是我每年的分成就可以再加一點兒……」

「你在這個地方能花什麼錢?一個月一萬都不夠?」楊廣源嗤之以鼻,「不要太貪了,我也隻是個傳話做事的,錢的事兒做不了主。你見好就收吧。」

年輕教師嘀咕著什麼要養家要糊口的,兩個人的聲音越來越遠。

薑頌稍微鬆了一口氣,把手機上的錄音軟件關了,給身邊的大狗揉脖頸拍後背。

能找到虎子是他的運氣,要是能趕在楊廣源他們再繞回來之前把狗叫醒,或許還能往回走一截。

但是那狗可能麻得有些深,隻是吭吭哧哧地打抖,並醒不過來。

剛才錄了一段音,薑頌的手機沒多少電了。

但天色卻越來越暗。

像是應驗楊廣源他們剛才的對話,傍晚的風幾乎有些透骨。

哪怕和虎子擠成一團,薑頌也依舊凍得瑟瑟發抖。

夕陽沉下去,天空褪成了柚粉色。

薑頌的手腳幾乎沒什麼知覺了,但是那隻傷手卻要命地疼了起來。

他又餓又困,兩個眼皮不停打架。

「如果你很冷,就不可以睡覺。」那是顧長浥少年時的嗓音,「因為體溫過低是非常危險的。」

那是當時他在野外生存課上學的。

那時候的顧長浥多可愛,不管學了什麼都要一五一十地跑回家告訴薑頌。

薑頌哪怕再忙,也要聽著他把這些小知識講完。

小崽子一邊給他講,一邊奪走他手裡的冰激淩,「吃半盒就好了,再吃不舒服了。」

逆子。

現在被困在一堆樹葉裡,林子裡還晃悠著兩個想將他除之後快的男人,薑頌卻仍然體會不到應有的恐懼。

如果放在顧長浥回國前,他甚至可能會覺得解脫。

雖然是一種可恥的逃避,也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

但就好像他都盡過力也無計可施,最終理所應當又無可奈何地結束了。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顧長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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