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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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浥從容不迫地走上樓梯,踏上最後一級的時候,那種沉鬱的氣場已經完全鋪開了。

他越過薑頌,走到吳青山麵前,「我還以為貴公司最近有挺多狀況要處理,現在這麼一看,吳總還是不夠忙。」

吳青山臉上風雨欲來,「托顧總的福,湊合。」

「怎麼會湊合?還能到這種地方來閒話家常,說明吳總還有大把的閒時間啊。」顧長浥偏偏頭,哂然一笑。

吳青山「哼」了一聲,「不如顧總閒情逸致,有心思養金絲雀。」

薑頌一下就樂了出來,「吳青山,你說的金絲雀,不會是我吧?你這麼大歲數了,能不能別當著個孩子滿嘴放炮?」

「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恐怕由不得你說了算。」吳青山多少有些惱羞成怒,「表弟的口氣真大,居然能管顧氏能源的一把手叫孩子。」

「我們是什麼關係,還是不勞吳總費心。」顧長浥輕輕攬過薑頌的月要,「我認為你們沒有什麼私下見麵的必要了,不然我擔心吳家的股票沒了吳總加持,說不定又要跌上幾個點。」

「顧長浥,你敢威脅我?」吳青山猛地昂起頭,眉毛終於和顧長浥的鼻尖平齊,「你知道我是誰嗎?毛都沒長齊,就敢到我的地盤上叫喚了?」

吳青山跟自己說些風涼話,薑頌懶得在口頭上跟他爭長短。

但是現在他說顧長浥,薑頌一下就不乾了,「你說什麼呢?你說誰毛沒長齊?你吃什麼了,嘴巴這麼臭?」

從小到大,吳青山根本沒見過薑頌發這麼大火,愈發陰陽怪氣,「哦,你這麼護著他,他每個月能多給你發點零花錢嗎?」

薑頌二話不說,一拳揮在了吳青山臉上。

雖然他沒多少力氣,但還是打得吳青山腦袋一偏。

吳青山捂著臉,「薑頌!誰他媽不知道顧長浥回來就是要弄你?你少在這自作多情了!」

薑頌氣得渾身抖,又要朝著他抬腳,卻被顧長浥攔月要抱到了一邊。

他用力想掙開顧長浥的胳膊,「你乾什麼!鬆手!今天我非教他說說話不行!」

他體重輕,輕鬆就被顧長浥製在了原地。

「你拿一下。」顧長浥脫了大衣,連著手裡的紙袋遞給他,「在這兒站著。」

本來薑頌還激動得身上冒虛汗,看見顧長浥把襯衫袖子挽起來,一下就清醒了。

吳青山不是楊廣源,要是顧長浥把他也打成半殘,那吳家絕不會善罷甘休。

吳青山的臉色也變了,偷偷朝著樓梯間的推拉門走了兩步。

「別打架。」薑頌在顧長浥轉身的時候把他的手抓住了,「犯不著。」

「你剛才不也打他了嗎?為什麼你能打我不能打?」顧長浥微微偏著頭看他。

薑頌來不及跟他計較這些不知好歹,抓著他的手不鬆,張口就來:「我肚子疼。」

也不全是裝的,他一動氣就容易不舒服。

但主要還是怕顧長浥惹上麻煩。

吳青山見顧長浥的動作遲疑了,又叫囂了一句,「諒你也不敢把我怎麼樣。」

薑頌不由感嘆薑正忠和吳雅麗兩口子到處敲骨吸髓,無利不貪,最後卻養出來這麼個裡外都是敗絮的蠢貨。

他還擔心顧長浥的火再被吳青山拱起來,就往地上蹲,「長浥,胃不舒服。」

顧長浥轉身把他懷裡的大衣抖開,披在他身上,「還能走路嗎?」

薑頌本來就隻是稍微有點難受,走路肯定還是能走的。

他點點頭,「能,我們走吧,邢策還在樓下等著呢。」

吳青山看著顧長浥慢慢把薑頌扶起來,嗤之以鼻,「顧總的戲做得真足,要不是知道你手裡還攥著薑家的股份不鬆,我差點都要信了。」

顧長浥恍若未聞,推開樓梯間的門把薑頌先讓出去,「慢點。」

薑頌出門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吳青山,我勸你有時間不如多讀書看報,少在外麵吆喝,生怕別人不知道你腦子裡缺點什麼。」

吳青山那張帶笑的假臉終於撕破了,等著薑頌和顧長浥走出視野,惡狠狠地咕噥了一句,「那就走著瞧!」

兩個人在電梯口等著。

薑頌不動聲色地讓開了顧長浥扶在自己月要間的手,開始低頭看手裡的牛皮紙袋。

不到一分鍾電梯就上來了,但是裡麵卻有一位護工擋著門不讓進,「急救預約!大家請等下一班!」

很快有個病床推了過來,躺在上麵的女人看著歲數並不大,但是頭上隻剩一層薄薄的絨毛,臉部已經變得腫脹青紫,一看就已經病入膏肓了。

她正聲嘶力竭地咳嗽著,骨瘦如柴的月匈腔發出鼓風箱一樣的哨音。

「讓一讓!讓一讓!」推著她的幾個護工分開人群,「快!心率一百三壓差四十八!血壓還在持續降低!」

看見這一幕,薑頌的喉嚨不由一緊。

大約是這個環境,讓他重新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時間仿佛被拉長了,他想到自己也曾經躺在這樣一張床上。

眼前飛快地閃過醫院天花板上的頂燈,很長的一段灰暗之後閃過短暫的光明。

醫生在很大聲地喊他的名字。

氧氣麵罩在搶奪他的呼吸。

他明明睜著眼睛,也似乎一直能聽見聲音。

他聽見醫生報血壓心跳,語速極快地喊出腎上腺素的計量。

有那麼幾個片刻,他覺得意識脫離了軀體,成了一位旁觀者。

他站在病床旁邊,看著醫生和護士為床上了無生氣的自己忙碌著。

他想告訴醫生自己還醒著,沒有休克。

但是床上那個沾滿鮮血的身軀卻不能開口說話。

他想起來醫生給他做除顫的時候,意識被重新吸附。

渾身就像是被一道一道的雷電劈過去,眼前不斷閃爍著白亮的畫麵。

那時候他在想什麼?

或者說,在想誰?

「薑先生?」顧長浥低著頭看他,目光甚至算不上友好。

薑頌稍微怔忡了半秒,眨了眨眼,「嗯?」

「你要是還不舒服,我們現在就直接去做檢查,省得回了家還得重新回來。」顧長浥瞥了一眼剛被推進電梯的病床,稍微挪了半步,擋住了薑頌的視線。

「哦,我沒不舒服。」薑頌挺直肩背,努力打起精神來,「我在看你買的藥。」

那一包都是稀鬆平常的家居常備藥,感冒藥和消炎藥,盒子上寫著一天兩粒的醫囑。

「你著涼了?」薑頌不無責備地看著他,「誰讓你大冷天洗冷水澡?年輕有資本也不是用來這麼揮霍的。」

顧長浥安靜地把他看了一會,臉上沒什麼表情,把目光轉開了。

「跟你說話呢顧長浥,」薑頌剛才在吳青山觸的黴頭還沒全消,不由皺眉,「而且你來醫院拿藥就拿藥,乾嘛騙我呢?」

這是他比較介意的。

新一班電梯到了,顧長浥先一步走進去,「薑先生,我之前就反復跟你說過,我到哪裡去,去做什麼,都是沒必要和你交代的。比如我出差或者來醫院,都不屬於需要向你報備的範圍。」

本來心裡的事情就多,薑頌聽他這麼說,愣了一下之後低頭笑了,「你做什麼,我是管不著。那你也不要管我。咱倆誰也別管誰。」

顧長浥那個離譜的「協議」,他是不打算遵守了。

「不可能。」顧長浥看著電梯上跳動的數字,「欠我的還清之前,薑先生是沒有發言權的。」

薑頌張了張嘴,臉上露出了一絲頹然,低下頭沒再說話。

他感到了幾分無力。

怎麼總這樣。

看見薑頌從醫院門口出來的時候,邢策本來想吐槽他要是再多待會兒,猴子都快進化成人了。

但一看清他臉上的表情和身後跟著的顧長浥,邢策又不知道該從哪下嘴了。

「挺,挺半天啊!」邢策假裝沒看見跟著薑頌上車的顧長浥,「那老頭子還,活著呢?」

薑頌想起來剛剛張如森在茶幾上留下的那些水漬,看了一眼同在車上的顧長浥,疲憊地閉上眼,沒有多說:「看起來氣色還行。」

「累了?」邢策看著薑頌的臉色,沒敢多嘮叨他,「沒,沒哪兒不舒服吧?」

「沒有,碰見吳青山了,比較晦氣。」薑頌靠在後座上養神,聲音沒什麼力氣。

「那你今天還去公司嗎?」邢策看看時間,「都快,飯點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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