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 41 章(1 / 2)
但是他又說對自己沒想法, 那他到底是想要什麼呢?
透過客廳的玻璃門,薑頌隱隱約約可以看見顧長浥的影子。
其實別說十六億。
薑家歸了顧長浥的話,多一塊錢薑頌也拿不出來。
沒多大一會兒, 顧長浥端了一碟切好的橙子出來。
他覺得顧長浥身上多了一種陌生氣質,一種不再屬於男孩顧長浥的氣質。
薑頌又想起來那首《海青拿天鵝》。
他盯著電視屏幕, 眼睛一眨不眨。
顧長浥剛剛的話猶在耳邊。
當然如果顧長浥沒在當天飯後立刻燒得說胡話, 那肯定會更有威懾力。
當時剛吃完那頓「意義重大」的年夜飯, 薑頌抱了一杯熱茶在沙發上看春晚。
好像突然間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零散的念頭像是抓不住的光斑,一伸手就消散了。
自己欠了他十六億。
電視裡的人哈哈笑了起來。
顧長浥身邊暖烘烘的, 好像房間的溫度升高了許多。
電視裡在演的小品很有趣, 座下的觀眾時不時發出哄笑聲。
那些歡樂反而顯得房間力尤為沉悶。
水晶碟落在茶幾表麵上,發出稍重的「哢噠」一聲。
顧長浥切橙子很有技巧, 薑頌輕輕一撕就把剩下的皮完整地剝下來了。
他把橙子還給顧長浥。
顧長浥沒接, 稍微歪著一點頭看他。
顧長浥把目光轉開, 薑頌隻能把橙子自己吃了。
橙子的汁水很足, 味道也酸甜爽口。
薑頌看著電視裡做鬼臉的小品演員,又拿了一瓣橙子,「我可以在公司做代理股東,但是不管你給我發多少錢,十六億我這輩子應該也是還不完了。」
「那你隻能這輩子稍微辛苦辛苦,努力長命百歲, 給下輩子減輕一些負擔。」顧長浥的口氣裡難得帶了幾分開玩笑的意思。
薑頌低著頭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從沙發側袋裡扌莫出來一個紅信封,「估計已經是你的錢了,但還是當壓歲錢先給你吧。」
那紅封上的圖是他親手畫的,紅紙也是他調了草木灰和紅芍藥染的。
顧長浥看著那個紅包上抱著錦鯉的胖娃娃,態度很溫和,「薑先生,壓歲錢,是長輩給晚輩擋災的。難道我有了什麼災禍,是你能壓得住嗎?」
確實。
顧長浥位高權重,要真遇上什麼事,也不是他一個家道中落負債累累的薑頌能替他抵擋的。
薑頌讓他說得心裡有點難受,遞紅封的手沮喪地低下去。
顧長浥的確不是小孩子了。
或許那些傳言裡的顧長浥才是真實的。
老辣,果決,雷厲風行。
薑頌說不上來為什麼。
顧長浥長大變強有力自保是他最希望的,甚至如今的顧長浥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期待。
但他心裡就是委屈。
似乎也不光是單純的不被需要的失落。
薑頌放下那個沒人要的紅封。
電視裡又傳來觀眾快樂的笑聲。
一瓣接著一瓣,薑頌一邊吃橙子,一邊目光空洞地盯著電視。
過了一會兒,顧長浥自己拿過了那個紅信封,把大遝的老人頭抽出來,剩了一張在紅包裡收起來,「算是你還了一部分債,好嗎?」
薑頌嘴角沾著一丁點果汁,目光稍微有些渙散地抬眼看他,「什麼?」
顧長浥把紅包收進月匈口的口袋裡,很慢地低下頭,碰了一下他嘴角的果汁。
薑頌下意識地向後退,顧長浥的手就握住了他的後頸。
顧長浥身上的味道似乎也變了,從冷淡的木質香變成一種有侵略性的煙草皮革味。
薑頌被他握在手裡,感覺他呼吸中的灼熱。
「這也是還債的一部分嗎?」薑頌的嘴角被壓住了,氣息不大穩,卻不甘沉默。
那半個親口勿一觸即離。
顧長浥依舊湊得很近,「隻是不浪費橙汁。」
他稍稍退開一點,用拇指蹭了一下薑頌的嘴角。
他的手沾了信封上的紅顏料,把曖昧的水光擦乾淨了,卻留下一抹胭脂似的薄紅。
薑頌看見他朝自己壓過來,本能地繃緊了身體閉上眼睛。
顧長浥沒再親他。
薑頌身上的分量卻有些出乎意料的沉。
他睜開眼,發現顧長浥其實是倒在了自己身上。
他的額頭貼著薑頌的側頸,呼吸很粗重。
薑頌皺了皺眉,用手背貼顧長浥的臉頰,「你怎麼這麼燙啊?」
顧長浥沒出聲,手指還抓著他的絨衫。
薑頌覺得他貼在自己脖子上的滾燙往下流,冷卻成一道細長的涼。
薑頌一蹭,是眼淚。
他顧不上想顧長浥這又是哪一出,扶著他的背輕輕拍,「怎麼了?難受嗎?怎麼哭了?」
顧長浥也不抬頭,眼睛一直壓在他脖頸間。
「你別讓我著急行嗎?」薑頌扒拉他的臉,「到底怎麼了?你哭什麼啊?」
顧長浥伸手摟住他的月要,聲音很低,「叔叔,我不舒服。」
「發燒了能舒服嗎?」薑頌今天晚上那些九曲十八彎的思緒一下被他一聲「叔叔」抻緊了,「我去拿溫度計。」
「等一會兒。」顧長浥的手臂圈緊了,把薑頌的月要勒得微微向前挺。
顧長浥小時候就這樣,不舒服的時候離不開人。
他每次生病薑頌都從頭守到尾。
薑頌猶豫了一下,把手搭在顧長浥後腦勺上揉了揉,「我拿了馬上就回來,好嗎?」
「不好。」顧長浥很直白地拒絕了。
薑頌沒辦法,但是也不能讓他就這麼燒著,「那你跟我一起去。」
顧長浥的聲音很輕,「你欠我十六個億,讓我抱一會兒怎麼了?」
「……別哭了。」薑頌低頭給他擦眼淚,「欠錢的人是我,你委屈什麼呢?」
「我疼。」顧長浥揪著他後背上的衣服,很用力。
薑頌很慌,「哪兒疼?我現在叫車,我們馬上去醫院。」
顧長浥半天沒出聲,最後輕聲說:「傷口疼。」
「那你鬆開我,我給你看看,萬一感染了就麻煩了。」薑頌扭著身去看他的胳膊。
顧長浥更用力了,像是要把他攔月要勒進自己月匈口。
大約是傷口崩開了,血一下從紗布底下洇了上來,漫成了狹長的紅。
「顧長浥,別任性!」薑頌看見血一下就急了,「流血了!」
顧長浥還是不讓他動,「讓它流。」
「你是不是有病?」薑頌想著別是前幾天那一巴掌把他打傻了。
「我是有病。」顧長浥平靜地承認了,帶著淡淡的鼻音,「我很難受。」
「難受就給我起來!你讓我看看是不是感染了。」薑頌想從他那一雙鐵臂裡抽身出來。
兩個人力量太懸殊,哪怕薑頌用盡全身的氣力,也絲毫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