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心眼(1 / 2)
「陛下醒了!」
聞姚幾夜沒睡, 聽到呼喚立刻推門進去。
鍾闌坐在床上,臉頰蒼白,雙眼盯著空中的第一點,怔怔的, 沒有神采。周圍小太監們來往匆忙, 替他抱來衣服、洗漱的水盆, 然而他和沒聽到動靜似的,宛若一尊塑像。
然而, 聞姚的腳步剛踏進門檻,他便抬頭了。那雙眼睛紅紅的,盯著他。
聞姚臉上的欣喜凝固, 被鍾闌看得有些凝重。他走到床前, 低頭, 那雙眸子還在盯著他。
鍾闌喉嚨底下咕噥了一聲:「聞姚。」
聞姚坐到床邊:「還好嗎?」
鍾闌輕點頭表示自己沒問題, 然後雙手立刻環住了聞姚的脖頸,將自己的臉埋到聞姚的頸窩裡。
聞姚全然不知他這般是在做什麼, 像抱小孩似的輕拍他的後背:「好了,好了,不論看到的是什麼,一切都過去了。」
「沒有過去。」
聞姚的手停在他的背上:「看到什麼了?」
鍾闌沒有回答他, 而是揮揮手,將人全都趕出去, 然後才捧住聞姚的臉, 看著那雙黢黑眸子中自己的倒影:「我以前可能對不起你。」
夢裡的體感時間是正常的, 也就是說,這一覺對鍾闌而言是真的過了五年。這五年裡,他每天看到聞姚時心都會揪起, 甚至不敢直視聞姚眼裡的深情。
此時,他終於能夠控製自己的身體,在夢裡壓抑了那麼久的情緒驟然爆發,幾乎要將他吞沒。
聞姚看出了他的情緒不對,隱約猜到了什麼。但他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將鍾闌抱緊,一遍又一遍撫慰他:「那以後,陛下可不能背叛我。」
「不會的。」鍾闌斬釘截鐵。
一整個下午過後,鍾闌的情緒才平穩下來。他將夢裡的事情都對聞姚講了,當然,在自己無情無義玩弄感情那兒「稍加美化」,敷衍著過去了。
聞姚自然聽出他敷衍的片段裡有些什麼東西,神色逐漸玩味,手下意識地扌莫了扌莫頭上的簪子。
「陛下,你靈魂的一角在我身上?」
「嗯,」鍾闌說,「這可能也就是為什麼頭疼時我特別想要靠近你,而且在夢中的時候聽到你的呼喚,我能從主神做出的虛假記憶中醒來。」
聞姚低頭看向自己掌心,握緊了,忽地一笑,像是終於抓住了鍾闌的軟肋似的。這一握似乎真的捏在了鍾闌身上,他有些羞惱地轉開頭。
「陛下,這一角,我恐怕不會還你了。」聞姚在他耳邊勾著聲音。
鍾闌別開眼睛:「不還就不還。」
現在這樣,也不壞。比起回到一周目的自己,比起真正過關,他現在想要的是真正的退休,是與他長長久久地廝守下去。
聞姚的眼睛閃過狂喜,單手握住鍾闌的月要肢,湊過來便要索口勿。
鍾闌在夢中度過了五年,五年間看著聞姚卻不能吃,自然知道再這樣自己就把持不住耽誤正事了,於是用食指抵住他的唇,表情嚴肅:「之後會源源不斷和李微鬆一樣的人到這裡來興風作浪,無休無止。得找個辦法,不然國家無法長久安定下去。」
聞姚問:「如若這一切都由所謂的主神主宰,我們卻見不到它,那又該如何?」
鍾闌同樣疑惑地揪住眉頭。
聞姚嘆了聲,撫扌莫他的頭發:「你才剛醒,先休整好再想吧。畢竟混亂都是未來的,至少如今我們還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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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醒了的消息傳遍京城大街小巷。臣子們不少都鬆了口氣。
鍾闌昏睡不醒的這段日子,他們本擔心宮中一日無主便會大亂。結果辛國和南穹出身的舊臣輕車熟路地擁護宮裡那位神出鬼沒的綠頭牌妖妃攝政。其他臣子都他們的情況都一知半解,一開始還有些抵觸,到後來被聞姚的手段折服。
有人甚至鬼鬼祟祟地問知情人:「宮裡這位既然如此強悍,又為何不奪位呢?」
他問的對象是辛國舊臣。對方白了他一眼,端起手冷哼:「因為那位要的位子又不是大一統皇帝。」
「那是什麼?」
對方左右張望,這才伏到那人耳邊,小聲:「當然是皇後了。」
那人目瞪口呆。
對方說完便揣著手,雲淡風輕:「有點眼力見,等哪天陛下自己提起來要立後,主動提名那位,這才是聰明人。」
那人立刻受教,恭敬行禮:「謝大人指點。」
……
鍾闌醒來的三天後,他終於要重新上朝,然而他踏入朝堂卻感覺有些不對勁。
眾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難道是聞姚趁著這段時間把他架空了?
鍾闌心想,還有這等好事?
「諸位愛卿,有事上奏?」
左丞打量了一圈眼色,知道自己不出頭也得出頭,隻好咬著牙請奏:「陛下,您病著的這段日子,東方剿匪已有進展,然而攝政……先生下的命令是軍令,不同於一般政令,按常理需要陛下親自簽章。當日十萬火急,事從權宜,如今陛下龍體康健,需要重新檢閱簽章。」
東方剿匪,應該就是之前打劫了雲誠公主的那夥棺材臉的手下了。鍾闌心想,聞姚動作真快,有些欣慰地說自己會抽空重新檢閱的。
然而,下了朝,他剛踏進書房,就覺得今日屋內特別黑。
「李全,將窗打開透些光。」
「陛下,窗已經開了,隻是被遮著了些。」
鍾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