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部分(1 / 2)
個十五歲的混世魔王究竟是什麼樣子。即便如今在世人眼中是個孤傲不羈的小侯爺,骨子裡的頑劣性,依舊未能完全抹去。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在她麵前展露無遺。
「忘了,隻記得現在的沈行在玉樹臨風,瀟灑倜儻,潔然孤高,簡直完美無缺。」
到了喝藥的時候,蘇木緊緊盯著那一碗冒著熱氣的、黑乎乎的藥,縮在床角嚷嚷:「沈行在你強人所難,蠻不講理,獨斷專橫,簡直過分!」
沈行在絲毫不與她講情麵,「過分也要喝。」
蘇木喝過的藥不少,但再多,也依舊不喜歡喝。
「沈行在你不愛我了!」
沈行在沉默。
蘇木逮著機會得寸進尺,「你有本事說不愛我也要喝啊。」
她近來的脾氣越來越大,聲音又大又不講理,倒真像小孩子一般,還是個被寵壞的小孩子。
偏偏寵壞她的是自己。
沈行在無奈,放下藥碗,逼近她的床榻。一手撐著床沿,一手抓住她的腳腕往自己身前拽。
她一隻手用不了,力不敵他,被他輕易拽了過去。接著手抄進她的腿彎,像抱孩子一樣將她抱了起來。
蘇木坐在他手臂上,還沒能緩過神。
沈行在抱著她坐下,將藥碗遞到她嘴邊,「喝一碗,滿足你一個要求。」
「我的要求是明天不喝藥,可以嗎?」蘇木認真問。
「……除此以外。」
「唉!」蘇木故作苦惱地嘆了一口氣,「這樣吧,你今晚給我講一個睡前故事。」
「司徒蘇木,你幾歲?」
蘇木理直氣壯比了個二,「兩歲。」
要求雖然有些為難沈行在,但總比她要求明天不喝藥好。
沈行在答應她,將碗端來。
就見蘇木一個吸氣,接著捏住自己的鼻子,雙眼緊閉,視死如歸地張開嘴巴。
一碗藥喝完,在那兒大喘氣。
洗漱過後上了床,蘇木整個人縮在被子裡露出一雙眼睛,示意沈行在履行諾言。
「睡前故事。」
「?」
「睡前故事。」沈行在幫她掖了掖被角,「兩遍了,好好睡覺。」
蘇木險些沒被氣笑。
誰說她耍無賴了?這裡有個更會耍無賴的。
「沈行在,言而無信,非君子行為。」蘇木弋他。
沈行在無奈嘆了一口氣。讓他給她講故事,於他而言難度太大。
「那還是換成明天不喝藥吧。」蘇木翻了個身,拿後腦勺對著他。
他一時失笑。
兩人這樣一坐一躺許久,沈行在終於開口。
「從前有個小男孩,父親是戰神,母親是商賈之女。男孩自幼在邊境長大,頗善騎射,也會舞槍弄棒,是個不世的天才,城中人皆很喜歡他……」
蘇木又翻身回來,「當真不是上房揭瓦,讓城中人皆很頭疼?」
沈行在笑笑,繼續道:「男孩原以為待父親老後,解甲歸田與母親雲遊四海,那時他能繼承父親衣缽,成為新的戰神。」
「可惜戰神並非戰無不勝。皇帝為建行宮,父親麾下大半人被借調離開,那一戰起時,戰神終究未能再次以少勝多。前有強敵,後無援兵。父親戰至最後一刻,母親將父親部下的妻兒安頓好後,同他死在了一處。那男孩也被父親的部下拚死護送出城。為騙過追兵,男孩的同伴穿上他的衣服,將敵軍引開,也犧牲在戰場上。」
「所有人都死在那一戰中,唯獨男孩苟且偷生……」
午夜夢回,除了戰場狂肆的血沙,就是父母決絕的眼神。從前在父親麵前數落他帶壞自家孩子的叔伯,一個個倒在他麵前。昨日尚在嚷嚷要建功立業好衣錦還鄉的士兵,眨眼連屍首都尋不到。
死去的人不是最痛苦的,活著的才是。
蘇木躺在床上,聽著他平靜語氣下的顫抖,忽然坐了起來。
盤腿麵對著沈行在,身子往前壓,然後抱住他。
小姑娘的身子柔軟,帶著淡淡的香氣,將他懷裡占滿。
有模有樣地拍著他的背,道:「這不叫苟且偷生,正因為還活著,才能承先人遺誌,竟未竟之事。他們救你,是因為隻要你還在,他們所希望的,就依舊有實現的那一日。北豊終究會如沈侯爺所願,也在慢慢如你所願。」
她安慰人的樣子還有點笨拙,見沈行在一動不動,也不吭聲,有些放心不下,又掙紮著準備起來,卻被他按住。
沈行在將頭擱在她肩窩處,淡淡嗯了一聲。
第98章 牌子
被雲家的老爺子叫過去倒是讓蘇木很意外。
聽聞雲老爺子早就不管雲家的大小事宜。幾個孩子如何爭家產, 明裡暗裡如何鬥得死去活來、互不相讓,總之他就住在老宅裡,悠悠哉哉地養老。
蘇木來雲府這幾日, 也不見他露過麵,更是沒聽說沈行在去看望過他這位外祖父。
想想也是,畢竟當初是這位親自與自己的女兒斷絕了父女關係,按沈行在的脾氣,又怎麼會還將人當外祖父。
軍中有急事, 沈行在淩晨時分出去了, 因蘇木還在睡夢之中,便未將她帶著。
蘇木走在引路的小廝身後,兀自覺得好笑。
有沈行在整日在她身邊, 雲家人都不敢出現在她麵前,恐怕這位老爺子也是看沈行在不在,所以才在這個時候找她。
她到時,雲老爺子正在院子裡煮茶。
人很瘦,瘦得顴骨突出,一雙眼睛卻極其銳利。尚在冬天, 蘇木裡外裹了幾層,他卻隻穿了一件棉袍, 看著精神矍鑠,身子骨硬朗的很。
蘇木走過去,也不打招呼,徑直坐在他麵前。
老爺子顯然對她這般無禮的舉止很不滿, 將茶杯放下,眼睛盯著她。
能在西北拚出這麼大一份家業的人,自有他自己的氣勢。隻消一眼, 不怒自威。
老爺子道:「郡主可知道何為尊長敬老?」
蘇木搖頭,「不知道,我隻知道君臣有別。」
她沒打算和老爺子心平氣和講話。隻要一想到這一家人也是導致沈行在悲慘過去的其中之一,她就覺得沒有必要給他們擺好臉色。
尊老愛幼是美德,但也要看她高不高興這樣做。
老爺子忽而笑了一聲,接著又拉下臉,「聽聞郡主心儀由我,老夫是由我的外祖父,按理來說,郡主不也該稱我一聲外祖?」
蘇木扯了扯嘴角,「我外祖是嶺州寧家,何況雲家與沈家都毫無瓜葛,與我又有何乾。」
「但無論如何,我也是由我的外祖父。」
「那侯夫人向雲家求助時,您怎麼沒想起您是沈行在的外祖父呢?」蘇木反唇道。
隻一瞬,老爺子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
蘇木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既然他們想要對沈行在指手畫腳,乾涉沈行在的生活,那她就往他們心上捅刀子。哪裡脆弱她就往哪裡捅。
這種事情她尤其擅長。
但也隻難看了一瞬,很快,老爺子又恢復泰然自若,「郡主這樣的態度,就不擔心雲家不認你這個外孫媳?」
「我怕什麼?我與雲家,您難道不清楚他會選擇誰嗎?」蘇木笑道,「正是因為清楚,您才會專門趁沈行在不在時找我,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