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電梯偶遇〔1〕(1 / 2)
(1)
五點三十分正好是人紛紛從教室和圖書館擁向食堂和開水房的時間,桑無焉早早吃過飯,走在去自習的路上。過了十分鍾,準時聽到校園廣播開始播音。
那段熟悉的旋律完畢,傳出的是許茜的聲音:「中午好,我是小茜,又到了每周三的流行音樂時間。首先是新歌推薦,然後是我們的上周排行榜……」
學校的廣播室一直做得有聲有色,比桑無焉進學校那會兒的節目豐富多了。可惜廣播室那邊她已經好久沒去了。
她在四教下麵的小花園裡等了程茵幾分鍾,就見她笑吟吟地走來。
「怎麼了?一臉傻樣。」程茵問。
「陶醉在許茜的聲音裡了。」
「我看是陶醉在自己的醋壇子裡了。」
「沒有!」桑無焉決口否認。
「還說沒有,你……」程茵說到一半的話突然被桑無焉打斷。
「噓—」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偏著頭凝神側了側耳朵,半晌也沒動。
程茵倒還真就安靜下來,過了會兒才輕輕問:「怎麼了?」
桑無焉說:「你聽這歌。」
廣播裡正放著一首歌,男歌手那樣的輕聲慢語低吟淺唱,似乎糅到人心坎裡。
我在草原迷了路,
風吹草低,
有人曾唱過天似穹廬……
晚上,桑無焉和程茵聊天。
「究竟是什麼歌呢?這麼好聽。」
「有點像新人。」
「好」桑無焉嘆氣。
「你打電話問許茜不就行了。」程茵出第一個主意。
「打死我也不去。」
「去網上搜吧,估計能搜到。」程茵出第二個主意。
「不知道歌名怎麼搜?」桑無焉是出了名的「電白」(電腦白癡)。
「呃—」兩人對視,「我也不知道。」程茵同樣是「電白」。
「……」
看來女人不能依靠女人。
桑無焉和死黨程茵從今年一入學就搬到學校外麵合租。都快畢業了,學校也管得不嚴,加上她如今在a城的電台做兼職,就怕有時候要晚歸,回宿舍也不方便。
第二天一早,桑無焉一邊刷牙一邊哼哼唧唧地唱昨天的歌,忽然想到什麼,吐了一口牙膏沫,抬頭問:「程茵啊,不如我哼著調子去學校問問她們?」
「你怎麼還惦記著這事兒?」
「當然。我是電台的,有職業敏感。」
「還職業敏感?」程茵失笑,「你不就一個五音不全的大老粗,什麼歌到你嘴裡都會被糟蹋。」
「程茵!」桑無焉怒。
周五下午,桑無焉沒課就去了電台。晚上是電台台柱聶熙的播音時間。桑無焉進電台以後根本就是打雜的。前不久,聶熙的助理剛剛離職,正沒合適的人選,好在主任覺得桑無焉腦子不錯,就讓她暫時頂替下。
聶熙雖然在本市頗有名氣,卻是個好相處的人,凡事親力親為,待人也和善。無焉就跟著台裡的小輩們一起叫她「熙姐」。
桑無焉從一樓守門的大爺那兒抱了一大堆信件上樓,全是聽眾給聶熙的。她一封一封地替聶熙拆開看,該回復的回復,該轉達的轉達。不過,幾乎每次桑無焉都能看到讓她忍俊不禁的內容。
她每次念給台裡的其他人聽,保準能笑噴一群。
聶熙總是搖頭:「無焉啊,你真是個開心果。」
桑無焉整理完一大堆東西,去食堂吃了晚飯回來,聶熙已經提前到了工作間在作準備。
「熙姐,來這麼早?」
聶熙沖她眨了眨眼睛,調小音樂聲說:「想用幾首新歌,我配來試一試效果。」
「哦。」桑無焉做了個「你忙你的」眼神,準備去隔壁。
就在轉過身去之後,桑無焉聽見聶熙換了首曲子,前奏的旋律有些熟悉。忽然,她腦子一閃,居然就是昨天的那首歌,讓她苦苦尋找的歌。
她急忙回身,大聲問道:「熙姐,這是什麼歌?」
聶熙正在專注地寫著東西,加上又響著音樂,一時沒聽見她問什麼。
「熙姐,你放的這歌叫什麼名?」桑無焉又問。
「你說現在這首?」聶熙說,「叫《利比亞貝殼》。」
「真好聽。」桑無焉感嘆。
「不錯吧。雖然是新人新歌,但是我估計會大賣。」
「真的不錯,一聽就入迷了。」
聶熙一看她那模樣,不禁笑道:「無焉,我這裡還有一張備用的碟,你要的話,借你聽。」
桑無焉一聽,如搗蒜般點頭。
她下班一回家就將歌碟從手袋裡翻出來放進cd機。那首歌是整張專輯的同名主打歌,被排在第一首。
她囫圇吞棗地聽了好幾遍,才想起來找cd附的歌詞。
小冊子的封麵是那個帥氣的新人,現下最流行的陽光花樣少年,朦朧的光線下映出他帥氣的側影。
桑無焉翻開第一頁,看到的居然是一幅風景畫而非那少年的寫真。那畫真的很美麗,一望無垠的沙漠被幾乎隕落在地平線上的夕陽照得金黃,收盡刺眼光芒的太陽附近閃著幾顆星星,而近處是一個貝殼,在太陽的餘暉下,就像染了一層光華。
插圖的這一邊是那首《利比亞貝殼》的歌詞。
我在草原迷了路,
風吹草低,
有人曾唱過天似穹廬。
天穹啊天穹,
北鬥請為我指路。
我在沙漠迷了路,
黃沙漫漫,
古人曾叫它瀚海闌乾。
瀚海啊瀚海,
你是否把我烤乾?
而我在你的心海裡迷了路,
我的愛人,
你是否願意為我吹響你的利比亞貝殼
做我的號角?
我在城市迷了路,
樓閣千重,
愛人請告訴我家在何處。
我家啊我家,
分開紅海繞過利比亞。
抽一袋水煙,
係一方頭巾,
黑眼瞳瞳,
說著情和熱,
我的利比亞貝殼,
星辰墜落。
歌詞一點也不晦澀,有些古典的味道卻又和現在流行的中國風曲子有些不同,別有一番阿拉伯音樂的特色。那樣的曲調,那樣的唱詞配在一起,似乎真有一個沙漠中那樣的阿拉伯王子在彈琴為深愛的女子吟唱。
桑無焉無意間看到後麵的製作,排在最前麵的是簡短的四個字:
詞曲:一今。
(2)
桑無焉總覺得瞧著「一今」兩個字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究竟在哪兒見過,也沒多想,洗洗就睡了。
可惜剛到淩晨,桑無焉就被三樓老太太養在陽台上的公雞給吵醒了。已經折騰了很多天,就是不知道老太太究竟準備什麼時候把那隻雞燉來吃。
桑無焉蒙住頭繼續睡,可惜那隻雞就像吃了興奮劑,一個勁兒地引吭高歌。然後,手機響了。
桑無焉看到來電顯示的是魏昊的名字,心跳一下子加快,竟然不知道接還是不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