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番外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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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汝然第一次見到司澤是在鄴都郊外的玉佛寺。

那日,下著微雨。

細細小小的,還帶了些風,郊外的空氣很好,魏汝然一直記得那一日有多好。

她陪母親上香拜佛,他來為故去的母妃上一炷香。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她聽聞四月玉佛寺的後山上,仍然盛開著大片桃花,心中一癢,趁母親去聽住持講經的空隙偷溜過去了。

她揚著頭在桃花林中細細嗅著桃花花蕊散發的馨香,嘴角揚起一個弧度。

魏汝然穿著一身紅色鬥篷,因著在落小雨,頭上帶著兜帽,人麵桃花相映紅,遙遙看著,就像是誤入凡間的仙子,靈動、青澀而又美好。

司澤隱在桃花林中,本不欲驚動於她,誰知一個轉身,她發髻間的步搖別在了桃花枝上,扯動頭皮,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她身側的小丫鬟比她矮上許多,蹦跳著夠不到那桃花枝,急得紅了眼眶。

司澤輕輕笑著,從桃花林中穿梭而過,偶爾碰到一些樹枝,桃花花瓣四散飛落,他就在一片桃花微雨中、步履從容地走向她。

他很高,低頭輕巧的折斷了那桃花枝,將枝杈從她的步搖中取出。

微微對她頷首:「唐突了。」

魏汝然一低頭就看見了他墜在月要畔的月要牌,上麵『安懷』兩個字被蒙了層雨珠。

魏汝然垂著腦袋,她的眼睫上也掛著薄雨,男人並沒有走,她又不自覺抬起眸子,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說什麼好,又羞怯的垂了下去。

身畔的婢女扯了扯她的衣袖:「姑娘,該回了。」

魏汝然這才如夢初醒,輕輕道了一聲:「謝過王爺。」

婢女拉著她,匆匆穿過桃樹林,又驚起陣陣落花,司澤唇角抿著,卻不自覺又笑了笑。

他不知道這是哪家的姑娘,隻覺得像隻小鹿一樣。

魏汝然直到坐進馬車,在回程的路上,心都在大聲的噗通噗通跳著。

安懷王司澤。

她聽過他。

他同父親一樣是武將。

她見過太多武將,魏家滿門皆是戎馬一生,父親和兄長們甚至還有爺爺皆是戰場上拚殺出來的,她從未見過像他那般秀氣好看的將軍。

司郎。

魏汝然會在沒人知曉的時候這麼偷偷喚他。

隻有她自己知道。

後來她又見了他一次。

父親的一次宴請上,他們武將惺惺相惜,多喝了些酒,父親送他出門時,她恰巧隨母親從外祖家回來,她剛提著裙擺下了馬車,便一眼瞧見了他。

距離上次山寺初見,已經過去很久了,草長鶯飛三月天,柳絮時不時飛起,他的頭發高高豎起,白皙的臉旁因著喝了酒略微泛了紅。

她覺得他比那時更好看了,腳步也微微趔趄了一下。

男女之間自然是要避嫌,她掩在母親身後,朝他微微點了點頭。

魏汝然就那麼將他藏在了心上。

隻做她一個人的司郎。

仿佛多了一個小秘密一般。

待她要議親的時候,她想,她要去同父親說,若司澤也對自己有意,她想永遠和他在一起。

她那時候什麼都不懂,還尚是個小姑娘,卻偏偏懂了永遠這個詞。

她很快及笄,不待她去找父親言說,司澤先一步登門拜訪。

他的父親為救皇上早亡,母親也鬱鬱而終,皇上重情,追封了司家異姓王爺。

他自己,帶著司家的族長登了門。

她聽說時,整個人雀躍的合不住嘴角。

她甚至大膽的跑去了前院,遙遙地看著他與父親飲茶的身影。

父親對這樁婚事卻很是猶豫,某日夜間,她在父親的書房外,聽得父親同哥哥嘆氣。

父親說司家也手握重兵,若將家中嫡女嫁去,怕是會惹得帝王不滿。

哥哥雖也有擔憂,卻道:「汝然太過貌美,身後又有魏家,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司家小子人品端正、心性正直,與其被其他心思叵測之人娶了妹妹,不如冒險一試,嫁去司家算了。」

就在父親對此事猶疑未定的時候,一道聖旨來了國公府。

聖上親封她為太子正妃。

父親雖有不願,仍是接了旨。

母親見她鬱結,勸了她很久,說是天子腳下,聖上的話誰都違反不得。

抗旨是要抄家的。

是啊,她是魏家的姑娘。

她得嫁。

她不能隻為自己的兒女情長活著。

她一夜未睡,看著明黃的聖旨,突然覺得自己要長大了,不再是父親母親庇佑下的小姑娘了。

太子正妃花落魏家,更是將魏家的地位抬得更高。

連魏國公都察覺到一絲不對的苗頭。

魏汝然出嫁前,魏國公眉頭緊鎖,諄諄囑咐她,說嫁去東宮,定要謹言慎行,不可善妒,要操持好宮內事務,萬萬不可落了話柄。

她都省得。

她心裡也都清楚,顧崇一來看上了她的美貌,二來看上了她的家世,三來看上了父親手中的兵權。

再加上聖上忌憚司家和魏家結親,這樁婚事才會被允下來。

不是顧崇,也會是別人。

總之不會是司澤。

她向來聰慧,聖旨來的那日,就已經想明白了,她的人生已經與司澤無關了。

她沒有為難父母,也沒有鬧說自己非司澤不嫁。

因為她心裡明白,都沒有用。

出嫁那日,魏汝然很平靜的上了花轎。

她是魏家的姑娘,她被魏家嬌養著長大,沒吃過苦、沒受過累,她就要為魏家做點什麼。

她也沒有再見過司澤,她聽說在聖上下旨賜婚之前,北漠人突襲,司澤已連夜率兵前往漠州。

她覺得——這是顧崇故意的。

但她依然嫁了,姐姐、嫂嫂都是這般嫁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過是從一個院子換去另一個院子罷了。

新婚那日,顧崇喝得醉醺醺的,掀開她的蓋頭,不由分說便壓了下來。

她不肯叫,也不肯哭,貝齒緊緊咬著下唇,隻覺得痛得要昏死過去。

顧崇倒頭便睡,醒來後大手又開始在她的身上遊移,她終於抬手推了推,說:「殿下,妾身有些痛,且要去敬茶了。」

「沒勁。」

顧崇從她身上翻身下去,很快穿好衣袍,回頭看了她一眼,道:「司澤看上的女人,便也就這個樣子。」

「父皇總誇他好,他想要的,孤都得奪在手裡。」

顧崇一句輕描淡寫的話,魏汝然再也掩飾不住瀕臨爆發的情緒,雙眸沖紅,眼中泛起水花。

顧崇卻皺了皺眉:「提起司澤你知曉哭了?昨晚床上怎麼不哭給孤看,看著真是晦氣。」

顧崇揚長而去,她咬著牙爬起來,撐著不適的身子,去皇後的寢殿敬了茶。

那之後的每一日都同這一日差不了多少,顧崇癡迷於她的美貌,雖然嘴上說著晦氣,仍是夜夜尋來,壓著她壓個半宿。

可她的性子清冷,就算新婚時顧崇圖新鮮,日日流連於她的房內,也很快對她厭煩。

她不會叫,也不會在床笫之間討他的歡心。

顧崇本來就有很多妾室和通房,慢慢便不再來她的寢殿,後來便納了別的側妃。

祺氏就是那時候被納進來的,張揚跋扈,卻哄得顧崇極其舒心。

祺氏本是官妓,想來是床上功夫極好,才讓顧崇用了頗多手段,甚至求了聖上封她做了良娣。

她也沒有鬧過,依舊盡心操持著東宮事務。

直到有次顧崇醉了,不知為何跑來了她這裡,手用力掐著她的月要,質問她:「你是不是不會笑,魏汝然,你告訴孤,你是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

她嫌痛,嚶嚀了幾聲:「殿下……」

她的嚶嚀如同最強勁的藥,顧崇得了興致,便又開始到她的寢殿來,掐著她的月要,讓她叫。

祺氏罵她狐媚,轉頭便設計了一場小產,栽贓汙蔑於她。

她搖頭說她沒有,顧崇卻一巴掌打了過來,說她善妒,說他需要一個皇長孫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自己生不出,還想害了旁的,國公夫人便是這麼教你的麼!」

顧崇越說越氣,朝堂上也多有不順,便一腳朝她踹了過來。

她捂著臉,沒有再辯駁,從那天起,她學會了忍。

因為顧崇那一腳,她也小產了。

她的襦裙上滲著血,肚子如針紮一般疼痛,便就那麼暈了過去。

醒來後,太醫告訴她,孩子已經沒了。

她愈發不愛說話,整日都呆呆的望著窗外。

顧崇起先尚覺得愧疚,時不時看她幾眼,她也隻是規規矩矩,除了做好太子妃的分內事,再也不做別的。

祺氏很快又有了孕,時不時來奚落她幾句。

她也左耳進右耳出,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糟糕到如此地步,還能有什麼指望呢。

她也一直沒能再見司澤一麵。

那個她出嫁前曾會在夢中低聲叫『司郎』的人,她也沒有再夢到過了。

或許連老天都覺得,她不配再夢見他了。

偶有次回門,她無意間聽哥哥說起,說司澤回京後曉得她嫁了人,一言未發,自請駐守漠州,已經許多年沒有回鄴都了。

春去秋又來,年復一年,顧崇終究厭了她,來她房裡的次數愈發少了。

她再也沒能有孕,反倒是祺氏和其他側妃,都接二連三誕下了孩子。

後來顧崇登了基,成了帝王,改年號順康,愈發嫌棄她空有一張臉,卻毫無情趣,於是廣開選秀。

她知道,他忌憚魏家,所以不會動她。

她隻要安分守己,不出格,不逾矩,讓人挑不出錯處便是了。

如此安生的過了幾年,後宮的人越來越多,顧崇也愈發放縱,醉酒幸了她宮裡的一個宮女。

宮女馬上就要被放出宮,家裡也為她議好了親事。

宮女跪在她麵前,哭著求一碗落子湯。

此時正值顧崇與父親之間的關係緊張之際,嬤嬤說,她或許需要一個孩子,需要顧崇的一點點憐惜,保魏家度過這個劫難。

她答應那個宮女,待她安然產下孩子後,便會放她出宮。

宮女感懷在宮中她的照拂,應了。

她將宮女安置在一間密室,然後去長生殿給顧崇送了碗湯羹。

顧崇難得見她如此順從,眸中生動,隱隱有那麼一絲惑人的味道。

這張臉,是真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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