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九) 以身為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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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紫嬋宮,已是物是人非。

一早得到展昭要來的消息,紫瑾興沖沖與小戚前去迎接。直到見赤王一行護送馬車出現在宮門前,紫瑾還生怕自己表現太過,故意端著架子等其拜會。可當展昭在趙禎的攙扶下一步三顫地落了馬車,當看清那人滿麵蒼白病態,什麼「矜持」「按捺」都拋到九霄雲外。

沖上前,拉住人上下打量,繼而暴喝:「是誰傷了你?!我要扒了他的皮!」

不怪紫瑾發怒,要知道展昭離開紫嬋宮時不說身體康健,起碼勉強也能算平平安安。可如今就連下個車身體的重心都靠旁人托著,可想而知身體有多孱弱。

幽幽瞟了紫瑾一眼,展昭沒有開口。不是不想說,而是一路顛簸耗盡體力,加之白玉堂的死帶來的打擊如蛆附骨,早已心力交瘁。展昭身子一軟,毫無征兆昏厥過去,被趙禎大驚失色架住。

可惜不等趙禎呼叫來人搭手,已被扯開推到一邊。紫瑾霸道地搶過人抱起,隨後風馳電掣地以輕功往紫嬋宮飛去。

展昭再次醒來已過了大半個晝夜。睜眼時,身邊隻有紫瑾。展昭環顧四周不見旁人,便問:「官家與赤王呢?」

「耶律宗徹與他麾下赤練軍多少掛了彩,小戚已妥善安置他們休憩養傷。至於你那位官家,跟你一樣中了毒,雖說性命無虞,但他中的那種可比你厲害,體內餘毒也比你殘留的多,我已命宮中醫師設法為他祛毒。」

展昭聽紫瑾安排詳盡,明顯舒了口氣,卻不若從前循禮稱謝,反貌若冷淡,把頭垂向另一邊回避。

紫瑾這回沒有著惱,而是嘆了嘆,移步坐至床沿,語重心長道:「白玉堂的事我聽說了。我知道你心裡難過,但我實在沒法安慰你什麼。我這人性子直,不喜違心說些誆人誆己的蠢話。他的死,我做不到愛屋及烏也掬上一把傷心淚。相反,我心裡更多是存了一絲竊喜。不是竊喜他死得好,而是竊喜……幸好你沒事。我不怕說上一句你不愛聽的大實話,隻要你安然,旁的死多少人我都不在乎。」

一番話終於引來展昭注目。隻是他的視線依舊很冷,表情寡淡,看似無喜無悲,實則眼神裡蘊藏了無數講不清道不明的質問。

紫瑾連忙坦然覆住展昭右手,將暖意傳遞給那一片冰涼的掌心:「這世上除了你和小戚,就沒有我紫瑾在乎的了。小戚盡管是我弟弟,但也不能與你相提並論。」

如此借機表白,令展昭忍不住嗬笑出聲。蒼白的麵容原本透著憔悴感,偏偏因不合時宜扯出這抹五味雜陳的笑容,讓人覺得憐惜之餘又怪異非常。

「你說在乎我?」展昭別有意味道:「那如果我求你幫我,你應是不應?」

紫瑾像是想到什麼,大義凜然道:「如果你是指對付合歡宗。放心,你不求,我也會不遺餘力收拾這群不知死活的東西。不過是個區區上不了台麵的小門小派,居然膽敢挑釁紫嬋宮。簡直活膩歪了。」頓了頓,話風驟轉,又帶起一貫的涼薄。「不過,如果你是想借我之手為白玉堂報仇,那我勸你盡早死了這條心。雖說我與你義結金蘭,感情上的事不再強你所難,但這不代表我接受你與白玉堂那廝在一起。所以,我不妨把話挑明了——我會做我該做了,可這其中不包括幫你報仇。」

展昭許是沒想到紫瑾會毫不猶豫回絕,整個人僵在那裡。

紫瑾也不想自己的話讓展昭太難堪,連忙又道:「其實沒我襄助也無礙吧。那耶律宗徹對你還有情誼,聽說他已經答應幫你了,你完全可以利用他對付耶律宗釋。」

「他不行!」展昭突然情緒激動起來,斬釘截鐵地否定了紫瑾的提議。「之前我也覺得赤王可以。但回程途中我不斷聽到傳報送來。這一次可汗做得太絕,不但弒親殺了太後,還掌握主動將許多擁護赤王的將臣都幽禁大都。現在他的處境也是岌岌可危,我不能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把他再牽扯進來。」

「小皇帝又如何?」

「遠水救不了近火,大宋勢力在契丹根本難有作為。」

「所以你想把我牽扯進來?」紫瑾笑了,麵上一派了然,「我懂了。原來除了幫白玉堂報仇,你也是想幫自身難保的赤王啊。展昭,你總那麼心軟。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越是這樣,受傷的那個終歸是你。」

「我自己怎樣無所謂。我現在隻想要那些人付出代價。」

紫瑾困惑地望之良久。眼前這人紅著眼憤恨的模樣,令他心緒復雜。

「這不像你。我認識的展昭總愛把公理、大義掛在嘴邊,永遠冷靜自持,何曾會為小情小愛妄動殺念?展昭,如果你現在是一時意氣,我建議你冷靜幾天想想清楚。」說罷,便欲起身離開。

可惜未走幾步,就聽床上響起一陣匪夷所思的笑聲。紫瑾轉頭詫異地看去,驚見那從來端莊雅正之人竟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癲狂大笑。笑著笑著,忽有兩行格格不入的清淚沖出眼眶,竟意外給人帶來一種淒厲決絕的破碎之美。

「原來,我在你眼裡是這樣的人啊。無論發生什麼都可以用理智控住內心真實情緒,因為職責因為信念,合該不配擁有貪嗔癡嗎?紫瑾,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是聖人,我也隻是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展昭一邊說著一邊跨下床榻。他赤著腳,一步步走向紫瑾。

「我也會痛,我也會恨。就像現在,當我已經無法壓抑內心瘋長滋生的沈怨,我也會不顧一切想要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

垂得極低的頭猛然間一抬,眼神迸射出少見的狠厲,把紫瑾驚得遍體寒涼。展昭舉臂過肩,以手掌抵住紫瑾月匈前,突然一路疾步前推,直把他推撞到桌邊才堪堪停下。目光看似精光透亮,實則滿眼密布血絲,怒目圓瞠的眼看起來又悖悍又冷漠,宛若化身一頭凶獸正惡狠狠地盯著眼前的獵物。

「你知道我有多恨嗎?恨不得生啖其肉、豪飲其血。即便現在將這些害死玉堂的罪魁禍首當麵挫骨揚灰,也難消我心頭之恨。展昭一生自問俯仰無愧,對得起天地社稷,對得起黎民百姓,對得起列祖列宗,更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可我……唯獨對不起他們。當年月華為我而死,我悔恨至今。故那日拜堂之際,我曾偷偷向上天求了個恩典——不求榮華富貴,不求喜樂安康,我隻願我心愛之人無病無災,哪怕未來滿是荊棘,哪怕所有苦難都落到我身上折盡壽數也無怨無悔。我以為玉堂是上天憐我一生孤苦,賜給我的那個恩典,以為他可以陪我走完這輩子。可我錯了,錯得離譜。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他不會死。是我把他推上萬劫不復的絕路的。」

紫瑾再也聽不下去,一把將展昭擁進懷裡:「別說這種蠢話!是那家夥沒用。連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又談何來保護你?你又何必為這種無能的鼠輩流淚懊悔?當初如果你選擇的是我,這種事情根本不會發生。」

話未說完,就覺月匈口吃痛,原來竟是展昭以手肘撞他月匈膛。紫瑾冷笑一聲,反而把人抱得更緊。以展昭此刻有如小貓撓癢的力量根本不足以逼他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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