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心結與兄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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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部植皮往往是自體植皮, 像莉莎麵部這麼大的傷口,是需要從其身上取一塊大於麵部傷口的中厚皮層,這麼大的暴露型創口, 在沒有抗生素的情況下,隻會平添感染幾率。

按照生命大於功能大於美觀的原則, 葉一柏還是做出了這個決定。

「那莉莎的臉隻能這樣了嗎?」女職員捂著自己的嘴,眼裡流露出深切的悲傷。

「我隻能說, 我們會在保住她生命的基礎上,盡量恢復她手部功能和麵部完整性。」葉一柏道。

葉一柏的話讓整個會議室都陷入了沉默, 幾個感性的女職員不忍地閉上眼睛低下頭去, 布魯斯和費曼也是麵色凝重,布魯斯目光掃過主位上幾位同樣麵色沉重的醫生,站起身來,輕輕低下頭去,「那就拜托你們了,醫生。」

布魯斯的動作, 讓葉一柏等人也趕忙站起身來,「您放心,我們會盡力的。」羅伯特誠懇地保證道。

領事館的眾人已經在醫院呆了不短的時間了,眼見托馬斯和他的女兒都從手術室出來了,也就不便再多留了, 布魯斯等人和一眾醫生們告辭後, 便匆匆離開,隻留下費曼先生和剛剛開口問葉一柏莉莎的臉怎麼辦的女職員。

「這位是我太太, 我們今天留下來照顧卡爾和莉莎。」費曼對葉一柏說道。

「你好費曼太太。」

「你好醫生。」費曼太太點點頭,她眼眶微紅,顯然還沉浸在莉莎毀容的悲戚中, 聲音有些哽咽。

「走吧,葉。」理查輕聲說道。

葉一柏點點頭,走出會議室。

出了會議室,葉醫生長長出了一口氣,他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一種沉重得令人喘不上氣來的窒息感。

「葉,我還以為你已經是個完美醫生的模板了,但是你這心態還是要多練啊,我們是醫生,不是上帝,總有做不到的事情,不要太過苛求自己。」剛從會議室走出來的羅伯特看到意誌有些消沉的葉一柏,上前拍了拍葉一柏的肩膀。

葉一柏苦笑地點點頭,邁步向辦公室走去。

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今天理查和艾倫值夜班,沒他什麼事,但是吃完飯回到宿舍,葉一柏卻少見得失了眠。

做了兩輩子醫生,按道理講,他應該習慣了生老病死,但是道理是道理,感情是感情,雖然無數次告誡自己不要對病人投入感情,但麵對一個母親用生命保護下來的孩子,那麼小,那麼乖,葉一柏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起身抓了件白大褂披上,向樓下走去。

「葉醫生。」

「葉醫生。」

自從葉一柏羅伯特任命為臨時救護中心外科組的組長後,葉一柏在濟合地位算是正式確立起來了,即使濟合並不是一個上下級明確的地方,但是一些小醫生和小護士見到葉一柏會下意識地問好。

葉一柏一一點頭回應。

晚上的加護病房靜悄悄的,隻是不遠處護士台裡有幾個小護士在值班。

其中一個護士剛幫病人換了吊瓶回來,看到迎麵走過來的葉一柏,心下一驚,正想叫醒兩個打盹的同伴,葉一柏對她擺擺手,示意不用。

在一線工作上,護士從來不比醫生輕鬆,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她們還要比醫生辛苦幾分,幾個護士一起值夜班,輪流打盹這也是慣常的事了。

「我就去看看。」他低聲道。

小護士將換下來的吊瓶放入箱子裡,同時飛快做好記錄。

「葉醫生,您是找莉莎托馬斯嗎?我帶您過去吧。」

葉一柏聞言點了點頭。

兩人輕手輕腳地向加護病房區走去。

「她的情況怎麼樣?」

「還可以,麻藥過去後小姑娘疼哭過,亨利醫生適當開了點藥,她來拉著亨利醫生的手問,爸爸媽媽也受了傷,是不是也會這麼疼?亨利醫生說,他已經給他們開過藥了,小姑娘才露出笑容來。」

隔著簾子,葉一柏可以清晰地看到房間裡的小女孩,本就不大的白色病床上,隆起那麼小小一塊來。

兩隻手臂已經用石膏固定了,麵部也用紗布包紮得很好,但是小女孩睡著時候的眉頭卻一直是皺著的,始終沒有鬆開。

「給我看看記錄。」看到小護士手裡拿著小姑娘的護理記錄,葉一柏開口道。

小護士點頭,連忙將手中的記錄本遞上,葉一柏快速瀏覽著,看到麻藥劑量的時候,不由眉頭一皺,不過他隨即又想到,手臂、麵部加上腹部創口,如果麻藥劑量小了,小莉莎恐怕連覺都睡不著。

「亨利醫生在晚上增加了麻藥劑量,白天的時候還是以止痛藥為主的。」

葉一柏點點頭,「莉莎有問過自己的臉嗎?」

小護士聞言,憐惜的目光透過簾子的縫隙落到小莉莎的臉上,「她隻問了為什麼她笑起來臉會疼?小莉莎兩隻手都固定住了,沒法扌莫臉,也算是好事了。我跟她說她臉上被劃開了,已經包紮好了,她還非常緊張地問我會毀容嗎?我不知道怎麼說,隻能說那要看你乖不乖了,要是你聽話,我就讓醫生給你用最好的藥。」

小護士說著眼眶就紅了。

葉一柏輕輕關上門,「在腹部拆線之前,不要讓莉莎知道自己臉的事。」

「好的,葉醫生。」小護士用力點點頭。

葉一柏從加護病房區往回走,路過護士台,看到護士台後牆上的掛鍾,已經早上四點半了,他猶豫了一下,腳下拐了個彎,向醫院外走去。

濟合醫院不遠處有一個小湖,平常早上和傍晚還是有不少人在湖邊散步的,隻是這時實在太早,連公雞都還沒有打鳴呢。

隻聽得一聲聲蟲鳴鳥叫聲,葉一柏走到湖邊,先是慢走,然後越走越快,隨即開始跑動起來,一圈,兩圈,額頭和背上微微滲出了汗,腳步也變得沉重起來。

跑得累了,沒有空去想了,心裡的沉重和無力感就能淡一些。

耳邊傳來新的腳步聲,他側頭看去,隨即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他怎麼在這。

隻見裴澤弼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身邊,正和他以相同頻率一起環湖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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