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賽程一（1 / 2）
子依然一個人朝小河走去，這裡的太陽比城裡早落下吧，不到五點就有些昏昧。雜樹包裹著河岸，空氣裡充斥著草木泥土的味道。顧不得身上的新衣服，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收攏，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已。坐了不知多久，她差不多穩住了心神，開始琢磨今天的事情。每當子依然遇到事情，她是有自已的邏輯解決辦法。從沒上過幼稚園，那女人白天晚上不在家時，把她關在房間裡，周邊有發生過火災，之後女人將鑰匙掛在她的脖子上，讓她有機會出去。有來收繳水費、推銷、或鄰居，她的辦法是不去應答，那些人敲一陣就離開了。有一天下水管道破了，她注視著水像吃人魔獸一般地奔湧、吞噬，想要跑出去，但是跑出去找誰難住了她，隻得奮力地用舊衣服去攔擋，水張口吞掉舊衣服，繼續漫延，邏輯思考了一會，她趟著水果斷地關掉水閘，因為看過那女人為了省水，關掉水閘許多次。可是今天的事情，她的邏輯解決大法不能用，這些事不僅超出了她的認知，也超出了她的想象。那女人到底怎麼想的呢？她與她是兩條平行線，離得非常近，又從未有交集。如果年齡允許胡亂填寫，為什麼不去做便利店店員？她更想去做店員工作，那套便利店服是多麼神氣！皇港小姐做什麼呢？她一點也不了解，最最重要的是有沒有錢?沒有錢的事她可不感興趣。子依然低頭看了看自已的手，怎麼辦？唯一的小河也不能告訴她，一片落葉在河中被風吹得東搖西盪，打著旋不曉得流向哪裡。
「本年度皇港小姐參賽人數創歷史新高，殺!殺!殺瘋了！」
「個個靚麗非凡，誰將拔得頭籌！」
「初選已過，慘遭淘汰的張小姐有話說！」
從公交車座位上撿到這幾張報紙，封麵標題有點驚悚和愚蠢，子依然坐在小河邊忍不住笑了起來。太誇張了！哪裡有這麼激烈？這一個多月的參賽，簡直像玩一樣，她是從來沒有參加過什麼遊戲。
那女人竟然拿出錢，讓根叔帶著她去拍了幾張不錯的生活照片。雖然子依然身體哪個部分都宛似棍子，僵硬得令人無語，經驗老到的攝影師很有幾手，不斷地調整、嗬斥，最後效果還算差強人意。補交上生活照片，兩周後，接到資料審核通過的電話。她家沒有安電話，是根叔跑著過來告訴她們的。那女人也被根叔從床上拖起來，最開心的是根叔，他好似自已得了獎，手舞足蹈，聒噪了好半天才讓女人推出門。女人一句話沒說，無限疲憊地返身進屋，又去睡了。子依然做過頭發、買了新衣服、照了美美的相片，開始喜歡起遊戲一樣的比賽。
第二輪就緊張了，因為有麵試，而且要淘汰大部分女孩子，隻留308個，為什麼是308？搞不清楚。對於麵對麵與人交談，子依然是不行的，她一向沒有跟人說話的需要，覺得到時自已的喉嚨肯定被卡住，一句話也蹦不出來。
人太多了，麵試拉長了十多天之久。現場人山人海，從未見過如許多漂亮的女孩子聚集成堆，個個神采飛揚，像一片花海。有的跨海來參賽，有的親朋好友助陣、有的開著跑車飛馳而至，也有跟子依然相仿的，孤零零一個人，沒人陪伴。根叔當然想來，可是今天他老板要他去，他實在來不了。子依然今天倒是想根叔過來的，她一個人很怕。
很專業仔細地身體檢測，聽話就行。拿到綠色通行牌，可以進入下一個房間，四個考官正襟危坐，子依然進門時差點摔一跤，她的頭腦裡現在擠滿一片白霧，裝不下任何東西。
「叫什麼名字？」
一片沉默！
「年紀多大了？」
還是一片沉默！
四個考官小聲商量了一下，「你轉個圈，我們看一看。」這句話子依然聽懂了，她盡力站穩，慢慢地原地轉了一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