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番外(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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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番外(二)

晉國的夏夜是涼如水的,微風徐徐,間或裹挾著一兩聲不知名的蟲鳴送入耳中,給忌諱莫深的濃黑也描上三兩筆生動靈氣。

今夜東宮大喜,處處都掛著喜慶的花燈,各式各樣的紅色,一陣陣的風過,盪起層層橘色漣漪,哪怕隻是遠遠瞧著,也覺喜慶好看。

太子妃喜服繁復,暗紅色的龍鳳紋理清晰大氣,越發顯得坐在床榻上的人兒嬌小瘦弱,可隻要目光落在那張千嬌百媚的麵孔上,便隻能一點點沉淪,怎麼也挪不開眼了。

袁遠手裡拿著那方喜帕,目光深邃悠長,覺得自己方才喝下的酒後勁在這個時候全數迸發了出來。

「嬋兒曾說過什麼可還記得?」

男人眼底笑意有若實質,瞧著燈下美人臉上的一層薄薄胭脂粉,他輕嘖一聲,長指勾起她的下巴,心情極好地問:「拭目以待,嗯?」

殿裡的三足金爐裡熏著助情的夜來香,一縷縷細煙升到空中,紀嬋側身,軟軟地歪在了榻上的靠枕上,沖著他細細地抱怨:「天不亮就起了,渾身上下都不舒坦,累得慌。」

若不是因著這洞房花燭夜,她都要揚聲喚柳枝進來捶捶腿和肩了。

紀嬋瞥了眼笑得如沐春風的男人,默了片刻,青蔥一樣的食指點了點身側的位置,聲兒嬌嬌:「你坐過來呀,總站著做什麼?

乾杵著和那些喜嬤嬤一樣。」

這天底下,敢在他跟前如此做派的,唯她而已。

袁遠坐在她身側,自然而然地就握了那根冰涼而纖細的手指,噙著笑道:「就屬你最嬌氣。」

紀嬋眼眸半眯,低低地哼了聲,勾著三四分媚意懶懶地回:「你替我揉揉肩罷,一日都戴著這頭麵,酸乏得很,人都要散架了一樣兒。」

這人哼起來和貓兒一樣的軟,袁遠雖是旁人口中的花心公子,實際也不是個會憐香惜玉的主,從沒近過女人身,這會聽著這麼一聲,直接酥了半邊身子。

所謂溫柔鄉,不外如是。

原隻是不輕不重地揉捏,不知什麼時候,就慢慢的變了味,男人妖異的桃花眼中似是綴了一團熄不滅的火,像是被澆了油一樣越燒越旺,直至燃成燎原之勢。

芙蓉帳外燭火搖曳,大紅色吉服散了一地,男人的月要帶上散落著女子的珠釵頭麵和一麵繡著寒梅的手帕,上好的綢麵上,點點紅梅妖異若血,開在皚皚白雪裡,旖旎又散漫,絲絲扣人心。

片刻後,隨著一聲悶哼響起,輕紗垂落,萬物似靜止了般。

紀嬋眉心一皺,指尖輾轉在袁遠的肩骨上,有些遲疑地開口:「你這……」

還沒開始呢,怎麼就結束了?

留著她怎麼辦?

她目光遊移著沒有去看那帕子上的東西,隻麵上的表情實在一言難盡,想了想,覺著這人有些可憐,於是好心地憋出了句:「叫水吧?」

袁遠高大的身子徹底僵住,臉也黑成了煤炭,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千算萬算,獨獨沒有算到這一種情況!

思及紀嬋方才的神情語氣,他緊攥著的拳緩緩鬆了開來,隻那雙妖異的桃花眼微微下垂,既落魄又可憐。

簡直奇恥大辱!

袁遠惡狠狠地將那截如凝脂的皓腕扼住,目光不經意間瞥過那方潔白依舊的元帕,平復著呼吸冷著臉道:「叫什麼水?

誰說就結束了!」

今日若真就這麼收場,他能預感到這一輩子都將抬不起頭來。

紀嬋方才還被這突如其來的喜劇一幕驚得一愣,這會反應過來,苦苦憋著笑,生生將一張巴掌大的芙蓉麵憋成了紅色,她顫著肩膀有些不自然地哄:「沒事兒,此次有幾名大燕的廚子跟著我來了宮裡,他們素會用藥膳調理身子,我明日吩咐下去,你隻跟著吃就是了。」

多放些滋補的,慢慢的也能養回來。

袁遠咬牙,將人翻身壓入懷中,也不多做解釋,事實總比言語來得真實可靠些。

紅幔輕舞,燭淚點點,這回到了後半夜才風停雨止,袁遠憐惜地親了親女人帶著咬痕的唇,滿心愉悅地重復著問:「孤還需不需藥膳滋補身子?」

紀嬋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隻睜開眼橫掃了他一眼,嘴唇微微翕動幾下:「你怎這樣煩人了?」

「再說話,明日便在偏殿將就吧。」

袁遠滿肚子炫耀,想要重振雄風的話都到了舌尖上,在唇邊滾了幾圈,又咽回了肚子裡。

罷了,新婚第二日就睡偏殿這事傳出去到底不好聽,他雖自知夫綱不振,但也不想惹得別人笑話。

就這樣一路打鬧著,小兩口日子過得蜜裡調油,在第二年開春之際,晉國皇帝突然中風猝死,臨死前一道密旨,著皇太子袁遠繼皇帝位,同時擇吉日分別以貴妃禮、妃禮迎宋、王兩家嫡女入宮。

此為平衡之道。

大燕朝後宮空虛,獨尊皇後一人的事給了老皇帝一記警鍾,眼看著這唯一出息的兒子也有著朝這方麵發展的趨勢,他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也是有必要。

二來也為了平衡朝中局勢。

這道密旨的存在有不少人知道,登基大典舉行完,這後半邊的內容卻遲遲不見踐行,朝中難免傳出些風言風語來。

其中兩家的人更是在暗地裡推波助瀾,施加壓力。

人素來是最不長記性的,他們隻記得如今龍椅上這位在成親後多有收斂約束,卻壓根忘了當年他最是天生的反骨,鎮得諸皇子唯唯諾諾,無人敢再出頭半分。

又是小兩月過去,有人徹底按耐不住,推了幾個小官在朝堂上明提此事,與帝王一黨鬧得不可開交,袁遠在上首看著,始終是漫不經心的看戲樣。

他倏爾想起了紀煥。

當年那些讓他費解,甚至嗤之以鼻的行為,到了今日,答案呼之欲出。

他袁遠走上了與紀煥如出一轍的道路,說起來,也算是栽得徹底,輸得心甘情願。

這一場爭執自然是沒有意義的,它所起到的作用,不過是提醒龍椅上的帝王,那道密旨的存在,大家都知道,藏著掖著並沒有什麼用。

是夜,月上柳梢頭,兩家掌權人入宮,袁遠見人都來了,十分和善可親地賜了座,又指了指桌案上堆成小山的卷宗,言簡意賅道:「你二人都瞧瞧。」

那兩人上前各拾起一卷,才看了幾行字下去,麵色勃然大變,等那兩人看完,後背發涼,一個兩個都跪在地上喊冤。

袁遠似是早就料到了這等情況,噙著笑溫聲道:「今夜月色甚好,朕不欲動怒。」

「都起來坐著,好好替朕將這卷宗瞧完。」

天子喜怒無常,那兩人是見識過的,當下心中叫苦不迭,捉扌莫不透他笑吟吟的麵具後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心中是抗拒,身體卻又意識一般起了來,在袁遠的目光下一卷接一卷地看。

當年寒窗苦讀時都沒這般用功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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