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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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按理來說,他們一不像風氏風頭最盛,二不像齊氏奢華無度,家中子弟既愛讀書又斯文儒雅,房前屋後處處種空穀蘭草,看著低調簡樸極了,是算不上出頭椽子的,但架不住璃韻太陰陽。

他忍了差不多兩年,第三年實在忍不下去,當眾大肆譏諷了一回閒鷗宗,然後話匣子就徹底被打開,滔滔不絕的,如一把發瘋飛劍在寒山金殿無差別橫掃,掃得白蘋麵目漲成豬肝色,幾欲昏厥,也掃得璃氏全體頻頻被罰閉門思過。

思過就思過吧,正好清閒,但能不能不要讓大家抄狗屁的《曜雀大殿經》?這是什麼東拚西湊的鬼東西?怎麼敢有人在璃氏麵前咬文嚼字,賣弄才學?

也幸虧飛仙居的木雀來得及時,否則璃韻可能會當場氣死。

漁陽城的大明宗內,譚山曉正靠在樹上,看著遠處的落日出神。

「哥。」譚山雨站在樹下叫他。

譚山曉聽若無聞,連一聲都懶得應。

譚山雨又喊了兩聲,見他依舊沒有反應,隻好祭出殺手鐧,清清嗓子道:「瓊玉上仙!」

「閉嘴!」譚山曉果然上鈎,飛身落下一把捂住弟弟的嘴,力度之大,堪比耳光,「你好端端的,突然叫上仙做什麼?萬一被旁人聽到怎麼辦。」

譚山雨揚起手中書信,呼吸困難地說:「飛仙居送來的。」

距離春潭城最近的鸞羽殿,是最早接到消息,也是最早動身的一批人。短短幾年,金泓已經從當初握不穩劍的浪盪公子,變成了能獨當一麵的少年家主,月要佩滅蹤,肩挑責任。

還在山洞中裝模作樣苦守書卷的崔望潮也抓住了一隻木雀,粗略一掃,簡直狂喜亂舞,再不看書了,一拍屁股就往外跑。

秦淮城中,柳辭醉正在盯著半空中的灰色紙鳶,突然就聽丫鬟喜出望外地在叫:「小姐,小姐!」

「咋咋呼呼的,又怎麼啦?」

「謝公子和瓊玉上仙,他們殺了白蘋,往凜冬城去了。」

柳辭醉丟掉手中的線軸站起來:「真的假的?」

「真的,當然是真的。不止是他們,還有長策學府,長策學府也回來了,大家一個都不缺,老爺說我們也要……哎,小姐,小姐你等等我!」

「不等了,快點!」柳辭醉握緊佩劍,「咱們也去凜冬城!」

以及其餘宗門,其餘修士,其餘許多人,先是各自奔赴,再共同匯聚成狂風與海。

…………

大風呼嘯,大雪飄灑。

寒冷的空氣將人們的呼吸變成霜,這裡本該是最死寂無聲的存在,此時卻因為一樁大事,而變得聲音鼎沸起來。

煉劍爐懸浮在半空中,當中燃熊熊烈火,火間隱隱浮著一把通體赤紅的長劍。煉劍爐周圍,鑄劍師們禦劍穿梭,都在為最後一次淬火忙碌做著準備。當年的燭照是取煌山為鐵,而這把新的劍,則是用了比煌山更為堅固的八荒大礦。

曜雀帝君對這把劍也極滿意。燭照舊劍當眾自斷,是他第二次感受到難堪,而第一次,是謝刃的叛逃,不過如今有了新的劍,一切便能從新開始。想到這裡,他甚至難得反思了一下,反思為何在一開始時要對燭照報以希望,與邪弓同體共生,明顯不值得信任。

隻是將來又要尋誰,來接過這守護眾生的重擔呢?曜雀帝君舉目望向四野,眉頭微皺,想不通這偌大的修真界,為何竟無一個可用之人。

既然找不到,那就繼續由自己守著吧。曜雀帝君抬手招過一名鑄劍師,問道:「還需多久?」

鑄劍師答:「不到半柱香,帝君此番以心血淬火,定能得一把絕世神劍。」

「燭照同樣是本座以心血淬之,本該令天下萬妖聞風喪膽,隻可惜……」曜雀帝君搖頭,「誤入歧途,還不知悔改。」

鑄劍師道:「八荒劍比起燭照劍,威力更甚,對付起謝刃的逍遙劍,就更加小菜一碟。」

曜雀帝君緩步踱至爐邊,看著長劍逐漸退去紅光,正欲伸手去取,餘光卻掃到天邊一片陰霾。

或者說得更準確一些,不是陰霾,而是一群人。

鑄劍師們紛紛變了臉色,曜雀帝君轉過身,一字一句道:「謝刃。」

站在最前方的不止謝刃,還有風繾雪,往事割出的深深傷口已經愈合,往事留下的恐懼也已經被明月島上的大風吹散,重新活過來之後,他再也不會怕了。

人海接雲海,遮天蔽日,千萬修士不斷從地平線的另一端湧出,像是永遠都不會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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