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病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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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外麵不遠處,一個和院牆齊高的小樹上,蘆花正一身黑衣趴在樹杈上,見兩人嚇倒了,便讓手中緊握著搖曳的小竹竿哧溜從末梢滑到尾端處捏著,於是那女鬼便跟著那竹杆也疾速「飄」了回來。

不過是竹竿上綁著紙片人罷了,隻是那麵相,太讓人不能直視。蘆花麵上笑著,覺得太有趣好玩了。當初她明知道是假的,一眼看到也被嚇得不輕啊。

她把那紙片人上的衣裳扒下來揉成一團揣懷裡,然後從懷裡換出小刀來,再把那紮起來的撐衣裳的骨架拆散了放在一處。還有手中的小竹竿,被墨水塗成了純黑色,也用小刀截斷成一小節一小節的。最後把這些東西統統歸置到一起藏進袖筒裡,悄沒聲地滑下樹,飛快消失在了夜色裡。

洛音苑裡,武梁已經生好了火盆等著,見蘆花回來,便忙把她身上東西一樣樣的往火盆裡扔。首先便是鬼臉和衣裳。

那鬼臉是在白絹上畫的,不過黑白兩色,鬼麵骷髏,萬聖節麵具裡常見的。隻是勝在視學效果過於傳神了些,沒見過這款型的人,第一次見著難免嚇到,被蘆花譽為神作。加上人家會「飛」,輕鬆翻倍驚悚。

武梁笑,太小case了,咱一個會畫活人的,畫不了一個嚇人的鬼麵來麼?

蘆花別的尚可,隻十分舍不得這張臉,說那絹子那麼薄,捏在一起可以夾指縫裡,隨便哪兒藏一藏就好了,還是別燒了吧。——回頭她還想拿著嚇嚇誰呢。

武梁瞪眼:「趕快交出來!不要命了麼。」

唐氏或許一時被嚇著,誰知清醒過來後會不會有什麼動作。還有程向騰,那貨明顯就是個不信鬼神的,聽說了後宅有這種詭異事,萬一戒嚴府裡乾脆帶人四處搜將起來,那豈不就糟了。

把畫像投入盆中,把那些小竹竿支架什麼的一並放入火盆裡,澆上半盞桐油,那火苗一下子就躥得老高,迅速吞噬了那支篷著的棍棍棒棒。

···

那天晚上,致莊院那邊挺喧鬧。

本來輪完了武梁這裡,就該輪到唐氏那裡了,結果男人當天說有事,晚上歇在了書房裡。唐氏這邊又弄得神神秘秘的,所以一開始聽到她們叫聲到場的幾個婆子,便顧慮著該不該報得程向騰知道。

好在唐氏也沒有暈太久,掐掐也就醒了。隻是這中間一周折,等程向騰知道時,也過了些時候。

然後,程向騰果然怒,後宅裡竟然有這等邪祟事件,什麼人興風作浪?查!

洛音苑離得遠,武梁處理東西又處理得徹底,連蘆花那可能蹭了草屑樹皮的鞋子衣衫,都一同燒了去了。等徹查的婆子到她這裡時,連灰都混進了灶堂裡了。

而秦姨娘那裡,那臉兒自然是清洗乾淨了的,隻是那衣裳,也許是來不及,也許是想循環利用,秦姨娘隻將它們包起來埋在了花根下。結果新刨的土也引人注意,於潛環窳順隼礎

秦姨娘便一味的哭訴,說她和雲姨娘住得近,來往頗多一直交好。如今她人忽然沒了,她連連作夢夢到她,夢中隻說自己含冤而死不得投胎,成飄盪在外的孤魂野鬼,十分淒苦可憐……

秦姨娘想去拜祭又怕奶奶不許,畢竟那是奶奶處置掉的人,隻好自己偷偷翻牆過去。

若真是去拜祭故人,這也不犯法,沒偷沒搶沒故意嚇人,唐氏被嚇屬於自己撞上去的。至於有沒有把臉畫成鬼樣子嚇人,那個也沒別人看到,唐氏和徐媽媽兩位屬於被嚇昏了頭的,所以當然也可能眼花。

並且她真的隻是黑衣啊,至於白衣,真不是她。也許,秦姨娘說,真是雲姨娘回來了?也或者是花姨娘?

眾人驚覺短短幾年已消失了兩位姨娘,尤其是姨娘們,各自寒了寒。唐氏躺靠在椅子上,臉色也越發難看幾分。

程向騰聽秦姨娘說夢就已經皺眉了,此時聽她胡亂猜測便直接喝斥出聲。

武梁算是見識了秦姨娘的哭功,整個人匍匐在地涕淚橫下呀,亮晶晶的四條直往嘴邊去,她也不擦擦,讓旁觀的人都好想給她遞個紙巾啥的。那形象是醜了些,跟小兒一般,但就能顯著哭得特別真誠。

她人就俯身在程向騰的腳下,傳說中跪舔的姿勢也不過如此吧。口中還圍繞「那些年奴婢對主子的忠誠」這一主題,說起這些年來和程向騰的主仆種種,表達自己是多麼一心一意,也從不曾過逾矩犯規,「二爺都不記得了麼?」……

武梁想,秦姨娘算得上是最了解程向騰的人了,這樣淒楚的姿態定能將程向騰拿下吧。

果然後來程向騰便沉默,連唐氏都不想再多說秦姨娘什麼了。

總之最後白鬼來路不明,暫時按下不表。而秦姨娘不過被禁足,唐氏自然是臥她的床。

於是姨娘們在探完了武梁之後,又迅速的轉探唐氏的病去了。

···

武梁沒想到唐氏病得還挺沉,反正那天請早安時,她看到了唐氏的素顏,隻覺得那臉色發灰,嘴唇發青,一副將死模樣。嚇一嚇就快嚇死了麼?武梁不由仔細回想上兩次見她時的模樣,才記起自己低頭巴腦來著,根本沒認真看她那張臉,竟是完全想不起來。

不過看大家的反應,都是見慣不怪的樣子。武梁就明白,大概唐氏這樣子也有些時日了。所謂翹尖尖活不過病蔫蔫,人唐氏沒準還就是那種命長的人呢。

程向騰也在,正閒坐在桌邊喝茶。隻是這幾個姨娘,大家都謹遵著禮節,不肯多說半句,沒有人跳出來到男人麵前展露展露風姿,或者到女人麵前巴結奉承一番,沒有人想要活躍場子。

大家都一副「已經簽過到了,這就各回各的壇子蹲著去吧」的樣子。一屋的麻雀,竟也安安靜靜的。

然後是徐媽媽開腔,笑說沒多久就是奶奶的生辰了,到時老奴給奶奶做雙鞋吧,奶奶也要快些好起來才好。

這種湊趣,以前是雲姨娘乾的活兒的,現在隻好徐媽媽上了。

這貌似是探病的話,卻是故意說給一眾人聽的。姨娘們識相點兒,該怎麼孝敬回去準備著。還有二爺你,奶奶要過生辰了,你沒忘吧,有什麼表示沒有呢?

其實上有高堂,年輕後輩是不稱壽的,到時自己下碗麵一吃也就完了,有相好的親友贈送禮物的,也都屬於私下行為,沒有大操大辦的理。

誰知程向騰聽了,卻看向了武梁。他記得武梁今年及笄,說過要給她辦一辦的。於是便道:「那徐媽媽就幫著多操些心,好好的給你們奶奶擺一擺宴。大家也熱鬧一番,正好沖沖這陰晦之氣。」

現在正好先給唐氏辦得隆重些,到時也方便循例酌減著給嫵娘辦。

徐媽媽聽了,連連答應,笑得滿臉菊花開。

武梁就算微垂著頭視線落在地麵上,也知道男人說話的時候,目光是落在她身上的。

心說怎麼就一直看著她呢?莫非是在等著她響應?

以前這活兒歸秦姨娘乾,因為按資歷排的話,她是大姨娘。如今她人不在這兒,別人又沒有第一時間接話的習慣,所以一時之間沒有姨娘開口。

武梁於是便抬頭沖唐氏笑道:「奶奶的生辰,婢妾可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賀禮,不如到時就給奶奶唱首小曲兒祝賀吧,奶奶可不要嫌棄才好。」

唐氏因為男人要給她擺壽宴,心下歡喜,竟似精神頭都好些。此時便笑著點頭,說你是行家呢,唱的曲兒自然是難得的。

那聲「行家」,卻頗有些音味深長。

程向騰沒想到武梁竟能如此,不但毫不忌諱地,將自己那歌伶的出身擺出來說話,還更是要以此侍人呢。話說連他都覺得提起從前對她是種輕慢,從沒有讓她唱過小曲給他聽呢。

想起她說要和唐氏好好相處的話來,心知這都是為了和唐氏搞好關係,好讓他放心呢。便越發生出幾份憐惜來,便越發看著她移不開眼睛。

唐氏見了,臉上便冷冷淡淡了幾分。徐媽媽則瞄著武梁,逮住她視線就挖上一眼,讓人橫生森森寒意。

武梁:……尼妹妹妹……都不知道該罵誰好。

程向騰其實也不隻是看著武梁放電的,過了一會兒就聽他道:「洛音苑偏遠,五姨娘住在那裡不合適,也該挪回致莊院來才好。」然後交待唐氏,「等你身上好些了,著人將雲姨娘那院子歸置一番,讓五姨娘回頭就搬去那院子吧。」

之前吧,唐氏不喜武梁住得近,而程向騰也覺得讓她自己住得遠遠的淘氣去挺好的。大葉枷褳碩康囊棠鋦冒嶧囟康鬧髟赫飠厥露頻摹

武梁挺詫異,這時候讓她搬?那裡剛嚇暈過人不是麼?這是要考驗她怕不怕鬼?這貨不是在懷疑她吧。

武梁就望著程向騰。

程向騰見她目光閃動張了張嘴又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知道她不太願意搬過來。

不過,他也不是真要她搬過來。

——秦姨娘說進小院去祭拜,祭拜不是在院子裡燒燒紙對月拜拜之類的麼,進屋裡去拜?還半夜去?那種時候,唐氏若聽說有動靜去查探,會隻帶著徐媽媽去?憑她們兩個的身手身先士卒去抓賊探險?

顯然都沒有說出去那小院的真正目的。

然後唐氏也沒有抓著秦姨娘嚇到她的事十分不依,就好像有什麼隱情不願鬧大了似的。還有那白鬼到底何方物什,目前也無據可查。

不過既然都圍著那小院兒,那小院裡就肯定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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