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後悔(1 / 2)
武梁窩在洛音苑裡,心情確實也還成。
程向騰成親那天,程府裡自然還是高朋滿座的。而在那之前,本該早早到程府,組成死黨迎親隊的成員之一的申建先生,卻遲遲不見人影。
這邊派人去申府催,那邊說人早已出門了。這邊於是想著可能走岔了道或中途拐去做什麼了,反正就是等,等到最後仍不見人影,便隻好讓人再去申府送個信兒,一邊臨時抓個壯丁湊齊人數踏著吉時迎親去也。
少了你,人家還迎不了親不成。
然後新娘子都進門了,申建卻還沒來。卻有到賀晚的賓客,因為趕時間抄近道,在程侯府外大街不遠處的一個小黑巷子裡,發現了被揍成爛肉癱倒在地的公子一枚。
死倒是沒有,明顯能蠕動。但因為衣衫盡除全身變形,他自己又口不能言手不能書,以至弄不清這位是誰。圍觀者又無人認領,五城兵馬司就隻好將人先送到了醫館診治。
正趕上這邊申建失蹤嘛,毛六他們便留著了心,得信兒後去醫館圍觀瞻仰了一番,又找了申建老爹來辯認,最後都沒人敢確認這位是不是申建。直到在醫館裡診治將養了十多天,這位才有了點兒人形。不過,據說,好像是月要還是背哪裡摔得狠了,以後能不能站得起來,且得將養幾年看看呢。
不是武梁著意讓人去打聽的,她也不敢,怕萬一程向騰知道了,還以為她派丫頭去接頭的呢,再連丫頭一起罰起來,豈不糟糕。
隻是這事兒太轟動,又在程府不遠處發生,還和程府多少有些關係,滿府裡都在傳,於是武梁自然也知道了。
武梁忍不住長笑了好幾聲。
程老二婚宴上,咱們約好了不見不散的噢,你不來嘛,可怨不著我喲。
還有那誰,多大仇呀,將人打成那樣。呃,不是說不願意去做這樣的事麼?切。
不過,還真合她的脾氣象她的風格呀。
武梁暗暗爽了一回。每日裡除了和小程熙玩一玩,和程向珠說說話兒,大多時間就吃吃睡睡,和在院子裡走走散散轉圈打磨,過著豬一樣的生活。
其實,也挺好的。該接受的事兒要接受,該等待的機會先等著,日子就這麼過唄。
隻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姐不在江湖,江湖依然惦記著姐呢……
···
後宅裡,新來的二奶奶唐玉盈很忙的。
新婚蜜月裡,自然忙著各種嬌羞,各種規矩謹慎,於是各種欲語還休。
出了蜜月了,回娘家住九完再回府,這就開始著手府務了。
程家後宅的事兒,程老夫人沒說交權,小唐氏自然不好說什麼,但程向騰院裡的事兒,自然就該交到她手裡來了。
也簡單,無非這院子裡各人的吃穿用度,差使月錢等,最主要把程向騰這男人伺侯好,那也就齊活兒了。
燕姨娘掌管的時間本來就短,當初接手的時候,就知道新奶奶說來就來,自己也管不了多久,所以無過便是功,隻需按著原本的規矩一樣樣來就是了。
如今再交接給小唐氏時,少不得每每交待完一樣,便有意無意說一句,「這也是按著從前五姨娘的例來的。」
實際上,那大多數的例,是她武梁訂下的嗎,當然是前頭二奶奶大唐氏的手筆,最多是各人行事的方法不同而已。
小唐氏在娘家時候,也並沒有當過家兒,如今興沖沖來接手,也有些第一次吃螃蟹的感覺,倒謹慎著一步步慢慢來,有的事兒還讓人直接問到武梁麵前去。
並且她新接手嘛,要燒旺她的三把火,難免就想找些事兒否了去另立規矩。可是仔細尋思著,竟發現前例中竟不好找出什麼要緊的來改。
才說了那麼三兩樣,偏燕姨娘句句強調著「五姨娘的例」。小唐氏聽多了,便十分不悅:「五姨娘的例又怎樣,她定下了便改不得不成?從前和現在能事事都一樣不成?」
心裡卻在冷哼,這個燕姨娘,聽說從前在姐姐麵前挺老實的,如今這是仗著長得美又有點兒心機,便想在自己麵前耍伎倆是吧?
想挑唆著讓她跟五姨娘對上呢,當她看不出來不成?
燕姨娘便忙認錯,「奶奶說得是,該改的是得改改了。不過妾身也是替奶奶著想,五姨娘定下這些定例時,是得了二爺同意的。如今奶奶若說改就改了,也總得有個說辭,備著二爺問話才好。」
說著又輕飄飄提了一句,「五姨娘如今雖然招了爺的惱,但到底二爺也沒說個她什麼罪過,想來這茬說揭過也就揭過了。」
小唐氏卻不理會她後麵那句,隻問道:「噢,那燕姨娘你倒幫我想想,若二爺問起來,我該怎麼回才是?」
燕姨娘倒愣了愣,心說還以為這位奶奶是個沒多少心眼兒的,沒想到竟然還就這麼將了她一軍呢。是她一時大意了,以後還得多沉住氣才是。
口上隻笑道:「奶奶笑話妾身呢。妾身哪裡懂得應對二爺,隻會有什麼說什麼。」
小唐氏撇了撇嘴。她才剛進門,自然要對人謙和有禮,慢慢扌莫一扌莫府裡的底子才行。但她也不必對每個人都要退要讓的。
如今府裡三個姨娘,一個出不來,另一個滿身肥膩,怎麼看也不象個能翻身的主兒。就眼前這一位,要長相有長相,要心思有心思,又不是個安生的,一個不按住就想冒出頭來。
從前在府裡坐著冷板凳,這才拿了多會兒的帳本子啊,就當自己是個人物了?還敢對她使心眼子,正該用她來立威才是。
小唐氏於是存著心等著拿燕姨娘的錯處。
而燕姨娘呢,她從沒認為哪個女人比她強過,比如唐氏,比如五姨娘。從前她出不了頭不是因為任何女人,而是莫名的惹了程二爺的眼。男人不信任她,男人不喜歡她,她便隻有歇了。
但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大唐氏死了,五姨娘被關了,如今小唐氏又來了。她等過了這麼些年,終於男人又對她有點兒意思了,她難道還要再等不成。
程二爺不但把院子裡的事務都交給她來管,並且她掌事兒以來,但凡說拿不定主意去問男人意見的,男人也叫是讓她看著辦。
看著辦呀,這不是信任她了嗎?有了這份信任,她就有信心拿下男人。
當然,擋在接近男人路上的,永遠是女人。
出了大唐氏孝期後,程向騰一直歇在洛音苑裡,讓就近住在旁邊曼影苑的兩個姨娘乾看著,說起來,燕姨娘會不氣恨麼。哪怕從前大唐氏在的時候,該輪姨娘的時候也按日子輪啊,哪有那般讓她們乾瞪眼的?
男人這般寵著五姨娘,一般時候可撼不動她。如今她落了井,不正是下石的時候嗎,等她爬上來,沒準她們這些人就又是一番乾旱無水天。
當然,燕姨娘才沒蠢到會自己動手,新二奶奶,急著爭寵,急於得男人心,多現成的人啊。
挑著火讓她們鬥去才是正道啊。
……這兩個女人,各懷心思,後來的程向騰後宅,就主要是她們兩位的風雲鬥法。那是後話。
而如今,武梁是無論如何也繞不過這後宅爭鬥的。
···
關於武梁,小唐氏自然是沒少琢磨。
五姨娘從前掌家呀,整個府裡的事兒都聽她調度呢,多得寵的人呀,這怎麼男人說惱了她就惱了她呢。
讓自己的丫頭婆子出去打聽,又是塞銀子又是拉關係的,竟然也打聽不來個什麼實信兒。
當初弄出那麼大動靜,程向騰卻並沒有對外公布一個什麼理由出來,府裡大家都是自行在那兒瞎琢磨。
比較多的說法,是說武梁管府務時候,大肆貪墨公中銀子敗露了,不然為什麼會抄了洛音苑呢,不然為什麼會沒收私房銀子呢。
所以小唐氏想,如果真的是貪墨,隻怕數目不會小了,隻不過男人遮掩著不想露底兒罷了。她若能從帳目上查出點兒眉目來,這就是個把柄,以後隨時可以拿出來利用說事。
可惜府裡的大帳她扌莫不著邊兒,單隻這院裡的帳,出入項少,牽扯的銀子也不多,靠這個做不了什麼大文章。
當然也有另外的說法。有些主仆認為,二爺從前就是個愛護正室奶奶的,這婚前忽然發作五姨娘,應該是為了給新主母奶奶讓路呢。
什麼禁足不禁足,不過是找個由頭讓這麼個得寵五姨娘少出場,免得惹得新二奶奶不高興她罷了。
說看看唐家那大舅爺,從前二奶奶時候,就是個關心妹子的,如今對新二奶奶,明顯更加愛護嘛,這才成親一個多月,接來送往的,哪次也沒少了唐大舅爺的影子。
有這樣的哥哥護著,二爺不想讓二奶奶心裡委屈,多明擺著的事兒啊。
這種說法讓小唐氏心裡高興之餘,也相當的不安。現在她新婚,男人壓著姨娘讓她。可既然人家並沒有什麼大過錯,等回頭過了這陣子,人家該出來還出來,該受寵還受寵啊不是。
小唐氏就想起上次回家住九時,大哥唐端謹跟她說的話來。
唐端謹說,府上那個五姨娘,生了長子,又受寵太過,以前你姐姐就容不得她,你就用時捏個錯和,直接處置了才好。
唐端謹讓她盡快行事,先斬後奏,至於程向騰那邊,他說由他擔著。
唐玉盈其實並不贊同她大哥的意思。大哥一個男人家,就知道直來直去打打殺殺的,哪裡懂得這內宅兒的事兒呢。她才進程府,立腳不穩,怎麼好就做些招惹男人厭惡的事兒呢。
何況她和二爺兩個人還不算熟,雖然新婚頭個月裡二爺都按規矩歇在致莊院裡,但兩個人卻不怎麼親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