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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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此驚嚇, 永寧生怕林晞心情鬱結,便帶她繞著行宮內幃轉轉。

夜色迷蒙,明月暫隱, 夜空中連星子也沒有幾顆, 除了行宮的燈炷, 其他地方都漆黑一片。

兩人正仰頭看頭頂零星的幾顆星星, 不遠處冷不丁傳來一陣腳步聲, 連帶著輕慢的女聲:

「你扶穩點兒,摔著我你賠得起嗎?」

「賤婢,你聾了嗎?」

接著便傳來素心唯唯諾諾的告罪聲。

趙靚溪?

永寧與林晞相視一眼,急忙躲到一側的陰影處。她極反感此女,平日裡眼巴巴地上趕著套近乎也就罷了,竟然還是個仗勢欺人、薄待下人的惡毒主子。

這種品行也配入東宮?

等到那一主一仆進入寢處,永寧起身就要跟過去。林晞趕緊拉住她,搖頭:「永寧,不可沖動。」

「不成,今夜我必須去探聽一番,」永寧語氣堅決,英氣的眉眼亦露出莊重, 「我留意她有些時日, 自從她入京就頻頻與趙家聯絡,也不知在打什麼主意,偏偏皇兄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我必須揭開她真麵目讓皇兄看清此人!」

說罷, 她提起裙擺,輕手輕腳地沿著牆根進入院子,躲在雕花紋葉窗下細聽。

林晞沒法, 又擔心她暴露,隻得也悄悄跟上去,躲在她身側。

永寧向她露出個「果然義氣」的眼神,微微起身用手指將窗戶紙戳開一個洞。

屋內的談話聲頓時清晰地傳入二人的耳中。

裡頭應當在沐浴,趙靚溪的聲音帶著躁鬱:「肩上的胎記擦乾淨些,再畫上去時才不會露出破綻。」

裡頭頓了頓,又道:「這胎記總歸不好,碰水就掉,日後我嫁入東宮成了太子妃,與殿下耳鬢廝磨後沐浴,豈不是要露餡!」

素心忙安慰:「姑娘放心,素心一定備著顏料,替姑娘隨時描補。」

「你這賤蹄子想得倒美!」趙靚溪冷笑,「我伺候殿下的時候,哪能容你進屋,難不成你想勾引殿下?」

「奴婢不敢!不敢!」

趙靚溪嗤笑,雙手隨意撲打著水花:「此次我憑著後背的胎記取得殿下垂憐,這顏料遇水就化,總有一天會穿幫,需得尋個穩妥的法子。」

正說著,又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應當是趙靚溪出浴了。

永寧在外頭已牙關緊咬,一張清秀的臉漲紅,憤憤低聲道:「果然,我就知道她有事騙著皇兄!她好大的膽子,連皇兄的救命恩人都要冒充!」

林晞聽得有些懵,她隱隱有不好的預感,輕拍永寧以示安撫,自己則悄悄起身,透過被戳破的窗戶紙往內看。

趙靚溪俯身躺在長榻上,身上搭著件藕色的寢衣,露出圓潤白皙的肩背。

素心正手執器皿調和顏料,待顏料基本呈現灰色,便開始動作熟練地在她背上作畫。

不一會兒,趙靚溪的肩背上就出現了一塊拳頭大小的胎記。

林晞心中「咯噔」一聲,心髒撲通撲通開始亂跳。她撫著月匈口蹲下身子,一張嬌花似的小臉蒼白,喃喃著:「怎會……不可能……」

這胎記的形狀位置,分明與自己的一模一樣。

難不成……

念頭剛浮起,她便立刻搖頭否認。

不可能!

她分明一點印象都沒有。

莫非是那段缺失的記憶?

林晞杏眸微微睜大,黑色的瞳仁中那抹亮色一閃而過——難不成朱裴策手中的粉色鐲子,真是自己遺失的那塊?

還有那相似的眉眼,自己火鳳凰下隱藏的胎記,以及自己時常夢見的雪地噩夢……

她思路漸漸清晰,臉上卻越打凝重。

這一切便都說得通了。

嗬,隻是,這一切又如此地可笑。

縱使她才是朱裴策一直想要尋找的救命恩人,她卻不再想留在他身邊。

她隻想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與他相見。

永寧察覺到她的異樣,疑惑地湊過去:「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林晞搖頭,稍稍收斂了神色,示意她繼續聽裡頭的動靜。

趙靚溪的聲音變得尖銳,遺憾道:「這次我給舅舅獻策,讓他在林晞的高台上灑下藥粉,引得猛虎狂躁傷人,本以為林晞必定凶多吉少,卻沒料到她還有個誓死守護她的旭國統領,嗬!算她命大!」

「如此看來,在除去林晞,離間兩國關係前,必須先把那礙眼的旭國統領給除了!」趙靚溪越說越陰毒,「去,把舅舅身邊的私衛找來,我要好好交代一番,讓他明日混入送藥的人裡,在湯藥裡下劇毒!」

素心連忙應下,滿頭冷汗地往外走。

永寧見狀,也顧不得氣憤,拉著林晞匆匆忙忙地離開了是非之地。

兩人一氣走出老遠,確認後頭再無人會發現,才各自撫著月匈口喘氣。

永寧一雙眼氣得通紅,胡亂踹身旁的樹乾好幾腳,才筋疲力竭地停下,憤聲道:「沒想到趙家這女人如此狠毒,不僅假冒身份欺騙皇兄,還設計要害你性命,破壞兩國情誼!如果今日我沒有被暗凜請走,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林晞也未從剛才的驚懼中回神,擔憂道:「聽她方才所言,是要在湯藥裡給顧潭下毒,顧潭是我旭國猛將,絕不能因此葬送性命,我需得去提醒他。」

可眼下已經是深夜,太醫也已告退,行宮多少雙眼睛盯著,並不宜貿然驚動趙靚溪及定國公。

永寧拉住林晞,與她細細分析一番,兩人便決定明日一同前往顧潭處探視,好減少一些不必要的嫌疑。

靜默半晌,永寧握緊拳頭,怒道:「假冒身份一事,我必須讓皇兄知道!」

「此事不可沖動,」林晞沉吟,「殿下想必極喜歡趙姑娘,你口說無憑,她極力狡辯,到時候隻會打草驚蛇。」

「那……那如何?」永寧也犯了難,「如果我一盆水潑到她身上,再扒掉她的衣服,這胎記就可以自行洗去了!」

「若在你扒她衣服前,趙姑娘就鳴冤叫屈,搬來救兵呢?」林晞搖頭,「更何況,潑水扒衣被有心人傳出去,對一國公主的名聲並沒有好處。」

永寧徹底沒了主意,林晞握住她的手,認真道:「你若信我,我倒是有一計!」

她湊近永寧耳側,輕聲低語了幾番,直說得永寧圓眼露出了神采,險些拍手叫好。

商議好後,永寧將林晞送至寢居,就著夜色告辭。

直到永寧裊娜的身影終於消失在夜色裡,林晞才轉身進屋。她一步又一步,走得極穩。

今夜趙靚溪口中的種種,都如湖中巨石,驚起她心中滔天駭浪。她本不欲管趙靚溪背上的胎記真假,也不想去證明,自己才是當初救朱裴策性命的恩人。

她此刻,隻想一心一意地離開。

可趙靚溪卻要聯合定國公傷害顧潭哥哥?

她握緊了拳頭,輕輕嗬著氣——她絕不會再讓趙靚溪傷害旭國的任何人!

這一回,她絕不會再退避,她亦要讓趙靚溪明白,旭國的一草一木都不容她算計!

況且,此次計劃,她還有其他的考量。若能成功,她就可以徹底離開厲朝,回到朝夕思念的旭國,重新過回屬於她無憂無慮、自在愜意的生活。

林晞瑩潤雙眸裡露出點期盼的神采,望著遠處的黑暗,喃喃著:

永寧,對不起。

——

夜色沉沉,如潑了墨一般。

八角翹龍亭台下,暗紅色蟒紋衣袍的男人下頜線緊緊繃著,圓石桌上空了十多壇酒,已喝得眼尾泛紅,可他手中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一仰脖,又是一大杯酒下肚。

秦忠慌慌張張地跑過來,站在一旁勸:「殿……殿下,喝太多酒傷身,屬下扶您歇了吧?」

他昨日趕去深山督促軍務,回來的路上又收到暗衛消息,說是圍獵生變,殿下酗酒近醉。

他又著急忙慌地策馬狂奔回來,這麼多年了,殿下冷靜自持慣了,何時如此凶地喝過酒。

他擦著額角的冷汗,戰戰兢兢地去拿男人手裡的酒盞,卻被一把推開。

「下去!」

朱裴策鳳眸紅得厲害,隻一眼望過去就怵得秦忠不敢再動,隨即又是仰脖飲下一大杯。

秦忠傻了眼,隻好退到一邊,捅捅暗凜的肩膀:「怎麼回事?」

暗凜攤開手,也是一副扌莫不著頭腦的樣子。

這就奇了怪了!

秦忠咋舌,徹底沒了辦法。

朱裴策卻在此時站起身,他手裡抱著一壇酒,堪堪穩住身形,就往廊下走。

秦忠想要跟,被他冷聲斥退。

一陣夜風吹來,將他的一頭墨發吹得飛揚,朱裴策清醒了幾分,抬腳就往一個方向而去。

及至走到一處寢居外,他腳步驟停,就這麼靜靜看著,再也挪動不了分毫。

望著裡頭那抹熟悉的身影映在雕花木窗上,像是裡頭的人半撐著臉,正低頭看話本,朱裴策忽就想起白日裡那場意外。

誠然,是他故意用林晞作餌,又差人暗示顧潭,引他相救。

他早就知道定國公設下這一切,隻等著看他的態度,他便偏偏不如對方的意,使了一招計中計。

他自詡算無遺策,可當真的看到林晞落入那般危難,在發狂猛虎蹄下瑟瑟發抖、恐懼落淚時,他的心也一同被揪緊。

這感覺他從未有過,似乎是一種即將痛失珍寶的恐懼,讓他從心底蔓延出寒冷,一寸一寸侵蝕著他的心。

可,怎麼可能呢?

林晞隻是一個替身而已啊。

顧潭因救她受傷,他怕她熬久了身子撐不住,便忍不住想親自來接,亦想安撫她白日受到的驚嚇。卻正巧聽到她對永寧說,與他隻有和親結盟之誼,並無男女情愛……

那一刻,看著她麵無波瀾地說絲毫不在意時,他的心卻猶如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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