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 章 秘密（1 / 2）
爸年輕時像個儒雅的文藝青年，愛好除了種植果樹就是吹長笛。
其實一開始種地也不是爸的愛好，他的愛好是上課逃學然後被打得皮開肉綻，後來他如願以償種了地……愛好就變成了——督促女兒考上清華北大！
媽是爸耕種的第一壟田，那時爸還是一個沒有任何經驗的毛頭小子，他在感情的世界裡橫沖直撞。
他像治理果樹一樣治理他的田，雜草叢生就會阻礙莊稼成長，百蟲聚集就會危害果實……田也有她自已的脾氣，會在暴風雨中癲癇，會在沙塵暴裡狂歡。所有的心動會在一次次地爭吵和惡語相向中消磨。
關於媽愛情的感情經歷，乾淨得就像是一張白紙，那白紙上的第一筆是爸親手畫上去的，那紙上的斑駁也是。
……
風華醒來時正對著王國偉那張讓她迷失心智賞心悅目的臉，她躺在男人臂彎裡，屋裡很安靜，他不知是何時醒的，沒吱聲也沒動彈，隻是用手撐著頭默默地看著躺在身邊的女人。
男人朝著她笑，沒有一句言語，男人的眼神像火苗，焚得她臉頰幾欲爆裂，她有些接不住那樣的炙熱悄悄把頭埋進被子裡。
她害羞的樣子真可愛，粉嫩嫩的像一隻小獸，他在心裡這樣想。這一幕場景似乎曾在那些熱烈情深夢裡預演過無數次，他成了家，萬幸，娶到的那個姑娘，他很喜歡。
他看著慫在被子裡悶不吭聲的女人忍不住輕笑出聲，少女的肌膚像是被情欲熬煮透了，隻悄悄露出一個圓乎乎的腦袋，杏眸水潤地看著他凶巴巴地問：「你、你還不起麼？」問到最後氣勢漸漸消弭……
他說：「等你呢！」
臉頰又燒起來，她將手放在臉上降溫，迅速地起床穿衣洗漱一氣嗬成，最後一本正經地對他說：「不好意思，真的要起了，你可以是別人口中的懶漢子，我不能是懶媳婦。」
風華勤奮，利落、能乾，是眾所周知的事，可以說她一個婦女可頂半個男人，男人在家她做女人的活，男人不在家，她什麼活都能做。
在旁人眼裡，她像是一個靈巧的陀螺，轉到哪裡哪裡就是一片歡聲笑語，不到兩月她就已經會磕磕巴巴地說本地方言了，婦人們驚奇地問王老太太，「這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結婚之後風華搬來和王國偉一起住，王老爺子和老太太住在小賣部路南杏林旁的小院裡，那裡僻靜且風景獨好，那裡每天總是聚有同一撥人，打牌、聊天、談八卦，堪比情報站。老奶們的眼睛比探照燈還亮，老奶們的嘴巴比毒蠍子還毒，張木匠偷人的消息就是從這兒傳出去的……
張木匠有門好手藝，附近的村裡有人結婚、打床、打衣櫃，都愛找他，價錢公道，活也細致，就是靠著這樣的手藝養活了他那一妻四女，養得膘肥體壯的。
他的臉有福相，怒目圓睜的時候像極了畫裡的守門神，一張大嘴能吃天下，臉上的肉闊闊的，笑起來都在發顫。他的身量高且魁梧，婦人們都說他身強力壯，硬件強，早晚有天能生兒子……
從前她們說，張艷月要臀窄，生不出來小豬仔，後來張艷月要臀豐盈了起來，還是沒有小豬仔。
她著急，張木匠也著急，女兒一個接一個地出生，他鼓起來希望像個紮了洞的皮球，他的身量也一點一點地矮下去，直到現在，他連一絲鼓起來的勇氣也沒有了。
老奶們討論張木匠夜半三更跟女人一起滾草垛，一開始她聽見斷斷續續的嬌吟，還以為是外頭的夜貓發春，仔細一聽，覺出不對，後來才聽到女人興起之時喊了張木匠的名字……
隨後這個故事發展成了：張木匠瘋狂迷戀上了一隻成了精的貓，夜裡那貓變成了嬌嗔嫵媚的女子吸食他的精氣，所以他才生不出兒子。
風華把這個奇怪詭異的故事講給蘇意聽，她彎下月要笑到肚子痛，蘇意理解不了她的笑點，裝作好笑的樣子心不在焉地微微一笑，風華去扯她的嘴指控：「不解風情。」
蘇意後退著說：「你不要鬧了。」風華看得很清楚，蘇意臉色很不好，她想知道她哪裡不好，蘇意卻搖頭說沒事。
蘇意羨慕風華毫無負擔地快樂，她臉上泛著孩子氣的漣漪，開心是她的本能，她像小獸一樣不染塵埃的眼睛，她懂得寬恕，從不質疑真心，她是向日葵。
她說自已是枯萎的雛菊，盛滿爛泥的垃圾袋，是發黴的麵包。她什麼都忘了，又什麼都沒忘，有人在黑夜中蒙上她的眼，讓她看不見也聽不見，走到今天連她自已也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