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 13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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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噠噠噠的馬蹄踏在黑夜裡顯得格外清晰,踏得大地都在輕輕地顫抖,城牆上眾人被這聲音吸引了目光, 舉目望去,但見壕溝另一側出現了一隊人馬,裴家軍的旌旗迎風飄揚,隔著壕溝於北燕的兵馬遙遙相望。

狂風怒吼,身後的裴家軍縱馬上前,於馬上立於裴戰身側, 後者朝著城牆上的眾人,厲聲高喊, 「我已派人通知郭將軍,再過不久便有援軍所至, 有我在定不讓北燕踏進城門一步!」

此話一出,局勢頓時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裴戰雖隻帶了不足千名的裴家軍, 其他人較之也不遑多讓, 畄平士兵士氣高漲,再三進攻,城下北燕軍本來難攻,頓時更是背腹受敵進退兩難,裴戰的一柄長/槍更是氣勢洶洶。

可安德魯哪是好對付的主,見狀臉色滿是陰翳, 凶狠狠切齒,恨不得將這人血肉一塊塊撕扯下來,「我本不想同他相爭,欲放他一馬, 不曾想裴齊修上趕著送死,那我便成全他們!給我上!」

安德魯一聲令下,北燕士兵上前一步,又是一陣箭雨飛來,可奇怪的是這次的箭有些詭異,尖端不再是鋒利的箭矢,而是換成了一個個黑色圓球,射程也大大縮短。

這風呼呼的刮著,裴戰握著手中的長/槍槍刃上沾了些血跡,也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當北燕軍拿出那個奇怪箭,他便皺了皺眉頭,心中覺得萬分鼻頭翕動,從那邊飄散過來的空氣中帶著一股硫磺的味道,他臉色頓時一變,記得北燕盛產硫火,心下一慌,撕心裂肺喊道:「避開!這是硫火彈,碰不得!」

可卻為時已晚,城牆上的畄平士兵已經揮刀將那詭異的黑球攔中砍成兩截,裡麵的硫火灑了出來,一接觸到活物或是衣衫布料,果然頃刻間便蔓延開來,這火比尋常的火焰來的凶猛,隻要碰到一點零星火花,便順勢而上將人燒成火球,連地麵上的枯草綠植都無法避免,一時之間哀嚎遍野,喊聲呼聲混在一塊兒,場麵一度混亂。

裴戰這邊的士兵隻能小心避開,可那圓球也不知是用什麼材料製成,極其脆弱,碰到硬物或是地麵便碎裂開來,耳邊響起士兵撕心裂肺的哀嚎之聲,額前被箭矢擦過的傷口流血不止,粘稠的血液順著眉骨滑落,粘在眼上有些難受,他抬手用手背擦拭掉,撐住長/槍站起身來。

遙遙相望,裴戰先發製人,額頭青筋凸起大吼著執槍沖去。

「嘭!」

山林中突然發出了一聲奇怪的聲響,驚擾的馬匹,慌亂的來回踱步,季思連忙勒緊韁繩,回頭朝著來時的路看了看,手指無意識收緊,猶如自言自語的聲音響起,「還有半個多時辰。」

話音未落馬匹便如利箭一般沖了出去,他一刻未敢鬆懈,馬腹上是被匕首紮出的幾個傷口,血順著鬃毛滴落在地上,空氣中滿是那股腥臭的血腥味,最終馬蹄絆倒樹枝直直摔倒在地麵,坐在馬背上的季思被狠狠摔了出去,枯枝劃破了他的臉頰,他咬了咬牙站起身來,回頭看了一眼氣息奄奄的馬匹,奮力朝著平北大營的方向跑去。

不知跑了許久,身上衣衫已經被汗水打濕,濕漉漉的頭發緊貼著臉頰,乾燥的嘴唇上是被他咬出來的細小傷口,直到看見平北大營的旗幟,季思眼中才蹦出光亮來。

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靠近營地,卻見平時戒備森嚴的營地此時混亂不堪,崗哨處也未瞧見人,走進了些才瞧見每個人臉上愁雲慘淡,不斷有人抬著傷兵匆匆鑽進營帳之中。

營地在值夜的士兵擰著眉將人攔住,還未出聲,便見眼前一身狼狽的人從懷中掏出塊令牌,厲聲道:「我要見你們將軍!」

在營帳中等候的時,季思坐立難安,不停在心中核算著時間過去多久,小一會兒才見簾子被人掀開,一位身著盔甲右臂纏著綁帶的中年漢子走了進來,周身帶著血氣,臉色陰沉著打量了季思一眼,「戶部侍郎可有何事?」

「勞煩這位通傳一聲,北燕夜襲畄平城,需得郭將軍前去支援。」

「什麼!」那漢子臉色一變,「他娘的這是算計好的!」

季思不明所以,心中惦記著裴戰那頭,忙道:「這位將軍,此事十萬火急斷是等不了,多等一會兒畄平就多一份危險,勞煩請郭將軍下令派兵,速速援助畄平,季思替畄平百姓謝過!」

那中年漢子眉頭緊鎖著,又看了一眼季思,張口正欲說什麼時,營帳的簾子又被人掀開,來人目不斜視直直走向漢子身旁,附耳說了幾句,緊接著卻見那人臉色頓變,咬著牙怒罵了土話,「娘了個巴子,給老子上火油燒他們個精光!」

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急匆匆出了營帳,像是忘了身後還有一個人。

季思愣了愣,隻好連忙追了出去,他跟在二人身後繞了幾圈,這才瞧清營地四周都是傷兵,有的臉被燒的血肉模糊,有的月匈前露出一個拳頭般的大洞,血液止不住的從傷處流出,彌漫的血腥久久不散,哭喊聲和哀嚎混成一片,目之所及恍如煉獄一般。

他站在人群中央,明白這處在經歷著什麼,接收著來自四麵八方的痛苦,血液流至腳下,粘稠腥臭,季思瞪大了眼睛環顧四周,火光打在他的臉上,照亮了他眼中的無力和無奈,無意識舔了舔唇,唇上傷口帶來的刺痛讓他清醒一二,腦海中浮現出了裴戰的眼眸,邁開沉重的雙腿追趕上去。

走出了一段距離,隻見前方火光籠罩著天際,將黑夜變得通紅,廝殺吼叫,刀劍碰撞,各種震耳欲聾的聲響刺入耳中,吹過來的風帶著血腥氣和風沙,撲打在臉上迷住了眼,季思抬手用手背遮住雙眼,再抬眸時眼前站了個人,眉頭緊鎖,臉頰的刀傷還在往外滲血,趁著黑夜火光,嚇人的緊。

「老趙你不好生休息跑這處做甚?手還要不要了!」

叫老趙的中年漢子喊了聲「曾副將」,隨後湊過去三言兩語說明情況,曾副將看了眼季思,兩人視線相交,後者啞著聲問:「發生何事了?」

曾副將嘆了口氣,「北燕夜襲,將軍受傷……生死未卜至今還昏迷不醒,營中士兵亂了軍心,教北燕尋到了可趁之機,現如今自是第三波奇襲了,他們有備而來,我方……損失慘重……」

說話間又是一批傷兵被人抬了過來,擔架上的少年不過同初一一般打小的年歲,硬生生被刀砍斷了一隻手臂,傷處血肉模糊可見白骨,他疼的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從季思身旁飛快過去,那血水濺到季思衣袖下,點點蔓延開來。

「曾副將……」季思聲音嘔啞難聽,像一把鏽跡斑斑的刀,緩緩切割在木頭上,「北燕夜襲畄平,裴將軍正在守城,可否……可否派兵支援……」

他知道平北大營自身難保,知道此時調走精兵便會壓力驟加,可是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啊,裴戰還在等著自己,一個時辰,隻有一個時辰,他得回去,得帶著援兵回去。

身後炮火連天,箭雨紛飛,兩軍對峙鮮血浸入到土壤中,染紅了腳下的這片地,耳邊是哭聲,是吼叫,是烈火燃燒。

「季侍郎需要多少兵?」

「三……」

「嘭!」

前方一陣刺眼的光炸裂開來,火光轉瞬即逝,一陣濃濃黑煙彌漫開,隨後又是一批傷兵被人攙扶而來,老趙臉色陰沉難看,轉身提著長刀便要往戰場出沖,曾副將見狀一個箭步上前握住人手腕將人攔了下來,「你瘋了嗎!你這樣子是想上去送死嗎!我管不了你們,莫不是想讓將軍來管!」

「我寧願同弟兄們一塊兒戰死,也不想躲在背後像個娘們兒一樣,看著弟兄們死在北燕狗的手中!我要手握長刀,屠盡北燕狗!」

「回去!」曾副將厲聲吼道:「再不回去軍法處置!」

老趙滿麵怒火卻也無法反駁,隻能將長刀重重扔在地上,扒開人群朝著來路走去。

曾副將心累的揉了揉眉心,疲憊不堪的詢問,「季侍郎,北燕來勢洶洶,我怕是有心無力……」

「隻要一千!」季思咬了咬牙道:「裴將軍手中有兵,再加一千平北營的將士,能多撐一會兒,北燕趁黑夜襲倚靠的便是對地形的熟悉和掌控,再有一個時辰便是破曉,曙光升起他們在暗處定會暴露出來,局勢便能反轉,屆時,北燕退兵曾副將再領兵行至畄平,斷了那支北燕軍的後路!」

「你可有信心?」

「背水一戰,總好過坐以待斃。」

「季侍郎,」曾副將沉思了會兒,隨後神情凝重的望著人,「畄平,拜托你了。」

季思目光凜冽,眼中滿是堅定,「哪怕丟掉我這條命,也定會撐滿這一個時辰!」

狂風卷積著濃煙,黑壓壓的煙霧飄散在天空,絲絲縷縷,緩緩堆積,好似形成厚厚的雲層,旗幟飛揚,火星發出滋啦的聲響,嘶吼聲一刻未停,吹拂而來的風,濕潤中帶著血腥味,今夜注定不平靜。

有人執槍立於城牆之外,浴血奮戰,為的是護一城百姓,不教滿城白衣素鎬白幡。

有的兩軍對峙不退半步,屍橫遍野,為的是守一國邊境,不教敵宼辱我國之疆土!

有人帶傷而行不懼險阻,鮮血淋漓,為的是用一己之力,救一人救百人救千萬人。

這世間總有萬般不好,許是君主猜忌,許是動盪不安,許是奸臣當道,許是小人唯利,可有人居廟堂,有人守邊疆,卻仍然休戚與共,砥礪前行,同憂同喜,守盛世太平。

夜裡的風呼呼作響,越來越急促,祝郢舟撐著拐杖站在十字街道上,慌不擇路四處奔跑的路人不停沖撞過來,口中不停吼叫著:北燕要沖進來了!他愣愣站在原處,看著昔日熱鬧整潔的畄平城被熊熊烈火包圍,甚至能聽見不遠處房屋倒塌下壓碎路人的骨裂聲。

他就站在這兒,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可無人知曉卻是造成畄平城今日局麵的重要一環,眼睛彎了彎,沒忍住大笑出聲,落在旁人眼中像是瘋癲了一般。

祝郢舟並不在意,等笑夠了才步履蹣跚的轉身離開,得去做一直想做的事了。

城中受襲,牢房值守的官差也早就跑的不見蹤影,祝郢舟大搖大擺的便走了進去。

曹平不知外麵發生了何事,隻是一夜之間這牢中隻剩下牢犯了,已經許久無人送吃食和水了,直到聽見愈來愈近的腳步聲,才有氣無力的爬起來,扒住柵欄沙啞著嗓子,「水……水……」

可待看清走近那人的麵容後,臉色頓時白了幾分,「祝……祝郢舟……」

祝郢舟從背光處走了出來,臉上麵無表情,隻是木著臉掏出一把鑰匙將牢房的鎖打開。

許是他的眼神過於瘮人,曹平被盯得止不住打顫,猛地一下鬆開柵欄慌慌忙退後,顫抖著聲音呼喊,「來人……來人……」

鐵鏈掉落下去,木門發出咯吱一聲,祝郢舟抽出別在月要間用白布纏住的殺豬刀,咧開嘴冷笑,「曹平,我來要你的命了!」

冷冽的反光反射在他臉上,襯的更像是地獄而來的修羅,曹平雙目圓睜,眼中直直映照出這人凶狠的模樣,那刀刃漸漸逼近,逐漸放大,最終落在雙腿之間,揚刀一揮,一聲慘叫在幽暗潮濕的地牢中響起。

硝煙彌漫,風沙怒吼,裴戰一槍橫掃,逼退了一波北燕軍,他年少成名論實力經驗,遠不如安德魯,如今已是負隅頑抗靠著一口氣死死不敢鬆懈。

額前傷口流出的血已經結痂,糊住眼睛讓他視線變得模糊起來,抬手用拇指暈開嘴角的血,朝著地麵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啞著聲問,「過去多久了?」

郭盛也是一身的傷,雙眼已經殺紅了,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才回道:「一個時辰已經過了……」

「將軍……」郭盛沉吟開口,「季侍郎是不是……」

「他會來的,」裴戰出聲打斷這番話。

郭盛咬了咬牙,勸慰道:「不如退至城中再做打算!」

「退不了啊,」裴戰笑著搖了搖頭,抬眸望著對麵同樣氣喘籲籲的北燕士兵,槍刃插入地麵撐著身子起身,銀白色的盔甲在黑夜中猶如一道銀月,熠熠生輝,他拔出長/槍直指敵軍,厲聲而言,「哪怕他來不了我也能守住這畄平城!背後即是大晉子民,我們從一開始便無劇可退,隻能拚死一搏!定不讓北燕蠻犬傷我大晉百姓分毫!」

他高高舉起紅纓槍,身後披風被吹得飛揚,高聲吼道:「不敗!」

群情振奮,備受鼓舞!

安德魯眯著眼睛盯著那人群包圍住的裴戰,臉上神色陰晴不定,邊上的副將滿頭大汗的催促,「王,不能再打下去了,硫火彈威力太大咱們將士也收到了波及,再攻下去損傷太大了!」

「閉嘴!」安德魯惡狠狠的一腳將人踹飛,「我籌謀多年難道就算了嗎!大晉傷我多少北燕兒郎,我必加倍討回來。」

隨後,他冷笑一聲,「今夜贏得隻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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