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 / 2)
顧襲清凝視許久,得出結論:
「是血祭陣。」
血祭陣因其血腥殘忍、有違人道天和,被列為陣法中的禁術。即便是專程學習禁術的人,也難以完全知曉陣法布置的方法。
嶽雨綺怛然失色:「這裡怎麼會有血祭陣,這種禁術不是早就不記載了嗎?」
蔣澍顯然也方寸大亂,不過是強撐著,聞言陰惻惻地道:「血祭陣最初就是這些心術不正的妖物弄出來的,他們當然知道怎麼布陣。」
時夭聽了這話,心中戾氣漸起。
她垂著腦袋,往顧襲清身邊更靠攏了些。
——怕自己被蔣澍惹煩了,忍不住對他出手反壞了大局。
顧襲清察覺到了時夭的動作,沒有避開,亦沒有說些什麼。
嶽雨綺晃了下蔣澍的手臂,滿是擔憂地問:「師兄,你能解開這個陣法嗎?」
蔣澍是學過陣法的,不算其中佼佼,但比入門的粗淺好上不少。此前他們一同下山,幾次遇到窘境,靠著蔣澍對陣法的熟知解決了許多麻煩。
「師妹莫怕。」
蔣澍反手覆住嶽雨綺的手背,不合時宜地發出深情宣言,「師兄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就在你身邊。」
時夭被惡心得再度往顧襲清身後躲了躲。
顧襲清不由得看向她,靜了一息,平淡地道:「江道友,我對血祭陣沒有十分的把握。」
時夭:「?」
他突然說這個乾什麼?
時夭不明所以,視線一轉,蔣澍還在換著花樣安慰嶽雨綺,說他們一定能夠順利出去。
「……」
時夭仰首,辯解道,「我不怕的。」
顧襲清的視線掠過她還拽著自己衣服的手。
時夭詭異地沉默了一瞬,果然鬆手,再次強調:「我不怕這個。」
顧襲清點了下頭便轉開視線,並不想在此事上過多糾纏,漫不經心到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時夭:「……」
好氣。
這家夥太會憋人了!
他們的對話雖放輕了聲音,卻也沒有刻意避於人前。嶽雨綺心亂如麻地聽著蔣澍的話,不知怎麼還能注意到這邊,驚喜地問道:「顧道友,你也會解陣?」
「略通一二。」
顧襲清的說法相當謙虛,「血祭陣凶險復雜,不容樂觀。」
嶽雨綺幾乎帶了哭腔:「是說這陣解不了嗎?」
蔣澍看不過眼,上前來擋在嶽雨綺和顧襲清的中間:「顧道友莫要嚇我師妹,這血祭陣雖然難解,可既然是陣,就一定會有解法。」
顧襲清「嗯」了一聲:「確實,再難的陣法都有解法。」
蔣澍:「……」
時夭眼睜睜看著蔣澍猝不及防地被哽了一下,眼中憋屈的神色呼之欲出,仿佛在無聲地咆哮控訴:你乾嘛贊同我啊!
她心中的不快陡然散盡了。
被顧襲清憋到很不爽,但是看顧襲清憋人很有趣。
陣法固然都有解法,可困死在陣法中的修士不在少數。可解,也要看有沒有能力解。
蔣澍受了這番對話的刺激,兼之在心上人麵前出風頭的意念趨勢,他拿出了十二萬分的專注與熱情,開始研究腳下的血祭陣。
顧襲清亦沉默仔細地打量著陣法。
紅線錯綜復雜,可供人完全站立的空地幾乎沒有,瞧著像是從人腳下生生穿過去了,令人心驚;且陣法線條的紅光隔一陣就驟然增強,而後再緩緩弱下去,宛如人的呼吸。
曜日宗的弟子都擠在一處,似乎這樣更能有安全感。
時夭兩邊看了看,恪守人物設定,亦步亦趨地跟在了顧襲清身後。
她步伐很輕,走得小心翼翼,像是怕驚擾了顧襲清。
「這些紅線暫時無害。」
顧襲清忽然道。
時夭一頓,隨即壓著嗓子歡喜地道:「多謝顧公子,我知曉了。」
顧襲清又不再開口了。
再過不久,蔣澍就會找到這血祭陣中的一個關竅點,雖不能破陣,卻能憑著這點坑害顧襲清。
要是別的事她肯定不會跟著冒險,這血祭陣是凶險,但終究是要安然無恙度過的。她追進來表麵上表演的是情深擔憂,內心全是圖謀如何趁勢得到捆靈索。
時夭不能確定那個關竅究竟是在哪個方位,看顧襲清這般用心,生怕他先蔣澍一步找出來——倒不是對顧襲清本人太過自信,而是對顧襲清得天獨厚的運氣有了深刻認知。
時夭將嗓音刻意掐得細弱可憐,忐忑不安地問顧襲清:「我們都進來了,隻留王叔一個人在外麵,應當不會有事吧?」
顧襲清眼睫輕扇,明顯是思緒被打斷了一下。他沉默了一小會兒才回答:「不會。」
措辭之簡潔,語氣之冷淡。
任誰能都看出他此刻不願多談的態度。
時夭選擇性眼瞎,故作天真地追問:「真的嗎?」
顧襲清停下邊查看、邊在泥土中以樹枝畫陣的動作,回首,認認真真地對時夭道:
「江道友,你就不該跟來。」
他的口口勿並不嚴厲,同平時說話沒有多少區別,可是眼中的漠然之色更盛霜雪,毫無觸動。
這份平靜至篤定的陳述,比等閒玩鬧、氣頭上的言語更能給人以清醒的認知。
時夭怔了怔,沒能在第一時間讓眼眶泛紅,露出楚楚可憐的模樣。
相比顧襲清原本平淡如水的無趣模樣,信奉弱肉強食的時夭對這副表現的顧襲清更有種欣賞。
「……是。」
時夭緊急挽回了一把,聲線顫顫地道,「我記住了。」
顧襲清沒揪住此事不妨,轉頭就繼續想解法,時夭則仍舊跟在他身後,他態度一如既往,沒有多餘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