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四十章(2 / 2)
他想著,自己要是說這樣都覺得她可愛,估扌莫著她是難以理解,還會被她用古怪、仿佛壞了腦袋的目光打量吧。
時夭外表看起來嬌小,吃起東西來卻著實反差,沿街瞧見了什麼新奇的東西都想試試,且大部分合她心意的都能吃完。
顧襲清便一路為她旁征博引地介紹,一麵為她付錢。
大約是有錢人的底氣,他付錢的動作尤為順暢自然,有時候甚至能達到不著痕跡的境界。饒是連時夭這等本著敵對仇人心態的人,都禁不住關切他的錢袋子是否安好。
「一點小吃,算不上什麼錢。」
顧襲清的回答相當雲淡風輕。
時夭突然覺得嘴裡的小籠包不香了。
顧襲清手裡還握著兩紙袋東西,放眼街道上剩餘的幾家,道:「前麵沒有更新奇的吃食了,你還吃得下麼?要不去試試口味?」
時夭嘀咕道:「你將我當成豬餵呢?」
她自己都意識到吃的有些多了,怎麼顧襲清一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啊?
顧襲清失笑:「那就回去吧。」
時夭禁不住想:難不成是他經過了那事兒之後,他自覺對她有責任了,所以才比以往更明目張膽地縱容?
「你怎麼想到要帶我來早市?」
時夭問。
顧襲清看了看她:「想著你可能會喜歡。」
時夭一下聽出這句話的未竟之言是顧襲清看出了她沒有來過早市,她停住腳步:
「是我沒見過世麵的樣子看起來太可憐了嗎?」
顧襲清也跟著停下腳步。
他沒有立即反駁,因為他偶爾會有種好像時夭確實很可憐的感覺,不論是從前的經歷還是她某些時刻的一舉一動,總令他覺得,必須給她加倍的關注憐愛,否則她就隨時都要受欺負、受委屈似的。
這片刻的遲疑已經足夠時夭沉下臉色,轉身走開。
「師妹。」
顧襲清匆匆追上去,誰知他一動時夭就直接用了「縮地成寸」,整個人又在數十米之外了。
兩人幾乎是追逐著鬥法回到客棧。
剛從樓下大堂吃完飯的薛白燁走到房門口,就感到身後刮了兩道勁風,回頭一看,正是時夭和顧襲清兩人。
「……」
薛白燁定定地看了兩秒,比上次更從容鎮定些,有條不紊地迅速閃身進了房間,全身上下都透露出「當我不存在」的友好氣息。
顧襲清堪堪在時夭進屋前抓住了她:「我並非是可憐你沒去過早市。」
時夭擺明了不信,黑白分明的眼裡全是不言而喻的譴責:「你方才可是猶豫了。」
顧襲清輕巧地將她拉進屋內:「那是因為,我常常覺得你會受欺負,總是令人憐愛。」
時夭:「……什麼?」
她一時恍惚,險些以為自己的角色換了人設。
顧襲清不堪受她目光的審視,借倒茶的功夫錯開視線:「喝口茶水吧。」
時夭視線往下掃了眼,不知是忘了還是有意為之,顧襲清竟還沒放開她的手。
她嘗試著往回抽,顧襲清的手指卻瞬間收攏將她握得更緊,不過很快他便意識到了,立即鬆開了。
茶水落入瓷杯的聲響不算悅耳,略顯吵鬧,可一旦停下來,才意識到不知何時彌漫的寂靜。
時夭握著茶杯轉了轉,沒喝。
莫名悄然的氛圍,她忽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咳。」
顧襲清清了清嗓子,指尖落在杯身上,偶爾加重的力道仿佛要捏碎杯盞,「你我之事,我會寫信告知家中,回到宗門後再告知師父和掌門。隻是……以我現在的修為,還不到能舉辦道侶大典,你若不嫌棄塵世的儀式,我們可以先成親。」
幸好剛剛沒喝水。
時夭慶幸地想,否則難保她會不會嗆到。
「成親就不用了。」
時夭剛說完,就看到顧襲清麵露些許失落之色,周圍空氣隨之微妙地沉冷。她反復強調自己該是很喜愛顧襲清,很快就尋得了合適的理由,「如今魔種出沒事情未明,成親操辦又實在繁瑣,橫豎我們都是在一處的,不拘著這些虛禮。」
顧襲清垂著眼,看不清情緒,再抬眼,仍是一片清明坦盪:「我隻是怕委屈了你。」
「我不委屈啊。」
時夭笑意盈盈地望著他,意有所指,「這樣大的好處都讓我得了,還有什麼可委屈的?」
顧襲清別開臉,將茶水一飲而盡。
-
未到午時。
顧懷舟同顧襲清辭別,身後還跟著個薛白燁。
「薛師兄你……」
薛白燁早有準備地道:「我聽顧二叔說廣陵今年請了幾個有名的舞團,想來七夕節表演肯定是熱鬧非凡,這便順路辭行去廣陵看熱鬧去了。」
時夭與顧襲清對視一眼。
顧襲清道:「既然如此,我們同去廣陵也無不可。」
「哎哎——你們就別跟著我去了。」
薛白燁擺手製止,「你們兩個才恢復不久,就在這兒待著好生歇一歇,免得我帶著你們還玩不盡興。」
這番話冠冕堂皇,理由分外充足,是薛白燁足足想了一個早晨的成果。先前他這條單身狗已然是格格不入,這會兒時夭和顧襲清的關係有了質的飛躍,他既不想承受加大力度的愛情打擊,更不想留著礙事。
正好顧懷舟要辭行,他趕忙借這個機會開溜。
顧襲清聞言,視線在眼神遊移的薛白燁和看好戲的顧懷舟之間掃過,立即明白了他們的意思:「既然如此……師兄一路多保重。」
他也不想拒絕,卻之不恭了。
顧襲清欲蓋彌彰地刻意不去看時夭的表情。
時夭卻並非沉浸在害羞中,她聽到薛白燁要走,想的完全是另一件事:故事裡回曦華宗的路上,薛白燁和顧襲清確實是分開走了,不過是因為別的緣故……現在看來,即便多了一個她,大的方向也依然沒有改變。那麼曦華宗內的變故,也很快就要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