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六十五章(2 / 2)
極胥劍橫劍在前,不許她走。
一人一劍就這麼僵持起來,途徑的魔兵見此奇景本欲駐足觀看,發覺那是魔尊的極胥劍,立刻垂首快步離開。幾個機靈點的還知道對時夭行禮。
這般無聲角力半晌,時夭還是先開口了:「你愛裝死隻管裝個夠,別來我跟前礙眼。」
她脾氣壞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顧襲清早就深知。
極胥劍急得在她身邊前後來回地繞,見情況實在不妙,一劍紮在石峰裡,橫在時夭眼前,一道空靈莫辨的聲音響起:
「他很討厭別人跟你說話啊。」
這話沒頭沒尾的,活像是憋到頭了才擠出來的一字半句。
時夭愣了一下:「可是你也不是人吧?」
「……」
「反正就是那個意思!」
極胥劍惱羞成怒,悶悶地喊了一句,再不肯開口了。
時夭也沒再逼它說話,駐足原地靜靜地想了片刻,覺得這話不可全信:
她方才還和魔兵們說了好幾句,也沒見顧襲清殺回來阻止她交談。
時夭往原先的偏殿走,半道上問:「顧襲清如今住在哪兒?」
極胥劍調轉劍尖,指了個方向。
「我去瞧瞧他。」
時夭轉了步子,又被極胥劍攔下。她蹙了蹙眉,「我去找顧襲清你也不許?這次是覺得他不想見我?」
極胥劍很想點頭說「是」,又能模糊地感覺到似乎不是這樣,猶猶豫豫地打著旋兒。
時夭已頗為決斷地越過它。
若說時夭待的那個偏殿相比主殿又小又偏,顧襲清如今待的這個地方才是真正的偏僻遙遠,乍看去跟出了魔宮的地界兒似的,中間有段路都看不見花園回廊,密林掩映中的屋子在尋常人家還看得過眼,卻不算是宮殿。
時夭看著路旁的綠草花叢逐漸變了顏色,到了屋前,幾乎所有事物都被濃重的魔氣纏繞,成了凋零衰敗的黑色。
一叢叢黑色的花朵盛放艷麗,樹木軀乾蔓延至頂端枝葉全是烏黑之色,密密匝匝地堆在一處所聚成的陰影好似落下的黑雨,黏稠而潮濕的觸感令空氣都變得沉重。
顧襲清還有多少驚悚是她不知道的?
時夭碰到大門時明顯感覺到一道結界,指尖傳來微弱的抵抗,但很快就將她接納進去。
門內門外完全是兩個世界,結界之內空氣被極限壓縮以至於萬物都靜得突兀,在外看著詭異的花草樹木、一眾景設,身臨其境更是死寂得了無生機。
走過院落抵達屋門前,又是一道愈加強橫的結界。
時夭碰不到門扉,乾脆敲在結界上,發出沉悶的「嘭嘭」聲響。
裡麵沒動靜。
時夭等了幾秒,喊他的名字:「顧襲清。」
稍許。
「滾開——」
沉悶壓抑的嘶啞嗓音,尾音不自然地拖長。
顧襲清這道貌岸然、自持清正有禮的家夥都會說「滾」了。
時夭本就是因著方才那件事生出了點惻隱之心,被甩臉色到眼前自然不乾了:「嗤,跟誰學的脾氣這麼大。」
她冷下臉轉身就走,邁步的瞬間寂靜如死地的庭院陡然活了過來,最先動的是散落在叢中的黑色花朵,舒展了柔軟到不可思議的根莖朝著時夭的方向湧來,花瓣綻開如邀請的手勢,在空中搖晃碰撞出「簌簌」的聲響。
時夭往後急速退開幾步,灌叢延展、樹木枝葉向她垂落,整間染盡黑色的院子不約而同地來攥住了她這唯一的一抹亮色,排山倒海鋪天蓋地的架勢,就連磚縫裡的雜草都盡力纏住她的腳腕。
她的手腕月要肢被抖落著葉片的樹枝纏繞,花朵順著她的衣服攀爬,討好似的將軟和的花瓣往她手背輕蹭。
沒有殺意的詭異庭院,卻有著難以掙脫的纏人手段。
時夭被這些景致齊心協力地捆綁起來,懸空地麵,將她再次運到房門前。被迫著抬起手腕,花朵扣著她的手指,促使她做出敲動結界的動作。
「嘭——嘭嘭——!」
一聲急過一聲。
無言的催促。
時夭漫不經心地猜測著顧襲清這次又能說出什麼更令人震驚的話,便聽見結界應聲碎裂的細微聲響,她略有些吃驚地看著自己的手指,很快意識到這不是她導致的,因為房門緊接著打開。
屋內的景象比這個滿是黑色的院子還要陰森可怖,如臨深淵。顧襲清就在這黑暗中,往前,模樣清晰得見,可大部分仍陷在深淵裡。
「不想走嗎?」
他垂眸望著她,冷冷開口。
時夭:「……」
我被這堆花草樹木綁著的樣子你是故意視而不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