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欲燃》(1 / 2)
楚回心心念念想去另一個房間看看,但時間太晚了,向辭答應起床再帶他去看。小孩兒這才乖乖去洗澡。
聽見浴室水聲停下,向辭敲了敲門問:「衣服怎麼樣,穿著還舒服嗎,不合身的話我再去給你找一套。」
「合身的。」楚回道。
兩人身形相當,向辭的衣服穿在楚回身上正好合適。
浴室裡水汽繚繞,少年將衣擺扯下去,頓了兩秒,拎起衣領送到鼻尖輕嗅。
是向辭的味道。
柔軟和煦的清香。
他有些開心地彎了彎唇,很快斂去翻湧的心緒,開門走出去:「向辭哥,我好了,你去洗吧。」
「嗯。」
向辭帶著換洗衣物進了浴室,楚回盯著乾淨整潔的床看了會兒,才靠近坐下。他摩挲著身下的床單,動作小心而虔誠。
床頭擺著兩張枕頭,其中一個顯然是向辭剛剛準備的。
他躺下去,全身便被那柔軟和煦的味道包圍。
和上次在酒店同睡一張床不一樣,他入侵了更私人的領域,
聽著浴室裡的水聲,楚回將臉深深地埋入枕頭,仿佛這麼做能讓向辭的味道充斥自己的每一寸血管、神經、骨髓。
不夠。
還不夠。
僅是這樣,遠遠不夠。
向辭從浴室出來時,楚回已經睡著了。
少年半張臉埋在枕頭裡,眉目舒展,呼吸均勻。衣擺往上卷了些,露出小截月要腹,像個小孩子似的。
空調的風有些冷,向辭將溫度往上調了兩度,扯過夏涼被蓋住他的肚子,才熄了燈上床。
剛躺下,溫熱氣息靠了過來,隔著薄薄一層衣料噴灑在他胳膊上。少年額頭輕輕抵在肩頭,發出一聲含糊的輕囈:「哥哥……」
向辭想要推開他的手一頓,收了回來。
-
楚回做了個夢。
這個夢光怪陸離,許多零碎的片段拚接在一起,層層疊疊,仿佛永遠沒有盡頭。他反復地死亡、驚醒、再死亡……
到最後快分不清現實與夢境,感受不到自己是死是活。
他聽見剎車聲劃破天際,等回過神來,少年倒在血泊中,那張與三分相似的麵孔滿是血色,半睜著眼在看他。在確認他無恙後好似鬆了口氣似的扯出一抹笑,而後闔上了眼。
周圍是嘈雜混亂的人聲,楚回呆呆坐在地上,不知是誰把他拉起來問:「小朋友,你沒事吧?」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阿辭,你先看著這個孩子,我打電話叫120。」
然後他被交給了另一個人。
那人牽著他,掌心很暖。
楚回仍懵懂怔愣地望著血泊中的少年,下一秒,相同的暖意遮住他的雙眼。漫天的血色不見了,隻剩下黑暗中,那人指縫間漏下的細微光線。
「乖,別看。」溫柔低磁的嗓音,比任何催眠曲都來得動聽。
所有的嘈雜混亂在這一刻變得虛幻難尋,越飄越遠,直到什麼都聽不見。
恍惚間,黑暗變成了夜空,滿月高懸。
他感覺到自己正在飛速下墜,失重感幾欲沖破四肢百骸。
窗台邊男人驚慌恐懼的神色變得越來越模糊,最後成為月色之下一個囫圇的影像。
……
楚回睜開眼。
窗簾閉合著,但透進來的光線告訴他天已經亮了,蟬鳴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與清脆鳥鳴相和。隱隱約約夾雜著某種弦樂器撥出的調子。
身邊沒有人。
他猛地坐起來,匆匆下床。
打開臥室門後,樂聲瞬間清晰許多。有人在彈吉他。
聲音是從一間緊閉的房間傳出來的,楚回循聲找過去,甚至忘了敲門,有些急切地按下門把手。
樂聲停了。
「醒了?」向辭轉頭看見他的表情,抬了抬眉,「怎麼了這是?」
楚回一愣,才終於從淩亂的夢境中真正蘇醒,緊繃的肩胛一鬆:「……沒什麼。」
「早餐在樓下,現在應該涼了,我去給你熱一熱。」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楚回視線迅速在室內轉過一圈,眼睛微亮,「向辭哥,這個就是你的音樂房?」
向辭「嗯」了聲,起身走過來:「先去洗漱,我去給你熱熱早餐。」
楚回隻好暫時收回好奇。
楚回這一覺睡到上午十點多,早餐是向辭晨跑回來的路上順便買的,這會兒已經涼透了。
「昨晚睡得怎麼樣?」向辭將熱好的早餐端給他,問道。
「睡得很好,」楚回說,「向辭哥,謝謝你。」
向辭笑笑:「快吃吧。」
「嗯。」
吃飯時向辭說酒吧暑假工的事兒已經跟路秋溝通過了,唐箐後天就能來長明,到時候帶他去跟老師見見麵,詳細聊一下。
向辭:「對了,你家裡人那邊要不要緊?」他記得楚回說過他家裡人不讓他碰音樂,雖然不知道為什麼。
「沒事的,不用管,」楚回說,「平常也是住校,我回不回家他不會注意。」
他?家裡隻有一個家長麼?
向辭蹙眉:「但你也說了是平時。準備藝考的話,你接下來就像別的藝術生一樣,是要進入集訓的狀態了,學校那邊也要給老師交證明和假條,那你住宿就得每天回家了。你怎麼跟家裡人解釋?」
楚回道:「我有地方住。」
「哪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