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癡兒（1 / 2）
周文瘋掉，變得癡癡傻傻，周盛命人盯著，少年人也隻是一時的頭腦發熱，過了這陣子，興許就好了，也給他張羅親事，孰知，周文越來越瘋癲，把前來的親家都給嚇跑了。
周盛也不知道真假，直到有一天，周文裸著身子，招搖過市，麵容輕佻，口水橫流，見了姑娘就嬉皮笑臉的迎上去，還擺弄自己下體，模樣極其猥褻。此事鬧得滿城風雨，對周府的恥笑鋪天蓋地，周盛有些悔意，尋醫前來醫治無果，最後徹底放棄，將其逐出家門。
周文隻是裝的，他早已沒有了生的念頭，扭曲著五官，幾番艱難，終於到了中州崖下麵，心裡想著要和靈溪死在一起。
但是崖下雲霧繚繞，沒有發現有靈溪的屍身，在不遠處的村落詢問得知，月嬋宮裡經常采藥於此，前陣子有名樵夫看見一位仙姑帶著一名渾身是血的女子飛走了……
周文望著那座月牙山，希望重燃，來到了綿雲國極北，臨邊村，看著那座月牙山，如同看到了靈溪，日日與那月牙山為伴，守著與靈溪的誓言。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臨邊村的眾人對周先生都不很熟悉，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早些時候他流浪至此，衣衫襤褸，潦倒落魄，村裡大夥見他可憐，便給他一些飯吃，民風純良，人們都沒有什麼壞心眼兒，令得周先生慢慢喜歡上這個地方，於是在此紮根了。
村裡把過世老人的房子給他住，平日裡見他滿口珠璣，一肚子墨水，加上身型比較單薄，也沒人指望他能種地打獵的，莊稼人都很佩服有學問的，盡管周先生有點迂腐，但被當成了讀書人的通性，大夥時常拿來各種東西送給周先生，久而久之，讓周先生都有些不好意思，便自己教起了村裡娃子們讀書識字，村裡一見，東西送的更多了，他們都明白，自己這窮鄉僻壤的怎麼也請不起教書先生，打小村裡漢子就敬重有文化的，知道自己比人家矮一頭，人家靠著肚子裡的墨水吃飯，比自己那膀子力氣可有本事。
村裡沒有私塾，也沒有啥教書器具，勤快的村民，自己做了一些，給周先生還蓋了幾間大房子，而且尋常日用之物也是準備齊全，令得周先生更不好意思了，教書也是兢兢業業，教書之外，便呆呆的坐在一旁，一言不發，手裡擺弄著一塊破碎的玉佩。
村裡有些好事的大娘，看他模樣生的白皙乾淨，不像莊戶人家的孩子，談吐舉止好像大戶公子，莊裡都是佩服有學問的，便想著給做個媒人，張羅個漂亮媳婦，別的地方聽說臨邊村有位教書先生，也是很樂意把姑娘嫁過去，不料在周先生這裡卻卡了殼。每次拿些大娘提及此事，周先生都是滿臉苦意，搖搖頭說著「煢煢白兔，東走西顧，煢煢白兔，東走西顧」
大娘們也是一臉納悶，找個媳婦跟兔子還扯上關係了，但看那周先生的表情很反感此事，漸漸的她們也不再提及，淩天降生那年，周先生已經在此居住了四十餘年。
也隻有在教書的時候，周先生會有些表情，平日裡總是陰鬱著麵龐，村裡的所有人都沒見過他笑。
淩天以及村裡的其他孩子都去了周先生的私塾，循規蹈矩的讀書識字。
研酣了墨，填飽了筆
，握提運旋，收蓄斷鈎，聊聊數筆之間，幾行瀟灑飄逸詩句，落在一張大紙上，周先生將它貼在牆上，讀了出來，
清影伶仃不覺憐，
鶴樓相顧水接天。
青娥劍心未曾冷，
月寒宮裡鬥嬋娟。
「 你們知道這其中的含義嗎？」周先生看向下麵坐著的小娃娃們，問到。
底下的小娃娃們都搖了搖頭。
周先生指了指窗外直插天際的月牙山，麵色略有淒苦，解釋道：「在那個白雲繚繞的月牙山上，住著一群女神仙，孤單伶仃的倩影都是那麼的惹人愛憐，幾隻仙鶴飛過她們的宮殿，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那仙池與天邊相連的地方，寒氣彌漫的仙殿裡麵，仙子們心裡裝的隻有仙劍，沒有到任何寒冷的感覺，在那凍徹心扉的月寒宮殿裡，相互比一比那不染纖塵的冰清容姿。」
周先生說完，心裡又是一陣悵然，眼底有無盡的哀傷沉澱。
「都散了吧，今天就學到這裡了。」
小娃娃們歡呼起來，終於不用綁在板凳上，沉悶枯燥的讀書識字了，飛一樣的跑出了私塾。 周先生望了遠處那個月牙山，輕輕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滿臉憂愁，呆呆的坐著，手裡依然擺弄著那塊破碎的玉佩。
原本鮮紅的佩穗，已經有些發黑，但周先生先生依然舍不得清洗，好像洗了一下就沒有了原來的靈氣，一塊半圓的玉佩，翠綠溫潤，碎了半邊，破碎的邊緣經過摩挲，都已經失去了棱角，變得圓滑非常，隻是碎掉的另一半不知道去了哪裡。
「淩天，你怎麼不離開？」周先生發現了板凳上發呆的淩天，有些好奇的問。
「先生，時候尚早，我回去也是沒事，想陪著老師一會兒，學生有一事不明，為何先生總是望著那做月牙山？你是去過那個地方嗎？」淩天問到。
「淩天，你倒是有心之人，為師命途多舛，沒有緣分去到那月牙山上，在此地與那月牙影子相依為伴，此生足矣。」周先生呆呆的望著那月牙山，說道。
「先生，那月牙山遠不遠，我記得好像聽人說過那山頂有個仙宮，還有人想進去當弟子。」淩天思索著說。
「誰說的？」周先生觸電一般，目光閃爍起來，急問。
「嗯……誰來著？是沛兒，對，是沛兒，她說要去仙宮當弟子，說自己肯定能被選上。」淩天總算想了起來。
「沛兒？哦！」周先生的目光又暗淡了下來，一副茫然若失的樣子，沛兒已經離開好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