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豆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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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欲哭無淚地環視了黑黢黢的屋子一圈,心道:這就是所謂的鬼魂自帶磁場,導致線路紊亂短路麼?霸氣側漏什麼的也不是這麼漏的餵!!要按顧琰這麼個霸氣法,光是電路、電器維修這一塊就得多出好多費用……原本覺得拿了拆遷補償,手裡握著那麼些存款,寬裕不少,暫時都不愁錢的蘇困同誌頓時對他荷包的未來產生了深深的擔憂。

不過這個想法剛冒了個頭,他就看到了站在一邊的顧琰略有些尷尬的神情,於是他果斷地把那想法掐死在了搖籃裡,一臉決然地想:燒錢就燒錢吧,大不了我再努努力,多賺點回來。t^t

不過他顯然是白規劃了一場,因為後來,顧琰在幫著他翻箱倒櫃找蠟燭的時候,再也沒碰過任何一個開關、插座或是電器,十分注意地避開了所有的電線,他避讓的動作十分自然,看起來一點也不刻意,但是還是被蘇困注意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人在晚上,情緒會變得比較敏感的緣故,蘇困拿著幾根從某個放雜物的櫃子底翻出來的蠟燭,看著顧琰的舉動,莫名覺得有點心疼。至少在他看來,顧琰之前回來的時候,盡管頭發被剪了,但總體看起來心情不錯,這跟他恢復正常模樣變成實體多少有些關係。但是現在,他似乎又變回了平日的那種狀態,心情說不上好壞,沉靜如一潭深泊的樣子。

大概是剛才電線短路的事情讓他明白過來,盡管他恢復了實體,看起來似乎重新擁有了血肉和生命,碰得到,扌莫得著,但終究不是真正的人,他依舊有著鬼魂的很多特性,不用呼吸,沒有心跳,身體裡流動的也並不是真正的血液,甚至普通人能正常使用的東西他都用不了。

人死不能復生,即便他現在看上去與常人無異,也還是不能在這個適合正常人生活的世界裡隨心所欲……

蘇困一腦補就有些剎不住車,也忘了去拿打火機,隻是那麼怔怔地站在那裡看著顧琰的背影。

「找到了,是這個麼?」顧琰從廚房的櫃子最裡麵,翻出蘇困要的東西,舉起來就著窗外透進來的光打量了一下。他以前在接待外來使節的宴會上見過不少這種透明材質製作的酒杯、酒壺。他手裡的這個,看起來和傳統的酒壺不大一樣,方肚細頸,沒有酒塞,瓶口套著個金屬製的蓋子,肚上還貼著張紙,上麵的字看不大清,不知道是不是蘇困所說的料酒瓶。

話問出口,卻半天沒聽到回答。顧琰有些不解地轉頭看向一旁,此時的蘇困還沒從怔愣中回過神來,窗外淡淡的光線把他的眉眼照得很柔和。顧琰被他眼裡含著的模模糊糊的情緒弄得頓了一下,才站起身,把手裡的酒瓶放在台子上,走到蘇困麵前,拍了拍他的腦袋,聲音低沉而和緩:「想太多。」

「誒?」蘇困兩手都抓著蠟燭,抽不出爪子把顧琰的手掌扒拉下來,於是隻能頂著顧琰的手,仰臉看他。

「能恢復至現今這狀態,我已然很滿足了。大師說這次隻能持續幾天,但日後若是我自己修出實體,維持數十年也不成問題,雖與常人有異,但也算是僥幸多得了一世壽命,再求更多便是貪心。」顧琰頓了頓,垂目與蘇困對視了片刻,又道,「隻是……給你添麻煩了。」

「什麼話!把你在櫃子裡扌莫來扌莫去沾滿了灰的尊手從老子的頭頂拿開,就不麻煩了。」蘇困一邊憤憤地道,一邊在心裡碎碎念:靠靠靠他怎麼又知道我在想什麼了!背著我偷偷練了讀心術?這算作弊好嘛!這樣我豈不是一點隱私都沒有了!

顧琰聽他又「老子」來「老子」去的,忍不住又輕輕拍了蘇困的腦袋一下,道:「好好說話。」

蘇困:「哦。」說完他才發現自己簡直對這句話產生條件反射了,頓時抽了抽嘴角心道:這是真的不是把我當寵物馴養的嘛?!

被他嘀嘀咕咕的樣子弄得有些無奈的顧琰,忍不住回身拎起台麵上的酒瓶,在蘇困麵前晃了下,道:「你還沒說你要找的是不是這個。」

「啊對。」蘇困把蠟燭塞進顧琰手裡,接過料酒瓶打開瓶蓋,拿了根蠟燭插進瓶口裡。

這三根蠟燭是蘇困和耿子墨住進來之後,以防萬一買的,當時那店裡白蠟燭不夠了,也不知那店主從哪裡翻了點紅蠟燭出來,湊了三根。蘇困對顏色什麼的無所謂,也就一並買了。這兩年裡,夏天限電的時候用過幾次,不過每次都隻燒了一會兒,所以這回找出來的時候,每根都還剩了大半。這酒瓶也是以前用來放蠟燭的,一共三個,用完就塞回了櫃子裡,已經落了一層薄薄的灰。

顧琰見蘇困確認了,便又蹲下,長手一伸,把櫃子裡另外兩個酒瓶也扌莫了出來,照著蘇困的樣子,擰開瓶蓋,將兩根蠟燭都插進了酒瓶口裡。

翻出打火機點了其中一根放在餐桌上。瑩瑩的一抹燭光映照著廚房、衛生間和小半個客廳。比起平日能把整間屋子照得亮堂堂的電燈,這樣的一豆火光反倒更容易讓顧琰覺得熟悉和安心。

不過,被這光亮一照,顧琰猛地想起自己身上還沾著不少血跡。鄰市的妖物是個大塊頭的,肉多血稠,直接染紅了他膝蓋往下的小半褲腿,還噴濺了一些在衣角上。這樣的狀況對他來說倒並不陌生,畢竟前世上陣殺敵,每每回來身上都是一層血泥。但是蘇困就不一樣了,照他的膽小程度,指不定又被驚個夠嗆。

他剛想退到燭光照不到的晦暗角落裡,就被蘇困抓住了手臂。

「你受傷了?!」之前光線太暗,蘇困並沒有看到顧琰身上的這些血跡,但是現在卻看得清清楚楚,他下意識地以為都是顧琰自己的,語氣顯得急躁而擔憂。

「不是。」顧琰被他的反應弄得心頭一暖,道,「別擔心,都是那妖物濺上的。」

「真的?」蘇困還有些不信,畢竟血量實在有些觸目驚心。

「真的。」既然已經被看到了,顧琰也就不再避讓,他搓了搓之前翻酒瓶手上沾的灰,猶豫了一下,道:「我大概需要清洗一番。」

蘇困瞪大眼睛:「你要洗澡?」

「不方便嗎?」

蘇困連連擺手:「不不不,方便的、方便的。」

「有水嗎?」顧琰問了一句。盡管他大多數時候還是窩在蘇困房間裡,去客廳或是其他地方的次數少之又少,但是通過蘇困和耿子墨的日常對話,他大概知道,這裡洗澡不是找條河流或是水塘,也不是將水燒開再對上冷水,倒進沐浴桶裡。

他無意間撞進過衛生間一次,見過蘇困洗澡時候的樣子,他用的水是從牆上的一個像蓮蓬一樣的東西裡噴灑出來的。至於源頭在哪兒,就不得而知了,他隻記得耿子墨有時候晚回來了,又恰好碰上陰天的時候,會問一句有沒有熱水。雖然他實在不能理解天晴與否和洗澡水有何關係。

「有的,額……你等會兒,我去給你拿衣服和毛巾。」蘇困說完,便又點了根蠟燭,舉著酒瓶進了臥室。

他一邊在衣櫃裡翻撿可以給顧琰穿的衣服,一邊覺得臉上的溫度一升再升——外衣外褲共用一下也就算了,連內褲也……

不自在歸不自在,蘇困還是挑了條新買沒多久的內褲、一件穿著比較寬鬆的白色背心和米灰色休閒短褲,拎了兩條乾毛巾出了房門。他把那盞蠟燭放在了衛生間的洗臉台上,把乾淨衣服放在架子上,然後退出來,咳了一聲,對顧琰道:「你去洗吧。」

顧琰走進衛生間,站在蓮蓬頭邊默默地研究了半晌,又重新走回到門邊,麵癱著一張臉,道:「不會用。」

蘇困:「……」擦!忘了這茬兒了!

他抽了抽嘴角,隻得重新跨進衛生間,走到淋浴器邊,把洗發露和沐浴乳從上麵的架子上挑出來,放在窗台邊,打算把顧琰招過來,一一告訴他怎麼用,誰知他剛轉過身就傻了眼——

就這個片刻的功夫,顧琰已經脫下上身的短袖體恤拎在了手裡,精悍赤·裸的上身完全顯露了出來,肩膀手臂的肌肉線條流暢而充滿了力量,月匈肌飽滿,月要腹窄而精瘦,兩條腹股溝沿著整齊的腹肌兩邊向下延伸,末端隱在了牛仔褲的邊沿裡。

微微晃動的燭火在他的身上打出明暗不一的光影,籠上了一層有些曖昧的顏色。

蘇困呆了半晌之後,默默扭臉看向窗外,心裡拚命地念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米豆腐……

結果一遍剛念完,就感覺身邊一暗,顧琰高大的身影籠了過來。他一手撐牆,低頭指著冷熱水的調節開關,沉沉的嗓音簡直是貼著蘇困耳邊響起的:「怎麼用?」

臥!槽!

蘇困捂著已經開始發熱的半邊耳朵,異常敏感地朝窗戶那邊縮了一下,怨念地瞥了眼顧琰,哼嘰道:「這個把手,朝左邊是冷水,朝右邊是熱水,朝上拎一下是——擦住手!」

他話剛出口,就聽見「嘩——」的一聲響,滿滿一噴頭的水當頭澆了下來。

不小心手賤了一下的顧大將軍眼疾手快地把那調節開關又按了回去,然後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和一身的水珠,看著麵前同樣狼狽的蘇困道:「抱歉。」

蘇困看著顧琰身上順著肌肉紋理滑下的水珠洇濕了牛仔褲的邊緣,嘴角抽搐了一下:「……」老子有種不祥的預感……

「既已如此,一起洗吧,總穿著濕衣容易著涼。」

蘇困:「……」現在念阿米豆腐還有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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