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飛水流花少年時(1 / 2)
「今晚無客,景,不如我們就這樣泛舟湖上,嗅花賞月如何?」著丁香色薄綢小衫的女子輕拂深藍琉璃蓮花步搖,抱琴上船,兩縷發絲揚起,正是勾欄式樣。
「能與名動江州的楚緣姑娘同船,乃景之榮幸。」著不合身大袍的小廝打扮的少年調笑著跟在後頭上了船。
「把我今日為你寫的小令譜曲唱了可好?」
「正有此意。\"美人笑道,麵如白杏,氣清於蘭。
河水平緩,少年索性放下槳讓畫舫隨水飄盪,他則隨手摘些水裡的小花紮成束,插到楚緣琴案前花瓶中,出了簾子翹著二郎腿閉眼躺在舟上…
夕陽灑金,水麵蓊蓊裊裊傳來琴歌聲:
醉入林深一夢,懷擁白竹萬千。縱使無人花照水,一潭秋水映泓波…
一曲未唱罷,臨近橋上飛下兩個人影鑽入畫舫中放下簾子:
船一震,趙景還未來得及反應,隻聽傳來楚緣的求饒聲:劍!!「你們想如何?」
「幫我們躲過去,不會傷害你們。」一個冷冷的聲音傳過來。
〝好說好說,但求別傷害我們姑娘」趙景一骨碌爬起來。從簾子縫裡向裡看,影影綽綽有兩個黑衣年輕男子的身形一左一右在楚緣身邊,他們蒙著麵,並看不清臉。
不多時,橋上來了兩個漢子,好像在搜尋什麼未果,留意到他們這條畫舫,兩把百十斤的大刀把船逼停,橫在趙景月匈口前。其中一個又從月要間抽出一把長劍,指著趙景的脖子,刀鋒淩厲,風吹發斷。
「小船夫,裡麵坐的是誰?有沒有可疑的人進入?老實交代,不然一劍砍了你!」
「大人饒命!裡麵是我們九江紫竹苑的楚緣姑娘和通判黃大人,請問大人是?」
另一個大漢趕緊推了推問話的那個,小聲嘀咕:「不要驚動官府,不好收場。」
「可上麵跟我們說那個小子狡猾得很,不能被他騙了。」
大漢轉頭恭敬地對船艙說:「驚擾大人,我們是東京來的捕快,正在追查一大盜,還請大人行個方便,允許小人們檢查一下船艙!」
「放肆!」艙內傳來粗重的嗬斥聲。
兩個大漢並不放行,看勢要闖進船艙。
空氣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趙景見不好,忙對裡麵行了個禮:
「既然通判大人不便,煩請小姐出來見見官差大人。」
楚緣心領神會,隻是不知裡麵肯不肯放人。片刻,楚緣邊揭開簾子邊整理衣衫,出來後行了個禮:兩位官差大哥,大人在艙內多有不便,小女子出來回話。
橋上那二人對視一眼,眼底埋下笑意,深鞠一躬:
「驚擾大人雅興,小人們該死!望大人饒過小人們」。
畫舫內傳來粗重的一聲:「罷了,二位也是公務在身。船夫,走吧。」
轉過幾個水彎,確認沒人跟上來,艙裡的一位攜著另一位飛身而走。船艙內留下一袋金豆子。
楚緣走出來,拍拍月匈口:「呼,嚇死我了。」
趙景笑笑,「剛才都放你出來了,怎麼不賣了他們兩個再跳到水裡去?給官府檢舉揭發可是大功。」
「雖看不清臉,但是聽聲音應是兩個美男子,何況並沒有對我動粗,大概不是壞人。」楚緣坐下,飲了一口茶水,「但是那兩個官差,聽聲音就凶神惡煞的,嚇人得很。」
「以貌取人。怎麼了?看上人家了?美救英雄?」趙景壞笑。
楚緣啐了一口:「呸,你這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或許你是對的,那兩個捕快的穿的並非官服,看著粗笨無禮,卻心思縝密,應答如流,口音裡卻不是東京的味道,不像是官差。不管了,反正這事兒跟咱們這種平頭老百姓無關。不過,藏在船上這兩個還挺大方,一荷包金豆子。」
趙景把船駛回紫竹苑,分別時楚緣把金豆子盡數給了趙景,趙景隻抓了一小把,扔給楚緣:「這就當我這次寫小令的工錢了,剩下留給你贖身用,好嫁給我。」
剛要進門的楚緣笑著啐了一口,隻覺不服,倏爾轉身逗逗這少年:「景你長身玉立,文采也還不錯,我們又惺惺相惜,」楚緣戲謔地笑道,一隻手牽上他的衣袖,撫到領口。
趙景不敢轉身,嚇得汗毛直立,身體僵硬,手開始哆嗦
「可說來也奇怪,我竟對你生不出一絲情愛,倒是生出閨中密友的知已之情。」
「呼,幸虧小姐看不上我,就是看上我了我也養不起你。」
「看你嚇得,什麼時候看上你,我養你。」
趙景長舒一口氣:轉身嘆道:「那些話本子淨是胡說,男女之間隻能有那些小情小愛嗎?庸俗。」
「男女之事於我……,楚緣嘆了口氣,「隻盼何時我能脫了這些身份,與你這樣的好友相伴同遊,那才是吾之人生。」
月上半山,廬山裡隻有偶爾幾聲蟲鳴,白天撐船的小船夫換了身更為寬大的書生裝,垮了幾個小包袱偷偷扌莫扌莫來到山門口,向著門房探探頭:「老李,老李,今晚沒查寢吧?」
一白發老頭睡眼惺忪:「你這個兔崽子怎麼這個時辰才回來?」
「哎呀,到底查沒查?」
「沒有沒有,查也查不到你住的那老遠的地方。」
「你忘了那個天殺的賈太監就愛跟我對著乾?不說了我走了,這是給您老人家帶的酒菜,隆興樓的。」趙景順走了看門老李的一包五香打瓜子,一溜煙跑了。
「好小子,沒白疼你,下回不許這麼晚了!記得用功!」老李輕聲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