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作壁上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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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本寫著封孕脈針法的書從淑妃的宮中搜出,一切都變得不言而喻了。

不過轉瞬,方才還擁有著尊位和寵愛的淑妃便成了臨近死亡的可憐人,顫抖地跪在皇帝腳下,死死扯住皇帝的袍角,因為她明白,眼前人是她能拽住的唯一生機了。或許因為異常的寂靜,此刻明明立著許多人的大殿卻讓人覺得空曠極了,隻能聽到淑妃近乎瘋了般的哭泣和哀求的聲音:「陛下,妾沒有,妾真的沒有,岐王他是您的孩子啊——」

淑妃刺耳的聲音嗡嗡地纏繞在皇帝的耳邊,麵對著或沉默躲避或冷漠逼視的那些朝臣們,此刻顫巍巍坐在那的他,倒像極了一尊連動也不會動的木偶。

事實的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看著座下看似臣服於他的那些人,他早已生出無力之感,他這個天子從來就是一個笑話。

他又能做什麼?

就在此時,一陣嬰孩的啼哭聲,仿佛施咒一般讓淑妃安靜了下來,隻見小小的岐王被乳娘抱著來到了殿前,皇帝瞳孔猛地一縮,淑妃當即爬起要去搶過孩子,卻因為著急而被裙擺絆住,摔倒在地上,釵環落了一地,再無半點寵妃的模樣。

「楊崇淵,你要乾什麼?是要謀反嗎?」

麵對鄭肖的問話,楊崇淵恍若未聞,眼看著被抱著走近的岐王,這才對著鄭肖搖了搖頭,倒有幾分惺惺相惜的嘆息道:「我原尊將軍為忠義之臣,如今你卻為一個混亂皇家血統的孩子,妄圖弒殺中宮,脅迫陛下立其為太子,屬實讓人痛心疾首。」

說到最後一句話,楊崇淵一個字一個字緩慢從唇邊溢出,字字誅心。

透過楊崇淵的目光,鄭肖看到那深淵一般的眸底寫著的不過是斬盡殺絕四個字。這一刻,他環顧四周,目光所及之處,皆是悄然地低頭回避,便如以上官稽為首的天子一派,也不過是麵帶難色,不肯多說一句話罷了。

這一幕,他早該料到的。

如今站在這大殿之上的,有幾個不是為了一己權勢為了家族地位,便是他上官氏一族,此刻隻怕也樂得作壁上觀,看著楊崇淵除掉岐王,好為宮中的上官昭儀鋪平道路罷了。

寂靜中,他仿佛被漸漸抽去什麼一般,頹敗佝僂的身軀再無方才毅然決然的模樣,隱隱生出了悲涼之感。

眼看著那個弱小的孩子在楊崇淵的懷中哭啼不止,座上元成帝的心也如同被人一陣一陣緊緊揪扯著,窄袖下的一雙手因為緊張而不由顫抖,終於忍不住求情般出聲道:「太尉——」

「陛下!」

話方出口,楊崇淵驟然拱手高喝,如驚雷般炸在元成帝耳邊。

讓人戰戰兢兢,卻又如醍醐灌頂。

「臣此生之幸,得先帝倚重,卻不曾想因個人失察,置陛下如此之境,臣知陛下仁厚,但如今事關皇室血脈,關於江山社稷,萬望陛下慎重,否則就算臣等將來下了地下,又如何去麵見先帝,麵對我大周的列祖列宗,難道臣要眼看陛下因這奸妃亂臣而貽笑天下嗎——」

楊崇淵的話語擲地有聲的響在大殿,下一刻便見他霍然跪地,幾乎是同時,除了上官稽為首的天子派保持沉默,其後的眾人皆毫不猶豫地跪地附和,像極了無數次在朝堂上逼迫他的模樣。

「請陛下三思——」

聽到這振聾發聵的聲音,元成帝定定坐在那兒,看著座下的人,手心冰冷,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夜風漸漸微涼,吹得殿外綢燈搖曳作響,鄭肖看著幾乎瘋魔卻被宮人拉扯住的淑妃;顫抖落淚,滿眼希冀看著他的妻子;還有躺在楊崇淵懷中,啼哭不止的外孫。

終於「嘭」地一聲跪地,他知道,今日他已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他楊崇淵宰割。

他也知道,隻要楊崇淵一聲令下,他的女兒,他的外孫,哪怕是他,都會死在這大殿之上。

「罪臣願供出同謀之人,隻求陛下饒過岐王,饒過淑妃,他們是無辜的——」

聽到鄭肖仿佛用盡全身力氣說出這句話,在場已有人變了臉色,隻見楊崇淵並未訝異,反倒是算好了般,嘆息的從袖中抽出一張疊好的紙,看向鄭肖的眸光滿是惋惜,手中漫不經心抖了抖,隻餘那張紙在風中輕輕搖動。

「我尊鄭將軍之功,原想給將軍戴罪立功之機,將軍卻執迷不悟,到如今還要為罪人欺瞞陛下,吳貞早已將共謀之人記錄在此,還請陛下發落。」

「楊崇淵!」

當那張輕飄飄的紙遞至皇帝案前,鄭肖暴起,拚命朝楊崇淵撲去,若非有侍衛緊緊挾持住,隻怕早已啖其肉碎其骨,而下麵不知多少人已然膽寒,皇帝顫抖地將手伸向那張紙,方碰觸到,便聽得那個肅然變冷,再無半點感情的聲音霍然響起。

「淑妃鄭氏,有悖婦德,拉攏外臣,意圖謀害中宮,動搖國本,法理難容,當誅之。」

聽到最後一個字,皇帝被驚得收回手,還未等他多言,便有士衛朝著跌坐在地上,怔怔然後退的鄭淑妃而去。

「陛下,陛下,陛下救我,陛下救我——」

女子淒厲的聲音自殿中倏然響起,元成帝隻能默然地看著方才還抓著他袍角乞求的淑妃就這樣被生生拖了下去,近乎扭曲的聲音讓在場的人都哆嗦著不敢抬頭,而下一刻,那名士兵便揚起手中的弓,當機立斷地繞在淑妃脖頸。

「太尉!」

皇帝急切出聲,可他看到的,是楊崇淵,還有他身後那些朝臣一樣或冷漠無情、或戰戰兢兢的目光。

猶如一座大山,青絲嚴縫地壓在他麵前,讓他無法喘息。

「陛——陛下、陛下——」

斷斷續續地聲音自女子喉間溢出,元成帝顫抖地坐在禦座上,幾欲崩潰,仿佛被生生定在了那兒一般,隻能害怕地看著眼前的那一幕。

眼看著淑妃臉色漸白,一雙手無助地掙紮著,兩行清淚戚戚然落下,施刑之人卻是恍若未見般奮力將弓緊緊一擰。

被封住嘴的鄭肖就那般被按在那兒,看著淑妃的脖間被弓弦勒的深入極裡,從開始的掙紮到最後毫無聲息地垂下手,沉沉倒在地上。

「威武將軍有謀逆朋黨之嫌,交由三司會審。」

話音落下,早已被縛住的鄭肖發髻散亂,瘋症般癡癡然看著眼前,生著皺紋的眼眶早已紅腫落淚,就那般被人帶了下去,沒有絲毫的掙紮,狼狽如喪家之犬。

掃了眼座上呆愣著的皇帝,楊崇淵看著手中的孩子,眸中深沉,定定地對著皇帝漠然出聲道:「罪婦鄭氏之子,還請陛下親自發落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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