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姐妹隔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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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入夜,一輪明月懸在樹椏上,微涼的夜風吹動樹椏颯颯作響,在牆上落下斑駁搖晃的樹影,寂靜中隻能聽得鳥鳴與蟲吟生動了這郎朗夜色。

這廂霞光院廊下的婢女們皆規規矩矩的立在那兒,七八個人卻是連絲毫的聲音都未發出,顯得格外冷清,屋內的格窗下此刻半倚著一個俏麗嬌媚的人影,右手擱在柔軟的引枕上,左手似乎在把玩著什麼東西,當秋芷走進來,入目便是如此慵懶的景象,可她卻知道,眼前這一幕看似歲月靜好,卻不過是冰下的激流,隱忍未發罷了。

「娘子,奴婢替您換藥罷——」

秋芷無聲地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掀開垂珠簾,待入裡又輕手輕腳地將晃動的珠簾輕輕捏扶住,直至不再發出碰撞的聲響時,這才恭謹地走到近前試探出聲。

然而過了片刻,座上倚著的少女並未說話,秋芷仔細一看,這才看出自家主子手中把玩的正是永寧郡主那日送來的娥皇膏,隻覺得背脊微涼,連手中端著的藥都更沉重了幾分。

「啪嗒——」楊紅纓將手中拿拳頭大小的娥皇膏隨意扔在坐塌上,斜乜了眼不敢發出一聲的秋芷道:「愣在那作什麼?」

秋芷聽得此話,低著頭總算是鬆了口氣,連忙在秋蘭的幫襯下替楊紅纓取下纏繞的雪白紗布,露出裡麵紅腫泛紫的手腕,秋芷不敢耽擱,動作利落地上了藥,方要取簇新的紗布包裹,便聽得一個辨不出語氣的聲音道:「太醫不是說了,那娥皇膏是千金難買的上乘傷藥,若不敷上,豈不是平白浪費了人家的心意。」

秋芷聞言微微一怔,當即道:「是。」

待用小銀匙輕挑了點兒替楊紅纓敷上,秋芷輕輕揉著,那股子熟悉的冷香頓時逸散開來,楊紅纓眉頭皺了皺,隻覺得一股無名火便躥了上來。

今日回來她思索了許久,約莫也有了幾分底。看來李綏早就知道她傷了手故意不肯用藥便已經起了疑心,按著那太醫所言,這幾日怕也早已悄悄將那些藥攙入了她平日的飲食中。再聯想今日李綏在開場時特意讓人換了新球,想必在那時又在球上作了心思,塗抹了那娥皇膏,隻等著她以手去擋。

可笑她計劃了許多,如今卻是啞巴吃了黃連,隻得自己吞下去。

秋芷自然察覺出自家主子壓抑的怒火,頭也不敢抬,強自撐著敷完,小心翼翼將紗布纏繞上去。

「娘子,寶娘子來了——」

當外間傳來婢女的通傳聲,楊紅纓秀眉輕輕一挑,幾乎是在寶纓入裡的同時換上了欣喜的臉色。

「阿姐來了——」

說話間,婢女掀開珠簾,寶纓已然走了進來,紅纓在秋蘭的攙扶下起身,方要迎上去便被寶纓按回坐塌上。

「可好些了?」

秋芷搬了雕花楠木錦杌近前,寶纓扶著紅纓的手順勢坐下,見寶纓瞧著自個兒傷了的那隻手,紅纓不甚在意道:「讓姐姐擔心了,不妨事,不過是這幾日沾不得水,需得好好養著,比平日裡嬌慣些罷了。」

寶纓點了點頭,隨即掃了眼案上擱著的娥皇膏,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道:「前幾日瞧見你這放了件花樣子,倒是新奇,一看便知是秋蘭她們的手藝——」

說著寶纓眉眼攜著秋日般暖暖的笑,對著一旁侍立的秋蘭秋芷道:「我特意讓蕙容來向你們請教一二。」

秋芷秋蘭聞言自是看向自家主子,紅纓心領神會的收回目光,唇畔浮起閒適的笑,將身子倚的更舒服了些道:「阿姐既是喜歡,你們便帶著蕙容去找找看。」

當秋芷幾人領命下去,屋內頓時冷清下來,隻能聽到牆根下的蛐蛐兒時不時吱喚兩聲。

「你可有什麼要與我說的?」

良久的靜默下,寶纓見眼前人沒有率先開口的意思,終於打破了沉默。

紅纓聞言並不急著回答,隻是懶怠地以左手撐著下頜,一雙玲瓏的眸子好奇地看向寶纓道:「阿姐這話,紅纓沒聽明白。」

「今日你被阿蠻的球碰到,果真是意外?」

察覺到寶纓不願與她打啞謎,紅纓「噗嗤——」一笑,眸中依舊那般笑盈盈的,心底卻是一點一點升起疏離。

「阿蠻?相處不過幾日,姐姐便與永寧郡主那般親近了?知道的曉得你我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不知道的,還當姐姐隻有永寧郡主這一個妹妹了。」

寶纓看著眼前的紅纓懶散地搖著左手的團扇,微風拂過她的發絲,襯得人更嫵媚了幾分,像極了一隻慵懶地貓兒,讓人心生憐惜。

可寶纓卻覺得,這些都不過是錯覺,眼前的這個妹妹與從前那個跟在她身後拽著她裙子,求她帶著偷偷去放紙鳶的小丫頭已是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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