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意料之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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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少女身著華裳跨入門來,氣度雍容地立在那兒,語氣輕鬆地仿佛他們今日隻是路邊偶遇,而那雙明眸中明明是攜著幾分笑,可孫仲卻分明能從其中看到逼人退卻的冷凜和警醒。

「郡,郡主——」

看到孫仲失魂落魄地顫抖拱手,李綏唇畔微冷,卻是仍舊自如地與其擦身而過,隻聽門再次被合上,而她早已坐到了屋內的矮榻上,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人,指尖輕輕撣了撣裙尾,敘舊般娓娓道來:「這些日子日日在宮裡見著太醫令倒不覺得什麼,怎麼今日在宮外,太醫令看起來似乎並不想見到我了?」

說到這兒,李綏笑了笑,低垂的眼瞼懶散地抬了抬,眸中挑過一絲耐人尋味的弧度,不緊不慢道:「如今我竟不知咱們大周國庫已充裕至此,以太醫令的俸祿,已能爽快拿出數十兩的銀子買上幾斤天竺茶,倒不知此茶有何不得了的功效,還勞太醫令與我說道說道。」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李綏故意放緩,咬重幾分,孫仲越聽越是抖如篩糠,當他如驚弓之鳥般轉身,恰好對上上座少女的眸光時,才驟然驚覺,眼前這位十六歲的郡主此刻悠然的將右手倚在引枕上,左手把玩著的正是他所交易的那些銀鋌,如沐春風的笑意下,向他射來的卻是一道幽深難解的目光。

「郡主——」

幾乎是同時,可憐的孫仲再也受不住嚇,竟是腿上一軟,不由直直地跪了下去,語中是難以壓抑的驚恐與哽咽。

隻聽「叮當——」一聲,李綏如拋個玩意兒般將手中足足的銀鋌丟回盒中,在玉奴的攙扶下緩緩起身,一步一步朝著孫仲走去。

「太醫令是宮中的老人了,當知道宮中的分寸,如今我既然能這般堂而皇之地將你請到這兒來,你自然應該明白我麼,你又該回答我什麼。」

說到這兒,李綏微微傾下身子,無形的壓力頓時如一座重山一般,一點一點壓在孫仲的背脊之上,隻見他努力控製住自己顫抖的身子,低下頭絲毫不敢迎上李綏深邃沉沉的目光。

「微臣,微臣不明白郡主之意。」

察覺孫仲的後背不知何時已濕透,浸出一塊斑駁印跡,李綏眸色漸深,伸手間看似輕輕地扶住孫仲的手臂,卻是使得孫仲直直與自己對視道:「看來太醫令是不肯與我直言相告了。」

說罷,李綏鬆開孫仲顫抖的手臂,隨即返回座上閒話般定定看著座下人:「孫大人師從前朝太醫令胡淵,當年胡淵如此賢才,卷入兩宮爭鬥也落得分崩離析的地步,而今孫大人青出於藍,敢於謀害中宮皇後,對未來的太子不利,孫大人不如想一想,這誅九族的罪你究竟能承受幾分?」

「郡——」

還未等孫仲喚出聲,便聽得「哐當——」一聲,隻見李綏怒然將手邊的一盒銀鋌拂於地上,那銀鋌頓時叮叮當當重重砸下,再次彈到孫仲的衣角邊,卻仿佛如燙手山芋般,令其如驚弓之鳥,躲避不已。

「孫太醫,今日你若執迷不悟,門外你的長隨自然會替你答的一乾二淨,待到了禦前,我隻將你府中人購買明細遞上去,再將立政殿所留存的藥渣奉上對比,莫非你覺得還可以拖延一二?」

少女擲地有聲的話語如當頭棒喝,重重砸在孫仲心頭,當他對上李綏如利刃般銳利的目光,再也支撐不住,連連顫抖將頭沉沉磕在地上,幾乎是泣不成聲道:「求郡主饒命,求郡主饒命——」

見眼前人在極度害怕下已有了幾分鬆動,李綏微一揚頜,念奴與玉奴會意地上前扶起孫仲癱軟的身子,待將人扶至近前,李綏適才換上柔軟語氣,循循善誘般對著眼前人低下聲來緩緩開口道:「如今一切為時未晚,若孫太醫自此刻起願棄暗投明,我自可將此事按下不發,如此也避免一場屠戮,也算是為殿下腹中的孩兒積德積福。」

察覺孫仲仿佛在黑暗中驟然剝開一絲光明般,眸中拂過一絲難以置信的期望,李綏一字一句緩緩吐出最後的話語:「孫大人,你上下滿門,百餘口人的性命如今便是捏在你的手裡了——」

話音落盡,孫仲頓時背脊一僵,直到過了良久,終於下了決定,當著李綏沉重行下大禮,老淚縱橫道:「罪臣從前糊塗,求郡主救我族人性命,罪臣萬死不辭——」

看著跪在腳下,將頭深深埋於地磚上的老人,李綏輕輕將身子直起,定定乜著眼前人道:「那便請太醫令先告知於我,站在你背後的究竟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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