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盡覽眾生相 第十章 那年冬風多悲涼(1 / 2)
蘇佑陵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站了起來,拱手對著徐筱說道:「徐姑娘今後可有何打算,我要去喻州,若是不介意。」
「我要去喻州找人,還有就是之前和我一起住進你們客棧的徐叔和雲大哥不知道情況如何。」
「那他們在?」
徐筱搖了搖頭道:「既然你救了我的命,與你說了也無妨。那勘隱司與官府聯手抓捕的逆賊就是我們。」
「你們三人?」蘇佑陵瞪大眼睛問道。
「不止,隻是我們三個來喻州辦事而已,其他的與你說多了隻會是害你。」
徐筱眯了眯眼睛正色道:「總之,勘隱司對我們追捕的很緊,你要不怕死和我同行也可以,隻是不要在我眼底下搞小動作,那個匕首不要讓我再看到了。」
蘇佑陵連忙點了點頭,反正勘隱司現在也不抓自己,再者大不了就說是被眼前的女子挾持同行,還能把他這個人質也宰了不成?
並非蘇佑陵無情無義,而是他的命很貴。也並非是他覺得的貴,而是他背上的包袱,所以他怕死,怕的理所應當。
其實蘇佑陵自己多年以來遊歷江湖,早已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船到橋頭自然直,隻要活著,總會有事情乾。老天是不會讓一個活著的人還閒著的,舒服,那是死人才能享有的待遇。
蘇佑陵自然沒有那種雲淡風輕的嘆一句眾生皆苦的氣魄,更沒有空禪方丈所謂看破紅塵的膽識。當一個人失去了所有的倚靠從而隻能倚靠他自己時,他便要學會自娛自樂,同時略帶一點忘乎所以。
蘇佑陵今日心情不錯,打著哈哈天馬行空的想著要不要等自己老了給自己安個跛狗居士的名號。那些勞什子白山老鬼,鬆間道人,靜蓮居士哪有自己這個名號響亮不是?
這是自娛自樂,也是苦中作樂。
苦,總有人比我活的更苦,累,總有人比我過的還累。既然高不可攀那便不要攀,既然深不見底索性不要見。平而視之,認清自己的斤兩,如此便好。
徐筱瞧著蘇佑陵打點著盤纏,看到那幾個當初雲文詔甩給他的大銀元寶冷哼了一聲。
「接下來的路途,所有開銷你出。」
「啊?」
蘇佑陵前一刻的好心情立即煙消雲散。
徐筱挑著柳葉眉道:「啊什麼啊,我們的盤纏都在雲大哥那裡,我出城的急,身上可沒帶錢。」
蘇佑陵肉痛的訕笑起來,又怕徐筱又拿刀架他脖子,隻好不情願的點頭答應。
徐筱看著蘇佑陵窮酸小氣的模樣倒沒覺得讓她不舒服,反而心中好笑。
兩人回到官道上結伴而走,徐筱腿部有傷,是和勘隱司的人交手所留。加上之前和灰狼纏鬥,元氣損耗不小,而蘇佑陵也是疲懶的性子,兩人行走的並不快。
蘇佑陵可以看出徐筱心中很擔心之前同行那二人的狀況。
若依徐筱所言,他出蘇州城的半晚在北郊留宿時勘隱司便開始清查起了悅來客棧。勘隱司的探子找出了和她們三人接頭之人。三人隻好分頭突圍,還好雲文詔中途覺得事情不對,提前讓徐筱先一步出城。此刻徐燦和雲文詔多半還隱藏在蘇州城中。
而徐筱出城自然也立即遭到了勘隱司的警覺派出人追殺,幸好追兵不多,似乎是算準了大魚還在城內,被徐筱潛入竹林驚險逃了出來,結果就遇上了那條灰狼。
「餵,按你這麼說,你們每一步行動都被勘隱司算的死死的。」
徐筱伸出手又狠狠揪了蘇佑陵一下:「你爹娘沒告訴過你喊人不要喊餵嗎?」
「那我該如何稱呼你,徐姑娘?」
徐筱翻了個白眼。
「就叫我名字吧。」
「徐筱。」
「嗯。」
……
勘隱司執掌天下密事,勘破一切對幸朝不利之謀。勘隱司前無隱蹤一說並非空穴來風,就隻算京城勘隱司登籍者便不下萬餘人,整個機構在乾仁朝以來可以說是進入了全盛。
曾有一位朝中大員夜半在自己府上與友人交談,隻是說了兩句前朝皇帝的不是,連夜便被勘隱司的人帶走。勘隱司的「眼」,可謂是蛆附骨中,如影隨形。
孫拯的叔父任朝中三品大員,又極受當朝乾仁皇帝的寵信,可謂紅極一時。在叔父有意的栽培下,孫拯年紀輕輕就已是勘隱司名副其實的千戶。但孫拯並不喜歡這份差事,因為成為勘隱司的一員,意味著自己要丟掉某些東西,其一便是良心。
現在站在他眼前的這個老者,在兩天之前即便劉恆如何出手尋釁,他都一直隱忍不發,但在勘隱司快要抓捕到那幾名逆賊時卻突然出手阻攔。
孫拯掃了一眼老人周圍七八具勘隱司同僚的屍體,劍痕要麼在月匈口,要麼在喉嚨,皆是一劍斃命。孫拯並不在乎那些同僚的生死。一是他們不熟,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勘隱司的人,雙手都不乾淨,或多或少,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