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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飯店出來, 兩人繞到側麵,路昉把自行車牽過來,謝芸錦眸光隨意一瞥, 就看見不遠處有一堆小孩。
那塊是飯店暫時放垃圾的角落, 老舊的牆體,前麵有一塊很大的空地,經常有小孩聚在那兒玩耍。隻是現在他們卻圍在垃圾堆前, 張牙舞爪拳打腳踢, 好像在砸什麼東西。
謝芸錦無意搭理,雙手搭上路昉的月要想坐上後座,正好一個小孩走開, 露出他們欺負的對象。
是兩隻狗。
垃圾袋不知道是被狗咬破的還是被小孩砸破的, 裡頭的垃圾漏了一地, 那兩隻狗一大一小躺在上麵,大的似乎已經無力反抗,小的才剛出生不久的樣子,費力地躲開他們的攻擊。
小孩用公園裡的土塊石子砸在它們身上,大狗試圖把小狗扒拉進懷裡,卻沒有多少力氣。
謝芸錦眉心緊蹙,朝那頭喊道:「餵!你們乾嘛呢!」
一群小孩聽見喊聲,齊刷刷地轉過身, 看見謝芸錦和她身邊高大冷肅的路昉,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 結結巴巴地道:「我、我們在教訓這倆狗呢……」
「對、對……這兩隻狗鑽垃圾堆, 把垃圾弄得到處都是……所以得、得教訓……」
「你們那是教訓嗎?都快打死它們了!」謝芸錦聲音還啞著,沉下來的時候莫名有種不容拒絕的氣勢。
路昉已經走了過去。
「不、不是啊,它們本來就已經餓得走不動路了……我、我們……」小孩看情況不太對勁, 還沒說完就轉身跑了,其他小夥伴遲疑了幾秒,也一溜煙兒地跑光了。
謝芸錦咳嗽兩聲,走上前,就聽見路昉開口道:「已經死了。」
一瞬間,她瞳孔緊縮,腦子裡有兩秒空白,然後又聽見一陣微弱的嗚咽。
「它媽媽本來身體就虛弱,已經撐不住了,剩下這個小家夥。」
謝芸錦睫毛顫了顫,目光落在他抱起的那一小團。
小狗身子還沒他小臂長,毛發應該是白色的,但因為太髒且幾縷幾縷纏在一起,看不出本來的樣貌,眼睛連著嘴巴那處有一塊很大的黑斑,像不小心潑到紙張上的墨汁,破壞了整體性。
謝芸錦皺起鼻子,嫌棄地道:「你乾嘛碰它呀!髒死了!」
小狗適時發出嗚咽的聲音,烏溜溜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她,像是在抗議。
謝芸錦抿了抿唇,隨即依舊催著人把狗放回原地,然後拿出手帕把他的手擦乾淨,沒好氣地砸在他身上:「你回家記得用香皂洗一遍!」
路昉失笑:「我還以為你會想養它。」
「養什麼養,又髒又醜!」謝芸錦的情緒莫名有點煩躁。
正在這時,剛才跟出來的葉原從終於找到了他們,笑著上前:「同誌,你倆在這兒啊!」
他身後的楊秋盈站在不遠處沒過來,手指抵在鼻下,臉上的嫌棄一覽無遺。
謝芸錦突然就好像被觸碰到了某根神經,脾氣一下就上來了:「你這是交朋友還是跟蹤狂啊?沒皮沒臉!再跟上來我就把你腿打折!」
葉原從本該不信,可她盛氣淩人的樣子美得極具攻擊性,心裡又有點打鼓。
下一秒,他短促地叫了一聲,整個人跳起來蹦出老遠。
「什麼玩意兒?!」
謝芸錦一愣,原來那隻小狗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過來,在葉原從的腿上咬了一口。
它的牙應該還沒長全,傷不著人,可因為出其不意,還是嚇了人一跳。
謝芸錦突然就覺得它順眼了許多。
「誒,你這狗崽子怎麼咬人呢!」楊秋盈見狀小步跑過來,要去安慰葉原從,小狗卻突然叫了一聲,然後開始瘋狂甩它的毛。
「啊——髒死了滾遠點!」
謝芸錦離得遠,卻還是本能地後退一步,看著楊秋盈上躥下跳的模樣,扒住路昉的手臂從他身後探出頭:「這狗還挺聰明的。」
路昉挑眉:「剛才不還嫌它髒?」
謝芸錦哼哼:「就是髒,而且還醜。」
……
又髒又醜的小狗被路昉裝到一個籃子裡掛在車把上,晃晃悠悠。
謝芸錦在後頭小聲嘟囔:「我可不養啊,你把它給周媽,周媽喜歡這些小東西。」
家裡如今人少,謝嚴上班後就留周媽一個人,她其實很喜歡貓貓狗狗,但怕謝芸錦在意就沒養。
正好做個伴。
車鈴聲丁鈴當啷,在謝家門口停止。
周媽見到小狗果然很驚喜,興致勃勃地要去燒水給它洗澡。
小家夥似乎很喜歡謝芸錦,一直想往她腳邊湊。
「別過來!」謝芸錦輕聲凶它。
路昉忙用腳撈起小狗,又把它放入籃子裡。
謝芸錦拍了下他的後背:「你等會兒得從頭到腳地洗一遍啊,不然不讓你進屋!」
「咳咳。」
身後傳來咳嗽聲,謝芸錦回頭,看見了剛下班的謝嚴。
「爸爸!」謝芸錦眼睛登時一亮,幾步跑過去挽住他的胳膊,「您回來的正好,我有事想和您說!」
謝嚴被她扯得踉蹌一下,哭笑不得地道:「知道了知道了祖宗,你好歹讓我歇口氣!」
父女倆進了屋,路昉眉梢動了動,然後低下頭把打算再次爬出籃子的小家夥撈回去。
「你確實挺髒的。」
小狗啪嗒一下四腳朝天。
……
「說吧,又有什麼事?」謝嚴放下公文包,語帶笑意地問。
「就是那個許國業,您怎麼處理了啊!」
謝芸錦剛回來那兩天就不停地追問謝嚴工作上的情況,謝嚴受不住她一直纏,隻好提了幾句。謝芸錦又是慶幸又是感慨果然劇情已經提前了,旁敲側擊地將一些自己知道的事告訴他。
謝嚴習慣了她天馬行空的想象,但經過上次的事,卻還是放在了心上,稍微一查,還真有東西。
於是聽她問話,謝嚴眯起眼睛,饒有興致地問:「芸錦啊,你怎麼突然對廠子的事這麼感興趣?」
「您這話問的!」大小姐不高興了,雙手抱月匈靠在沙發上,「我還不是關心您嗎?不識好人心!」
謝嚴忙哄:「好好好,爸爸錯了。多虧了芸錦,否則爸爸可要吃大虧了!」
謝芸錦忙坐正:「那您還不快處置那個許國業呀!」
「不能急,等把事情都查清楚了,才能讓人沒法翻身。」謝嚴捏了捏她的臉。
謝芸錦其實不太懂廠子裡的事,所以也不能胡亂插手,聽他這意思,總歸是有所防備了,她心頭微鬆。
許國業是爸爸十分信任的人,也因為如此,上輩子他把罪名全部推到爸爸身上的時候,爸爸才會措手不及。
如今,不會再讓他得逞了。
謝芸錦鼓了鼓腮幫子,想到什麼,又開口:「楊美娟還有來找您麼?」
謝嚴見她問個沒完,覺得熨帖又好笑,耐著性子回答:「有幾次吧,不過爸爸都沒理她,放心吧。」
謝芸錦還想再開口,卻瞧見他眉眼間的疲憊,於是道:「行吧,您快去洗把臉吃飯吧,胡子拉碴的。」
謝嚴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