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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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在一旁大呼小叫半天,宋浮塵立在一旁一動不動,眼睛就死盯著那一處,麵上的表情看不出有什麼大的起伏,像是入定。

大頭看著奇異的天象,心裡七上八下,隱隱有些不安,趕忙拿肩頭撞了撞宋浮塵。

「道長,那是什麼地方?怪嚇人的……」

宋浮塵似乎是腳下沒站穩,被撞得直往旁邊沖,山門外沒有什麼遮擋,幾步外就是懸崖峭壁,一不小心多走幾步,就可能會掉下山去,大頭嚇了一跳,趕忙一把拽住宋浮塵。

「道長,你沒事兒吧?」

宋浮塵像是一下子被驚醒,用力地吸了一口氣,清晨山嶺的清爽空氣中參雜了一些另他十分不安的味道,那味道他再熟悉不過了,是血的味道,更加準確地說是江離身上血液的味道,那味道轉瞬之間就起了變化,由原本的幾乎微不可聞,瞬間就變得濃烈起來,帶著死亡和虛弱的氣息。

宋浮塵一下子就慌了。

「這是……這是……」

大頭本來膽子就小,一見這麼有本事的宋浮塵都嚇成了這副樣子,更加不安起來,忙問:「道長,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宋浮塵轉過頭來,神色嚴峻:「那裡就是風邪嶺……他們遇到了大麻煩……可能……」

說著,又轉回頭去,盯著那一處,沒有再接著說下去。

大頭注意到宋浮塵垂於身側的手正在不受控製地抖動,是那種常人在麵對緊急和危險狀況時的身體反應,情況可能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嚴重,秦天他們很可能會丟掉性命!

大頭一門心思想著自己兄弟的安危,忙問:「那我們現在趕過去,還來得及救他們嗎?」

還沒等到回話,大頭忽然聽到身後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趕忙回頭去看,隻見多吉的阿媽小碎步跑過來,臉上神色凝重,眼底寫滿了焦慮不安的情緒,走到近前時,她開口叫了一聲:「道長!」

宋浮塵沒有應聲,也沒有回過頭來,大頭看到多吉的阿媽剛想說什麼,就被她一下子打斷了。

「你,先回屋裡去哩,這裡的事,讓我們來解決……你們根本應對不了的……去吧……」

此話一出,大頭便知道這倆人是要說一些秘密的話,不便讓自己參與,也是了,人家是當地人,他一個外地人,也不要不管不顧往前湊了,隻是秦天是他兄弟啊,萬一出什麼事了怎麼辦,心裡七上八下實在是不安,剛想開口,多吉的阿媽像是早已讀懂了他的心思,柔聲安撫道:「放心哩,我兒子不是也跟他們在一起嗎,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我會跟道長一起想辦法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大頭也不好再說什麼,便知趣地轉身往回走,一步三回頭地穿過山門,向著一側的宿舍走去。

多吉的阿媽站在宋浮塵的身側,用餘光看著大頭走遠,才開口說話:「看來,你的使命就要完成了哩!」

宋浮塵猛然回頭,一臉不解地問:「你什麼意思?」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多吉的阿媽突然往前走了一步,視線盯著山的盡頭,語氣探究地說:「你在風邪嶺附近建道觀的目的不是很明確嗎?還要我細說?」

宋浮塵眼神變得有些異樣,仍然沒開口。

多吉的阿媽好像並沒有指望他說什麼,而是自顧自地指著天邊初升的太陽,說道:「你看天上的太陽,光芒都沒了,太陽乃是眾火之祖,萬火本源,出現這樣的情況一定是火種的封印解除了……而解除白石封印隻有一種方法……」

說到這裡,多吉的阿媽突然轉頭看向宋浮塵,宋浮塵嘆了一口氣,接過話頭:「火瞳的血……」

多吉阿媽表情肅然:「所以,你有沒有辦法救江離他們,不,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吧?」

宋浮塵並不答話,反而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知道什麼?知道你是祝融後人?」

「嗯……」宋浮塵點點頭。

「很早了……」

「她知道嗎?」

「知道!」

聽到肯定的答案,宋浮塵微微發楞,一臉茫然地轉過頭看向多吉的阿媽:「既然你們早就知道了,為什麼要假裝不知道這麼多年?」

「既然你不想說,我們又為什麼要強行揭穿你?」

起伏的山嶺間連隻鳥都沒有,安靜極了,兩人就這麼靜默地站了一會兒,多吉的阿媽突然柔聲補了一句:「南珠說你是好人,有情有義,所以她才會把江離托付給你……」

又是一陣良久地沉默,他們看著晦暗的太陽升起,吹來的山風都帶上了凜冽的寒氣。

「如果拿走火種,上母會怎麼樣?還有江離,她會死嗎?」

宋浮塵眉頭緊促,他煩躁地抓了抓前額,幽幽開口:「不知道……」

他說不知道並不是存心隱瞞,而是真的不知道,從古至今,祝融的後人偏居秦嶺一隅,一代代堅持不懈地尋找火種下落,讓火種回歸原位是他們萬萬不敢忘記的使命,但次次都無功而返,這份使命也就一直延續至今了,拿走火種誰都沒有實現,自然也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雖然先輩曾心口相傳,也用文書記載過一些關於火種的內容,但也不是很詳盡。

再加之他生性散漫,不願被規矩管束,家人離世後便帶著個包袱離家了,之後機緣巧合之下去榔梅派做了道士,後又因各種原因被逐出師門,變成了一個無門無派的瘋癲道士,對火種的事他其實知道的並不算很多,原本他以為自己這一生再也不會跟之前的生活有一絲瓜葛了……

直到有一年途徑秦嶺,在好奇心作祟下,打算回老家看看,結果這一看讓他不禁毛骨悚然,原本不小的村落竟然變得殘破不堪,一片死氣沉沉,走了半天連活人都沒有遇到一個,隻有烏鴉詭異的低嚎和嗚咽的風聲耳邊呼嘯,他不知道這裡曾發生什麼事,就像是被什麼邪惡勢力入侵了一樣,四周都洋溢著一股殺戮的氣息。

就在他一無所獲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發現一處坍塌的矮牆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他盯著看了一會兒,發現那東西似乎還長著毛茸茸的長毛,在陽光下散發出顆粒般暖黃的光澤。

宋浮塵悄聲走過去,這才看清,那毛茸茸的物體竟是一隻土黃色的小狗,正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刨土,腦袋已經鑽進土裡,隻留下毛茸茸的尾巴在外一晃一晃的,小狗一門心思刨土根本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宋浮塵也不動,站在原地不動聲色地看著,等到黃狗把土一層層扒開,露出一個洞口,這是宋浮塵才驚覺——是地窖的入口。

秦嶺深處寒冬冗長,村裡人一直有修建地窖的習慣,用來儲存過冬的蔬菜,一般就建在院子裡的矮牆下。

「難道這地窖裡有東西?」

隻見黃狗扒住邊沿把半個身子探進去,肥碩的屁股在外麵一抖一抖的,黃狗沖著地窖裡麵叫了幾聲,緊接著宋浮塵就聽到了一個微弱的聲音,是人的聲音!

他趕忙快步走了過去,黃狗聽到動靜抬起頭來,忽然看到一副陌生的麵孔,加上宋浮塵穿得破破爛爛,黃狗還以為壞人又來了,立刻齜牙拱背露出凶相,從鼻腔深處發出警告的聲響。

宋浮塵見勢不妙便邁開腿,繞著四周一頓瘋跑,黃狗像一支箭一樣沖出去,跟在宋浮塵後麵緊追不舍,宋浮塵一會兒竄到樹上,一會兒又鑽進周圍坍塌的房子裡,就這麼跑來跑去,直把黃狗搞得暈頭轉向,宋浮塵便趁機開溜,跑到了地窖口。

他趴著往下一看,地窖不大,隻有三四個平方的樣子,洞口正下方堆積了不少黃土,視線再往裡,就看見角落裡躺著一個人,那人剛好也看到了他,對視的瞬間,那人低聲叫了一聲:「救命……」

宋浮塵一聽有人喊救命,就不管不顧地往下跳,腳剛落地便激起一地的塵土,稍一呼吸那塵土就像是糊在了嗓子眼,讓他忍不住好一陣咳嗽,咳到後來眼淚鼻涕都出來了才漸漸止息,灰塵在空中起伏低旋,他一邊用手扇,一邊往那個人的方向靠近。

走得近了,那人身上的腥臭味撲麵而來,他屏住呼吸朝著那人定睛看了看,這才發現那人他是認識的,是以前在村子裡一個德高望重的老者,以前就是這個老者教會他讀書識字,他還記得自己離開時,這個老者還是精乾的模樣,這麼多年過去了,眼前的老者已經銀發蒼蒼,虛弱不堪了。

老者無力地睜著雙眼,也定定地看著宋浮塵走近,等到看清宋浮塵的長相,他眼中突然露出光亮,長笑一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果然……會有人來的……我們不會就這麼失敗的……」

說完,他又看了看宋浮塵,突然顫抖著伸出手臂,之後手臂微轉,慢慢朝宋浮塵張開手,露出手裡的東西——一塊被燒得黑乎乎的東西。

宋浮塵不明所以,接過來一看,發現竟是一塊被火燒得焦黑開裂的烏龜殼。

在他的記憶中,村子裡確實一直有用烏龜殼占卜的習慣,他仔細盯著烏龜殼看了看,沒發現什麼奧秘,又晃了晃,有異物在內部滾動撞擊,他稍稍歪斜了一下烏龜殼子,立馬有東西從空洞處掉出來,骨碌碌滾到他腳邊。

他小心撿起放在手心端詳,是一顆打磨光滑的小圓球,金屬質地,散發出暗啞的光澤。

「鎮兒,你是鎮兒吧……」

老者語氣虛弱地看著他,眼中充滿了期待。

宋浮塵離開多年,已經幾乎忘掉了自己原本的名字,他沒想到這個老者還記得,甚至還能認出他。

「你還記得我?」

「當然,隻是你黑了,也老了,你走的時候還那麼小……」

老者說完,費勁地咳嗽起來,咳得像是要把心肝脾肺腎都要咳出來似的。

「你沒事吧?」

宋浮塵趕緊伏低身子查看老者的傷勢,等到老者稍稍緩過勁,扶著老者慢慢坐起來,往後挪了挪,靠在了黃土牆上。

老者勻了勻氣,勉強地笑笑,揚了揚手道:「沒事……我沒事……」

宋浮塵的視線在老者溝壑迭起的臉上來回轉了轉,最後向下落回到自己手裡,他把玩著手裡的小圓球,抬手問道:「這是什麼玩意兒?」

老者盯著宋浮塵手心裡的小圓球,神色突然沉下來,臉上再無半點笑意:「這是個好東西,你一定要保存好,直到遇到血裡帶火的人,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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