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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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工作穩定、愛好單一、打扮得體和樣貌天生出眾的前越劇演員、現柏州市文化局宣傳科老副科趙蘭很清楚自己壓根不是升官的料。因為別人外出調研時她得給孩子做飯。同事為了提個正科熬活兒熬資歷,她卻在資料堆裡抽身準點下班。

別人提了正科後看著黨組班子和副局長位置流口水,趙蘭心裡扒拉著:自從進劇團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四年了。按照政策,再乾六年她就能申請提前退休。三十年工齡獻給社會主義建設,剩下的人生,她就專心照顧師姐和女兒。

她除了嗓音樣貌好,其餘的都和普通人無異。她會因為兩毛一毛的青菜討價還價,也為周六無奈加班沒發加班費而腹誹。五十塊的口紅能用一年半,穿五百塊的裙子會覺得肉疼。她保守而正直,精明而急躁,無欲無求,不少她一分工資就行。也難怪,如果她事業心重一些,也不會二十三歲出頭就調離了劇團。

趙蘭這輩子所有的叛逆和大膽都給了王梨,用完了這些儲備後她反而覺得心慌。

哪怕丈夫老白突然走了都沒這麼慌過。

老白生前做海鮮生意,自己吃得也極多,加上有段時間喝酒無節製,腦血管出意外去世後給趙蘭母女留下鄉下一套宅基地房和存款二十萬。

九十年代中期那會兒,這筆數字讓趙蘭心裡還算踏實。存銀行的確保險,可比起漸漸起勢的房價,這點錢就薄了。恰逢她大哥水產加工廠擴大生產,就用高於銀行一分的利息向她借了這筆。再不樂意她也得考慮:老白死了,她孤兒寡母,遇事還得娘家撐月要。

現在不一樣了,王梨可以給她撐月要。趙蘭骨子裡瞧不起自己這點:總和沒主軸似地依賴別人。女兒白卯生好哭軟踏踏的一麵當然經自己遺傳。

她又得意自己一點: 在王梨生病時她大力推了她們倆一把。她這輩子做得最肆意膽大的一回。

她就這麼又慌又得意著。

最近,趙蘭想去師姐所在的金湖小區買套房,雖然那裡一個平方漲了幾百,可再漲也不怕,錢存著才怕毛了。

她還有一層考慮:白卯生以後不能結婚跨進男方家過手心向上的生活。她得有自己的一份小家業,萬一有個萬一,孩子也有退路。

要債、退休、買房這兩件大事就成為趙蘭思考的最近五年最重要的三件大事。

而排在這三件大事前麵的分別是王梨的身體和白卯生的感情問題。

王梨能糊弄得她安心一時,卻糊弄不過一個月。趙蘭更慌了。

本來她還放心於女兒發育遲、開竅晚。比起她這年方十三就發覺自己對師姐「有了不一般的心思」的母親,趙蘭還以為白卯生得二十出頭才會發現真愛。

但女兒雷打不動地於每周日向愛情朝聖,說是出門找小姐妹玩兒,趙蘭卻見她隻奔170路公交車站。

早上換了快一小時衣服的女兒總提著吃的喝的看的玩的,頭發絲兒高興地一蹦一蹦,跳上車,再撐著頭在車上打瞌睡。渾然看不見後方她媽媽趙蘭眼中的一言難盡。

趙蘭也想放一馬,但白卯生太過活躍。刺激得趙蘭一想這事兒就要折騰王梨,她也隻有王梨可以折騰,「你說什麼看緣分,你也知道在咱們國家她這情況注定有緣無分。」從師姐的洗腦中回過神的趙蘭用心思考了這個問題:

卯生唱不出來另說,她要是把人家俞任害得成績下降怎麼辦?那可是八中的尖子,一旦受談戀愛影響耽誤了考清北復交會害人家一輩子。

王梨說卯生有數的,你看她從來隻是周日外出半天,晚上八點前就回家。說明她也明白不要影響小姐妹的學習。

趙蘭說中午十一點出門,晚上八點到家。九個小時能乾很多事了。

「什麼事?」王梨心大時讓趙蘭急得跺腳,「哦,第一,她們還沒成年,應該不會進入那個環節。改天我旁敲側擊問問卯生到了哪一步。第二嘛,就算到了那一步,你又不用擔心早早做外婆。」小姐妹家的,逛街看書吃零食,最多找個角落嘬嘬臉,王梨說她絕對相信這兩個孩子不會亂來。

「你怎麼知道不是卯生一頭甜呢?」畢竟親媽,趙蘭還擔心白卯生明月向溝渠。

「那不更好?省得你擔心。」王梨知道趙蘭終究難寬心,在她周末跟著卯生出門時輕輕搖頭,「人吶。」

人吶,自己蹉跎掉十幾年,覺得終於還能填補以前的遺憾時,可遺憾還是存在的。趙蘭自己就遮住小肚子上的刀疤和妊娠紋不讓王梨看,說「太醜。」

她不僅僅在說刀疤,也是指過去的沖動選擇,還指對時光的辜負。

人還有一種深藏的自卑,哪怕自己終於站起來麵對社會規則的銅牆鐵壁鑿出一點光亮。骨子裡還是認為這「不對」,還會慌張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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