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第22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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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年買了宿海愛吃的烤魚往「海派一剪」慢慢走去,老遠看到有人在店外探頭探腦,她快步走近,輕,喊,「毛阿姨?」

毛信霞愣住,不好意思地小聲道,「我不放心小海這邊生意,自己的店關了後過來看看。」

而宿海還在店裡忙,最後一位客人九點半到的,試探性地問還能不能做頭發。副總監做了個手勢請她進門,「做的!」雖然今天也累,但她臉上的熱情感染了客人,說自己問了兩家店,人家一聽要剪還要燙就讓明天來。

「不好意思啊,要耽誤你晚下班。」客人說。

宿海幫她洗完頭發現門外站著親媽和女朋友,她喊了聲,「在外麵待著不冷嗎?快進來吧。」

總監看到毛信霞時就逗笑,「媽,是不放心我的生意?」再看到豐年時不自覺羞澀了下,「哎呀壞豐年,你又給我帶吃的了,我都胖了。」

豐年看著手裡的打包盒,作勢轉身,「那我帶回去和俞任一起吃?」

你回來!大姑娘差點急得跺腳,「我餓了。」

坐在理發椅上的客人輕聲「啊」,「那要不,你先吃?」又補上一句,「真不好意思。」她說今天晚上家裡有事兒耽誤了,明天一早要去省城開會,但這頭發被家裡人嫌棄了,「雞窩鋪稻草。」

不急不急。大姑娘指著沙發讓親媽和豐年坐下,「我先給你剪好。」

毛信霞就看著女兒專注工作,覺得她這手藝沒退步,反而還多了不少自在從容。行雲流水一套走下來,她心裡也暗暗點頭——這孩子以後餓不死了。

她又看副教授,豐年的薄唇也沾著笑意看宿海,鏡片後的眸子看得認真,倒八字眉也舒開。

發現鏡子裡的顧客和毛信霞都看著自己,豐年端起杯子,「看小海剪頭發挺享受。」副教授默念李白的塞下曲,「邊月隨弓影,胡霜拂劍花」。此情此景在外麵微雪天的襯托下還有點兒應景。

「阿姨,你覺不覺得這樣的小海像劍客?」豐年和鏡子裡的宿海對笑了下,扭頭看毛信霞問。一代目總監眼裡都是自豪,「我家小海不是做媽的吹噓,這命裡就該有把剪子。」

她又問豐年俞任怎麼最近不去她店裡坐坐,還問豐年什麼時候當教授,家裡催著找男朋友了吧,大學分房子沒……豐年耐心,說等俞任她們年前忙好一定去阿姨店裡剪頭發,小海是劍客,阿姨您就是開派宗師。

當教授則遙遙無期,要在自己這個「內聘「兩字正兒八經去掉後再等五年,還有別的論文課題帶碩士生的條件等等,「在教書這事兒上,我還是個學徒工。」豐年謙虛,毛信霞追擊,「男朋友呢?房子呢?」她沒注意剪頭的女兒眉毛已經皺了皺,「媽——」拖長音調的大姑娘有提醒的意味,讓毛信霞別這麼八卦。

毛信霞則及時收聲,將對豐年一個人的擔憂發散到她們這一輩的群體性憂慮上,帶著歷史的眼光和深沉的語氣嘆道,「說來也是,你們這幫孩子怎麼個個都不著急?」

小印已經三十出頭,小白和俞任是不是二十八九了?

豐年糾正,白卯生這人屬兔的,她過完年就得虛兩歲,三十一。俞任才二十九。

「都……都這個歲數了,就沒看到她們談戀愛,這天天忙什麼呢。」毛信霞不解。

忙著搞事業唄。媽,你不會盼著她們一個個地談,談一個生一胎吧?宿海再次看媽媽,「別操人家的心。」大姑娘擠兌得媽媽臉紅,「你這孩子……」

說了好一會兒婚戀,一直沉默不語的客人開了口,「戀愛結婚生孩子不是每個人的必選項,她們願意承擔的才能心甘情願一直走下去。強扭的瓜非但不甜,可能還要爛。」

「也是。」毛信霞又坐了會兒,她示意豐年出來說點話。豐年隨她出門,聽毛信霞問,「小懷,你知道小海談戀愛的事兒吧。」

豐年的臉猛然紅了,猶豫了下,說不知道。被毛信霞不相信地盯著眼睛,她偏過臉扶眼鏡,「阿姨,這事兒得小海告訴你。」

「她不說,死活不承認。」毛信霞說她哪回談個男朋友不是非得搞到天下皆知?這會兒忽然涼著處理,我覺得不簡單。我擔心她被什麼年紀大的社會閱歷豐富的老男人給騙了。現在人你也曉得,專挑她這樣年紀的小姑娘下手,臭不要臉著呢。

豐年的臉又開始白一陣紅一陣,「小海見識多,人也高大健康能打,一般人還真占不了她便宜。」

這倒是,「她就這個頭身板讓我放心,不打進派出所或者icu就是別人幸運。」毛信霞說麻煩你還掛記著她這個朋友,小柳去讀大學後這孩子沒什麼說得上話的,幸好你回來了。

「應該的。」豐年篤定而真誠,「我……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了。」

又等了一個半小時,沙發上打瞌睡的豐年才聽到宿海喊自己,「好啦。」大姑娘已經送走了客人,不復人前的強悍,整個人就跟條大羽絨被般罩在豐年身上,縮腿,蜷身,歪在豐年的脖子裡,「我累了。」

豐年心疼,「這種以後可以不接嗎?太晚了。」

「我要積攢熟客嘛。剛剛這個客人不講價的,豪氣咧,又滿意我的手藝,說下次還來。哦,還給我名片,說我可以去她那兒五折做牙齒保養。」宿海說這還是個牙醫呢。

正說著話,她就捏豐年的下巴,「壞豐年,我媽說什麼了?」

豐年一五一十道來,大姑娘不住地點頭,「對,別告訴她。我倒沒什麼,但她這人這嘴巴……我擔心沒把門,說漏了對你不好。我們家壞豐年好賴是個教授。」

「內聘副教授。」豐年看著宿海潔淨的額頭,親在她寬闊的眉心。

「壞豐年,我累了,走不動了。你抱我回家吧。」大姑娘又來胡攪蠻纏。一如她們在家裡一樣,一米七八的身高要一米六八的豐年給她公主抱。知道豐年抱不起來,但她就想看看豐年鼓腮幫子使勁兒的窘態。

果然豐年無奈,「小海,我……我真的抱不動,這樣,咱們打車回家好不好?」

回家乾什麼啊?宿海表情天真,眼內的笑容頗為玩味,「誰說的,第二天有課頭天就要收心,十二點前必須睡覺。你看,現在都十二點半了,我還有夜宵沒吃呢。」

豐年凝目看宿海,最後點點頭,「小海,我覺著我一直小看了你。」她湊到宿海耳邊說了句悄悄話,大姑娘張嘴愕然,「你……你怎麼這樣啊?壞豐年,你還怪不要臉的。」

「你媽媽剛才在外麵也說了。」豐年拉宿海關門,兩人在夜色中前月匈後背貼一起騎著電驢。宿海有點困,在豐年身後嘀嘀咕咕,「壞豐年,你別管我媽說什麼。」

嗯。豐年抽手撫扌莫了下大姑娘的手背。

「壞豐年,你媽媽也別讓她知道。」大姑娘不放心宋繪香,「她和你住一塊兒你不自在,我就挺煩這事兒。」

沒事。豐年溫和地說,她餛飩鋪在老地方開不下去,去老城區找了店麵。我給她補了幾萬塊,她總算消停了陣子。

「可不能以後老拿錢打發啊,你賺錢又不容易。」大姑娘噘嘴,「壞豐年,你就是特別好說話。」

豐年笑了聲,「你不願意我這麼好說話?」

宿海的雙腿貼緊豐年,「我就喜歡你好說話。」小時候她要什麼豐年就買什麼,隻要她兜裡錢足夠。長大了她才知道豐年這叫「溫柔」,但小柳說這也有點兒中央空調的危險。大姑娘就拽著豐年的卷毛問,「你調過誰?」

「你問正兒八經的?」豐年說隻有宋姐。

「不正兒八經的呢?」宿海追問。

豐年沉默幾秒,「都過去了。說了會讓事態復雜但無濟於事。」

那我知道了,估計有俞任姐姐對不對?宿海第一句話讓豐年咂舌,「要不你怎麼老陪著她來城中村呢?」第二句話又猜出答案,「印秀姐姐?」要不你怎麼老對白卯生不陰不陽呢?

不是我想不陰不陽,豐年解釋。

「因為你控製不了。」大姑娘猜出答案後在被窩裡悶了會兒,「算了,我不和你生氣。你眼光挺好,喜歡的都是大姐姐小姐姐,就我比你年輕。」這事兒才算翻篇。

宿海的頭此時在豐年背後因為瞌睡滑了下,她睜眼,「還沒到?」

快了。豐年將車開進小區車庫,提著夜宵和大姑娘一起上樓。她的另隻手緊緊抓著宿海的,「小心台階。」

「我又沒懷孕。」大姑娘笑,進屋後卻不忙著吃烤魚,整個人又像八爪魚纏著豐年倒在沙發上,「壞豐年,小柳說她和俞任姐姐老要分居,但會保持新鮮感。她言下之意是不是咱們天天膩著就沒新鮮感?」

我沒文化。大姑娘還一直糾結於這點。

豐年的眼鏡被帶歪,被宿海扶好後安靜透過鏡片看著大姑娘,「文化不隻在字裡書中。」還在你的處事態度中,在你麵對這個世界的姿態裡。

「你說仔細點兒。」宿海說,「我喜歡聽你說話。」你做屠格涅芙娃那會兒,搬磚都說出了花。有什麼不開心的和你叨叨兩句,你馬上就幫我理順了。

你簡潔但不簡單,你專心致誌地從事自己喜歡的事兒,一門心思對著喜歡的人。我喜歡這樣的你,「小海,陽春白雪書裡太多,我讀過不少。但還要時時對著你掉書袋就太沒勁了,那不是「文化」的體現,那是一種無知的傲慢。」副教授說咱們倆對的是脾胃,不是文化學歷。

「那有天脾胃對不上了呢?你要是遇到更對脾胃的呢?」宿海在豐年脖上吐出黏濕的氣息,「怎麼辦?」

這麼說我像在騎驢找馬?豐年口勿大姑娘的臉頰,「小海,俞任有個觀點我很贊同。」

承諾隻是當下有意義,生活卻太長了,太淺了,又太深了,承諾對生活而言隻是係了根紅繩,你可以燒了它,剪斷它,扯掉它,甚至因為時間太久,它自己磨爛後自然掉落。所以承諾不用太當回事,但能表達此時此刻人的心情。

「我不會騎驢找馬,對我而言,小海就是本足夠精煉、值得我反復誦念琢磨的書。」豐年說要是遇到更對脾胃的怎麼辦?「那會兒我脾胃弱了,可能就服你這貼藥。」

大姑娘的眼睛撲閃著,「你這和沒說一樣,可能——」

可是啊,我不想猜著可能和你談戀愛,也不願意在以後老是想,「那會兒要是怎麼怎麼著就好了。」宿海說這兩個玩意兒挺毒的,可能、如果、要是……這些想歸想,該做的還是得做。她強忍著哈欠,「壞豐年,你知道嗎?我特別喜歡你,比躺你腿上打點滴那會兒還要喜歡。」

「我知道。」豐年察覺到宿海更加纏人,她更體會到自己從一條狹長的小溪流向廣闊的海麵:她從小到大習慣了的收縮、狹促、埋怨、不甘、迷茫還有掙紮,在這一刻都舒展開來,柔化下去,圓圓潤潤地被身邊的女孩接納,被她吸收吐納,被她溫暖輕擁。

豐年笑時,宿海卻看著她,「你不說句好聽的?」

真要說,上下幾千年,從荷馬史詩到詩經歌賦,豐年能說出好多句好聽的。不引用先人的話,豐年也能原創出不少。她的眼睛忽然沁出兩汪水,「我說不出。」

宿海嘆氣,「看你上課那兩片兒嘴就沒停過,怎麼到我這兒就這麼笨呢?」

豐年咬住她靈活而埋怨的舌尖,像要用盡這輩子所有的力氣般迂回繚繞在宿海的感官中。大姑娘抽回,「你真不要臉。」

「小海,要是有一天,隻有『不要臉』才能和你在一起,那這臉我就不要了。」豐年笑了,卻看到大姑娘眼裡像升騰出股煙霧,她在思考這句話的意思。

「嘿,這句好聽。」宿海回神,「壞豐年,那你繼續不要臉吧。」

正文完結

袁惠方最怕過年前後的走親訪友,這些年她防著人家五分,有點兒脾氣的親戚和她往來就揣著勁兒,走過場吃頓飯,說說生意談談孩子就算完事兒。圖什麼呢,大約圖各自病歪歪躺醫院裡時有人去看看,最後先去的在躺殯儀館裡等後到的,「撐個人場」。

不揣勁兒的親戚來的都有所圖,有要她幫忙塞個人來飯館打工的,這還算好事兒。更多的在背後盤算她的房子門麵生意,覺得這孤兒寡母的現在就需要個人場——不是給袁惠方介紹老伴,就是要提前讓袁柳相親。這些姑且都算古道熱腸。更有直接了當來借錢的。袁惠方拉得下臉,他們也就罵得出口,「抱著錢住棺材吧。」

袁惠方送走心裡罵她去棺材的親戚,臉上的笑容還勉強掛著,但在看到門外的俞任時那假笑立即潤上了真情,笑得格外真切,「小俞啊,你怎麼還這麼客氣?」

將禮品放在一邊,俞任說這哪裡是客氣,應該來看看阿姨。人家袁柳都「看」了自己老母數次,她可更不能落後。再說,現在關係繼續牢固,日後出櫃翻臉的概率就能降低。

「我年前就放這一天假,等後天小柳考完試回來又忙得不著家了。」袁惠方拖著不便的腿腳給俞任泡茶,「這個俞莊茶葉特別好,我都舍不得給一般客人泡。」袁惠方親熱地拉俞任的手坐下,還是那三句開場白,「你看看你,多好的姑娘啊。」

「談了男朋友了嗎?」

「生意還好吧?」

俞任還是如往常一樣一一作答,不料袁惠方今天客套得不太長,話題立即轉到袁柳身上,「這孩子樣樣學你,考大學也算爭氣,我本來該放心。可……」袁惠方這事兒悶心裡誰都不敢說,連老閨蜜毛信霞都不敢提,但對著袁柳和自己都信任的俞任,她眼睛濕了,「她……她怎麼就不喜歡男孩子呢?」

袁惠方反思過女兒的成長歷程,覺得在城中村時家裡就隻租給女租客,隻有劉茂鬆那一個男人,還是個爛泥汙糟的貨色,「也不怪她瞧不上。」

打小玩到大的也都是你們這班姐姐,個個長得好看,做事學習樣樣出色。袁惠方說這話時眼睛提溜了下,重新打量起俞任——這是袁柳出櫃後幫她養成的疑神疑鬼的毛病。女兒從小到大的玩伴榜樣她全在心裡比較了幾遍:小海學習不好,第一個應該被排除。因為小柳從小愛學習,應該喜歡學霸。但是小海個頭高又老護著小柳,這兩小無猜就說不準。

這麼多女孩裡,小白賣相最好。但小柳應該和她交往不多,畢竟回家從她嘴裡就很少聽到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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