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2)
不過,他其實不愛吃這裡的豬肉,比現代豬肉的口感差遠了。可人家都會上了家門,不太好拒絕。
忽是心中一動,鬱容語帶猶豫:「可以要前腿肉嗎,還有腸子……」
栓子頓時心領神會:「是要做香腸?沒問題,豬腸和腿子肉都留給小鬱大夫你。」
轉而想到什麼,鬱容問:「你自家裡用不上嗎?」
栓子道:「我家沒人會弄香腸,往年殺了豬,腸子都給人了,真沒人要就醃起來。」
「這樣嗎……」
鬱容聽了,微微點頭,心情挺不錯的。再過一段時間便到了年節,是時候得備起年貨了,香腸處理麻煩,製好後還得晾曬一些日頭,等到過年,正好能上桌算道菜……不管健不健康,他就是挺愛一些醃熏的美食。
說定了要訂的豬肉斤兩,栓子也不多逗留,跟少年大夫告了辭,馬不停蹄地往鄰村趕去——快到年尾了,大多數人家等著自家殺豬,訂肉的不太多——免不了跑遠一點的路。
「那是誰?」
鬱容回頭:「昕之兄,你怎麼起來了?」
「病愈了。」
就瞎扯吧!鬱容無語,二話不說拉著男人的胳膊,往回走。就算這人鋼煉鐵打的身體,意誌力強,不在意這一點小不舒服,也得顧忌家裡其他人,可別讓這家夥給傳染了。
聶昕之沒有絲毫反抗,跟著少年大夫的步伐,嘴上復又問:「那是誰。」
「沒誰,」鬱容漫不經心地隨口回,「就一個村子的。」
男人聞言不語。
倏地頓足,鬱容側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身邊這人。
聶昕之顯然疑惑了:「怎了?」
鬱容審視完畢,忍俊不禁道:「昕之兄你是不是有職業病?」
「何解?」
「看到個陌生人就得弄清楚對方的身份……不是職業病是什麼?」
聶昕之沒吱聲,不知是否聽明白了對方的話意。
倒是鬱容笑完了,又覺得不太好意思:「說笑的,你別介啊!」就算真有職業病,也沒大不了的,作為統帥一眾逆鶬衛的指揮使,警醒點也不錯。
聶昕之依然保持著緘默,鬱容沒在意,轉眼就將話題拋到腦後,回房第一件事是復查男人的身體狀況。
感冒一時半會兒沒那麼好得快,往常來去匆匆的男人,這一回安生地在這裡住下了。
轉眼又是數日。
初雪下了不到一天一夜,就沒再繼續,大晴天的曬上幾個日頭,冰雪就差不多化光了。
一大早的,鬱容搬出大木盆和大缸。
從水井裡打出微帶熱度的水,倒入木盆,拿自製的肥皂配出稀鹼液。浸泡了好幾天的虎皮,刮去殘肉,放盆裡清洗乾淨。
遂再次下缸。
芒硝、明礬加鹽與水,配製成鞣製液,泡上起碼一個月,再行鞣製。
鞣製皮毛的工序復雜又耗時間,關鍵是等處理好了這虎皮,還不知道作什麼用途,穿戴什麼的就免了,多少有些心理障礙。
思及此,鬱容忍不住想腹誹幾句,送虎皮的某人這不純粹給他沒事找事嗎!偏偏又不好乾放著不管,皮子會壞掉的。
「劭真。」
退燒之後,聶昕之就恢復了「正常」,不再一口一個「容兒」地叫了……
正合了鬱容的意,「容兒」什麼的,肉麻不說,怪女裡女氣的。
「嗯?」
忙活完了的少年大夫頭也沒抬,拿著肥皂不停地刷著自己的手——手上油膩膩的感覺,難以讓人忍受。
「雁洲錦標社明後二日有冬狩,可要一觀?」
鬱容愣了愣,「冬狩」什麼的對他一個現代人來說,著實陌生得很,頂多在書上看到……誒,等等!
「錦標社是個什麼……組織?」
聽名字挺現代的感覺,第一時間想到某某錦標賽。
聶昕之對某人常識的缺乏儼然習以為常,簡短解釋:「射弩結社。」
鬱容:「……」
這解釋跟沒解釋有什麼區別?
等到次日一大早,被男人騎馬帶到獵場,鬱容總算弄明白了,所謂錦標社就是民間弓弩愛好者的社團,聽著好像很新潮,其實是普遍常見的存在,諸如愛好賽馬的馬社,古代版「音樂人」的清音社,文人的詩社,豪紳鬥富的七寶社……每個城市都有數不盡的社團,挺會玩的。
錦標社是最受武者們歡迎的社團,但也不是誰都能夠進的,必須符合選拔標準才行。社團的組織管理又有一套嚴格的規定與紀律,感覺像是……
鬱容不自覺地望向身邊的男人:「這個社裡有多少人?」
聶昕之有問必答:「百人以上。」
鬱容默了。這不都快成了民間私人武裝力量嗎?不會出問題嗎?形成了組織,有種幫派的感覺……要是搞出點什麼事,那不簡直是黑社會。
下一刻,鬱容悟了。
就說,無緣無故的,這位指揮使大人怎麼突然想到帶他出門散心?感情隻是個借口,真實意圖該不是為打入地方「幫派」內部吧?
這樣猜測著,鬱容沒問出口,不管男人的目的是什麼,反正自己是出來玩的,一個多月的幾乎沒出過青簾,就算是宅男,偶爾也得出門散散心嗎,否則說不準哪裡憋出什麼毛病了。
「我不會攀弓射弩,也可以參加冬狩?」
「與我一起即可。」
鬱容坐在馬背,緊抱著男人月要身,心裡囧囧的——光顧著湊熱鬧,忘了自己不但不會弓箭,連馬都不會騎,真是名副其實的「湊」個熱鬧。
還好還好,聶昕之不愧為親軍衛一眾精英的頭子,帶著他這樣一個大累贅,絲毫不影響到狩獵的成績。
鬱容一開始連呼吸都不敢大氣,生怕打擾到男人,不過,隨著對方的收獲越來越多,漸漸也被帶起了情緒。由於位置的差異,有時候他會發現一些在對方視野之外的獵物,便趕忙提醒一聲。
「山雞!昕……」
身下的馬,忽是一個起昂,動作幅度過大,驚得鬱容差點以為自己要摔下馬了,一句話卡在喉嚨裡,雙臂死死地箍著聶昕之的月要。
這頭,馬還沒平靜下來,不知道從哪裡忽然就冒出了好幾個人。
各個裝備著刀弓劍弩的。
看裝束,應該不是錦標社的成員。
威風赫赫,氣勢洶洶,感覺來者不善。
鬱容:「……」
不會這麼倒黴吧,就出門玩一趟,便遇到了剪徑大盜嗎?
領頭的開口了:「把馬和女人留下!」
作者有話要說: 「富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出自東坡先生的《燉肉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