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 / 2)
不料,十一夫人起了這個頭,另外十幾位女子俱是哀聲附和。
作為陳老爺的正室,陳夫人更是膝地請求。
鬱容有些頭疼,但想到這一屋子柔弱女子,沒了陳老爺,就如飄零的浮萍,無有依靠,著實有些可憐。
遂答應查一查陳老爺的死因。
他不是法醫,現時解剖什麼的也不可能,通過檢查陳老爺的體表,獲得的信息不多。
卻還是有些收獲。
「他早上喝了人參補湯?」鬱容問向陳夫人。
陳夫人答:「老爺講究養生之道,每早必用一碗大補湯。」
鬱容聞言無語,很想嘆氣:高財不是說,陳老爺自己會開方子嗎?為什麼……他身有嚴重的癤癰,居然還敢吃人參?
病不當服,參亦砒霜。不過……
人參雖會致使癤癰之毒加重大發,久治不愈,但還不至於致人暴斃。
遂又有了新發現。
「陳老爺塗治癤癰的藥是他自製的?」
陳夫人微微點頭,道:「說是一個偏方,專治癤癰。」
「可否一觀藥方?」
陳夫人沒有拒絕,去找了一圈沒找到藥方,隻好將陳老爺用剩下的藥拿來了。
簡單地辨別著,鬱容便認出了:「藜蘆。」頓了頓,道,「大毒,反人參。」
——據他目前了解到的,藜蘆在旻朝尚未普遍被醫用,陳老爺想是不知道,藜蘆與人參是不可混用的。
坐在一邊默默抹淚的十一夫人,聞言驚疑不定:「難不成老爺是因為……」說著,眼淚洶湧而出,「他這些天喝的大補湯裡,都放了這藜蘆。」
一直表現得極克製的陳夫人,終於繃不住了,撲到床邊痛哭:「老爺!」
鬱容輕巧地讓開身,掃視了一眼悲啼的女人們,遂是退到門口。
「走吧。」他對候在門外的男人說了聲。
主人家自顧不暇,想是顧忌不到他這個外人了。
聶昕之留意到他的臉色:「因何愁悶?」
鬱容搖了搖頭,直待離開了陳家大院,倏而止步,回頭望著那張揚的高門樓,輕輕嘆了口氣:「陳老爺是被謀殺的。」
聶昕之立即領會了他的意思:「人參。」
「不。」鬱容搖了搖頭,「藜蘆確實反人參,和人參配伍,會增加毒性,但……藜蘆催吐,加了藜蘆的大補湯,我想陳老爺但凡是個正常人,怕也不會連續喝上好些天。」
「陳家姬妾說謊了。」
鬱容苦笑:「怕不隻是一人說謊了。」
「有何發現?」
鬱容搖了搖頭,反問:「你可知陳老爺因何暴斃?」
「洗耳恭聽。」
鬱容解釋:「針刺肺俞穴。」
聶昕之難得皺眉:「可殺人?」
鬱容察覺到他的反應,心裡的沉重不經意地便淡去了,語氣略帶驚異:「你們學武之人不是對人體穴位精通得很嗎?你怎麼不知道?」
聶昕之回:「穴之一道非常人可觸及。尋常練武之人也隻粗懂幾處大穴。」
鬱容扌莫了扌莫鼻子:「還以為真像小說裡寫的那樣……」
聶昕之轉而追問:「嘗見醫者以針刺肺俞穴治肺氣純虛,何解?」
鬱容點了點頭:「肺氣純虛確實可以通過針刺肺俞穴治療,但,如果在針刺過程中,耍了點小手段,或者施針有誤,或可能引致被針刺之人氣月匈,氣月匈嚴重者即易暴斃。」
聶昕之若有所思:「我於屋外聽聞,那陳英著患有肺氣純虛之症。」
鬱容頷首:「所以,施針殺人的那一位,心思真的很縝密。至於另一位,也不知從哪裡知曉藜蘆的性效,可惜一知半解,想以藜蘆與人參毒害陳老爺,有點想當然了。」
聶昕之語氣淡淡:「陳英著的妻妾。」
鬱容沉默少刻,嘆道:「陳老爺到底做了什麼,如此不得人心?」
「自有官府查審,何需多慮?」
鬱容表示:「我也不想多慮,」麵色糾結,「想不通,她們明明知道陳老爺是怎麼死的,為什麼非要我幫忙查找原因?」
「自作聰明。」聶昕之語氣微冷,遂作推斷,「陳氏不過是想借容兒之手,自證清白。」
鬱容:「……」跟他有什麼關係?!
聶昕之解釋:「你在此地頗有幾分名氣,亦是官家禦筆親封的『成安郎』。」
鬱容明悟:「意思是,我說的話,還挺管用?」
聶昕之肯定地應了聲。
鬱容無言以對——
人在路邊走,鍋從天上來。
說話間,兩人回到了等候多時的馬車前。
聶昕之招來擔當馬夫的郎衛,跟他作了簡短囑咐。
郎衛領命,當即便趕去拜訪當地提刑官。
鬱容重新坐在了馬車上,將車簾掀起係在一邊,問向變身成馬夫的男人:「我們就這麼走了沒事嗎?」
不管怎麼說,他可是凶案目擊證人啊!
聶昕之微側著頭:「李肅自會打點好一切。」
李肅即是之前的馬夫郎衛。
鬱容便是安心,逆鶬衛的能力他從不懷疑,刻意將陳老爺的事摒除腦外,復問出聲:「我可以坐你旁邊嗎?感覺挺好玩的。」
聶昕之以行動表示了他的回復,手上一個施力扯著了韁繩,馬車就此停下,遂是伸手,將人直接攬到懷裡。
鬱容囧了。
坐大腿什麼的,太少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