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2 / 2)

加入書籤

一直推倒重寫的「產論十說」,他一方麵還是各種不滿意,另一方麵覺得,其與《武林誌》當前的風格不相符。

暫不作發行考慮。

轉而又想到了《鬼擊》,說起張仲景,鬱容自然而然就憶起了名醫秦越人,亦即傳說中的「扁鵲」。

同為四大經典之一的《難經》,盡管學術界對其作者與成書年代有諸多爭議,但不少人傾向於是為扁鵲所作。

鬱容個人也是贊同這一看法,或者說他認為,《難經》是輯錄秦越人的佚文而由後世醫家編纂成書的。

扯遠了。

說起扁鵲,除了見蔡桓公,另有一比較經典的故事,便是其「起死回生」救回「已死」虢太子的事跡。

鬱容輕拍了下腦門,心裡一喜。

對呀,他可以繼續發揚「走近科學」的精神,以虢太子以及扁鵲的另一位病人趙簡子為原型,照著《鬼擊》的風格,再寫一篇《屍蹷》嘛!

屍蹷之症,其實屬於「中風」。

病源是各類原因所致的腦部嚴重損傷,進而神誌喪失、其狀若屍,或是心腹卒痛,癲狂肢厥,不省人事。

按照旻朝人當前的主流認知,屍蹷者受鬼箭突刺,陰氣侵體,陽氣驟降,以至陰陽失調,氣血逆亂,引發卒厥。

屍蹷與鬼擊不是同一病症,但相關神鬼之說,卻是大同小異,頗有幾分相似。

拿來瞎編「聊齋」故事,不要太得心應手。

鬱容忍不住給自己一個贊,自覺這主意太妙了。

確定了主題,換湯不換藥地編了個神神鬼鬼的故事,便是下筆開始寫的事。

然而……

想象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尋常喜歡看書的鬱容,一想到讓自己寫東西,還得用文言文,做到文理與醫理兼具,恨不得以頭搶地。

尤其是他的文言文老師,聶昕之此刻不在身邊,下筆之時真真心慌。

一整個上午,隻寫了寥寥幾個關鍵詞,諸如「屍蹷」、「扁鵲」,加起來不到二十個字。

「公子。」

木板門被輕敲了敲,是專司本草的賀校尉。

鬱容擱下毛筆,轉身看去:「賀校尉,有什麼事嗎?」

賀校尉說:「烏雲寨大王派了一位采藥人,道可以給吾等做向導。」

鬱容毫不遲疑道:「快請人進屋。」

「諾。」

采藥人是個黑小子,鬱容看著頗覺得眼熟。

可不眼熟麽。

就是第一天剛到,那個對著他和聶昕之吹口哨的小鬼頭。

小鬼頭其實不太小,有十五六歲了吧。

黑小子齜牙咧嘴,一見他便是嘰裡呱啦說了一大串。

鬱容:「……」

有聽沒有懂,這邊的方言聽著根本就是外國語嘛!

好在,郎衛中能人無數。

便有一人,也是熟悉西琴地形,擅長這一帶多種方言的人才。

他與鬱容解說道:「此人喚馬牙風,對白泥山,包括附近的龍岩山、牛舌山,藥材分布極為熟悉。」

鬱容有些囧。

叫什麼不好,怎地起名「馬牙風」?

不是他想吐槽,而是作為一名醫者,實在不能忽視馬牙風即是新生兒破傷風的中醫病名。

一瞬的走神,鬱容遂拉回跑馬的思緒。

郎衛在繼續說:「他適才對您說,每年在十月初,這裡都要下上好幾天的雨,建議如要采藥,這一旬正是最好的時節。」

這樣嗎……

鬱容沉吟了少刻,看了看門外天色,視線回到馬牙風身上,溫聲問:「聽聞龍岩山藥材最多,去那裡采藥,可是得尋夜宿之所?」

馬牙風聽了郎衛的「翻譯」,便是手足舞蹈,呱呱咕咕又說了好一通。

告知問話的年輕大夫,龍岩山有好幾個可以藏身的山洞,還有兩個獵戶的木屋。

鬱容頷首,遂望向賀校尉等人:「今日時辰尚早,我欲往龍岩山尋藥,你們……」

一眾人等異口同聲:「吾等誓死保護公子。」

聲如鍾磬,亢亮鏗鏘。

鬱容:「……」

煞有其事的,陣勢夠排場,但……

他又不是上戰場!

還誓死呢……

黑小子在一旁倏而吹起了口哨。

鬱容回神,對郎衛們微笑道:「便勞累各位力士了。」雖然搞得有些誇張了,但該感謝還得感謝。

轉而他看向馬牙風,淺淺一笑:「也麻煩你了,馬……小哥。」

馬牙風也不知聽沒聽懂,口哨吹得更來勁兒了。

「等等,」周昉禎急匆匆地跑進,「還有我,我跟你們一起。」

鬱容疑惑道:「周兄新婚大喜,怎麼不多陪陪新……烏寨主?」

周昉禎滿不在意地擺擺手:「烏雲出寨子了,怕是得有好些日子不得歸來。」語氣一轉,道,「我對采藥一事頗有好奇,小鬱大夫若不嫌棄我拖累,不如我也加入你們。」

鬱容更覺奇怪了。

那位烏雲大王搞什麼?成婚第二日就不著家……

「……如何?」

聽到友人之問,鬱容不再亂想。

各人有各人的難處,烏雲大王到底是一寨之主,說不準有什麼急事,周兄作為新嫁郎都不在意,他一個外人瞎叨叨個啥?

「自是歡迎之至。」

險些忘了,周兄之誌在於醫之一道上,其對藥材感興趣不是理所當然麽!

浩浩盪盪的小二十人,帶好數量足夠又好用的采藥器具,以及簡單換洗衣物與乾糧淨水,直朝龍岩山而去。

鬱容走在鳥道上,微有些許心神不屬。

這一條路,正是聶昕之去往西琴經過的山道之一。

不管是鑽著腦筋思考寫文章,或者現在忙不迭地跑山上尋藥采藥……歸根結底,是想讓忙碌充塞一把腦子,不讓自己胡亂散發腦洞。

也免得心情煩躁難安,平白讓自己難受。

為甚煩躁,又為甚難安……

一種莫名其妙的直覺罷!

鬱容暗暗搖頭。

甩開讓人不舒服的直覺。

該改掉沒事愛亂想的毛病,尤其直覺這玩意兒……

他的直覺就從沒準過好麽!

想當年,為買奶茶過那條馬路時,還莫名直覺自個兒會遇到福事呢,結果……穿越算不得禍事,但也談不上是「福」吧?

當然,到了如今,不管是禍或者福,因著聶昕之的存在,轉禍為福、福上加福。

「小鬱大夫,鳳仙草!」

周昉禎大驚小怪的呼聲,讓鬱容回過神。

「周兄看花眼了,此為鳳仙花。」

周昉禎默了默,語氣遲疑:「這不是祛風濕的透骨草?」

鬱容失笑:「鳳仙花的草莖確有活血止痛祛風濕的療效,藥名為鳳仙透骨草。」

周昉禎麵上一鬆,不等他再出言,便聽年輕大夫繼續說道——

「但透骨草是透骨草,若說倒刺草,周兄應該更熟悉。」

周昉禎恍然大悟:「我知道,也是能祛風勝濕的。」

鬱容頷首:「確實,不過透骨草與鳳仙花是兩類植物,光是形態就相差很大。」

周昉禎遂又問:「那鳳仙草呢?」

鬱容沒立刻給予回答,目光掃視了一圈,看到石頭陰處一叢鱗毛蕨,指了指:「喏,那就是鳳仙草。」

周昉禎皺了皺眉。

鬱容笑了笑:「綿馬貫眾周兄想是十分了解。」

周昉禎點點頭。

「鳳仙草的大塊根莖作藥用,其名稱即是綿馬貫眾。」

周昉禎露出了悟的表情。

為免再各種瞎想,鬱容果斷將注意力全部放在山道邊上出現的藥材上。

極為詳細地為「紙上醫家」的友人說明諸多藥材的相似與不同,遇到相對罕見的,或者比較得用、品相好的藥材,便就地采摘或挖掘。

譬如綿馬貫眾。

鳳仙草也即粗莖鱗毛蕨,並非西南獨有的植物,這玩意兒在濕潤的山林穀地常能見到。

不稀罕,但勝在眼前得用。

處在換季易得流感的時候,正適合拿這玩意兒作預防。

反正隨手挖掘一些備著用也不麻煩。

·

鬱容半蹲半跪著地,左邊是認真聽講的「好學生」周昉禎,右側是此行的「助理」賀校尉。

他輕言輕語,主要是跟賀校尉說明著旻朝沒發掘用途的藥材。

有些藥材也不是多罕見,或可能正是太尋常了,就是一路邊野草,人們習以為常了,反倒疏忽了用途。

譬如現在說著的白花蛇舌草。

在田埂之間不要太常見,其主治功能一大堆不提,現代時不少癌症患者喜歡拿它作泡茶喝,隻因其有一定的抗癌效果,然後被傳得神乎其神,都成「神草」了。

誇大之說且不提,白花蛇舌草確實是一味好用,關鍵是便宜的藥材。

然,依照賀校尉的說法,旻朝尚沒醫者拿它入藥,或者說,起碼在典籍上沒有有關白花蛇舌草的藥用記錄。

「大、大大——」

鬱容聞聲轉頭,是進了山就撒了歡跟猴子似的亂跑的馬牙風。

幾日相處,讓他與這位西琴小哥混得挺熟了。

鬱容知曉了,馬牙風原來在出生時真的得了馬牙風。

幸虧得遇一旻國赤腳大夫相救,這才活下來了,故此就有了這樣一個古裡古怪的旻國姓名。

馬牙風則跟著鬱容學了些旻國官話,目前尚停留在「大夫」隻會說「大大」的水平。

黑小子抱著一個毛茸茸的小家夥,手舞足蹈,給鬱容炫耀,勉強說了幾句旻國官話,便控製不住呱唧呱唧換了西琴方言。

鬱容好笑地搖頭,目光一轉,看向其懷裡的……土撥鼠?

小小的,大概是幼崽。

「馬牙風,」相互熟悉了也便沒顧忌,鬱容直呼其名字,「快放了它吧,被你快勒死了,也怪可憐的。」

沒說的是,這山間野生小動物,身上免不了有些小蟲子,咬著了可就不好。

馬牙風也不知聽沒聽懂,轉身抱著土撥鼠繼續玩著。

鬱容搖搖頭。

十五六歲的小子,有時候小大人般的鬼機靈,有時候又特別幼稚,跟個六七的小鬼似的,調皮搗蛋。

不過……

鬱容疑惑,這西南又熱又潮,有野生的土撥鼠嗎?

可惜他對動物的分布了解,遠不如對植物的認識。

想不出個所以然,便沒再深究。

正待再勸馬牙風發了土撥鼠,忽然看到一個好像是烏雲寨子裡的人直朝這兒跑來。

「公子。」

「翻譯官」郎衛傳達著來人的話語:「烏雲寨主請大家即刻回去,說有急事。」

鬱容不由得皺皺眉,視線飄到那位烏雲寨人身上,看其神色有些緊張的樣子,不由得生出些許不好的直覺。

遂不再猶豫。

「如此便下山罷。」

盡管想找的天麻沒找到,但山在藥材不會跑——除非不巧全被人采挖了——等有空暇,再上山尋藥就是。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其他相关阅读: 重生後我總在被謀殺 鬥羅之太陽的從者 重生江夫人又菜又渣 我是真的不會再愛你 都市之巨星歸來 開局簽到聖母係統 夫人她想恃寵而驕 我的係統送艦隊 八卦演義 危詭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