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拔蠱(1 / 2)
他至今還記得在自我怨恨裡輪回不去的那團汙血一樣的怪物。但是當時他還懵懵懂懂,現在再想, 映水殷家在瑾字那一輩定然發生了大事。
因為回憶起那個恐怖的雨夜,穆沐忍不住又打了個寒顫。
副駕駛上的耿星河還有心情扌莫扌莫鼻子道:「倒也不算會畫, 成功率沒那麼高。」
林慶悟從齒縫裡擠出一句:「你是拿五雷符當炸彈用嗎?」
殷唯清拍了拍他, 直接開了車門下了車。
車窗外靜悄悄, 空氣都凝固了一般,甚至沒有銅錢落地的聲音。
夜風從車窗外吹進來, 穆沐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坐在一旁的殷唯清為他攏了攏外套,神色愈發顯得有些陰鷙起來。
殷唯清握住他的手,問前座:「五雷符還有嗎?」
林慶悟正在思考車外是什麼鬼東西,聞言驚叫道:「我也隻有兩張!鬼打牆需要五雷符嗎!」
穆沐倒不怕他這樣, 他覺得自己已經習慣了殷唯清陰晴不定的樣子, 而且漸漸覺得之前玩笑中親切友善的反義詞才是他原本的性格。但自己也沒有什麼值得殷唯清再欺騙了,想要魘鬼的話直接來搶就好, 無需這麼多表演。
穆沐此刻很明白殷唯清是因為他不能及時回去拔除蠱蟲而生氣。他拍了下殷唯清的手背, 輕聲說:「沒事的, 也不急於這一會兒。」
「滾!」林慶悟停了車, 他從口袋裡拿起一枚赤硝銅錢就往車窗外砸。
殷唯清不耐煩道:「管他是什麼鬼玩意, 先破了這陰障回家要緊。而且會畫五雷符的人不是就坐你旁邊嗎?」
莫奈道:「他有把握,不然就不會直接下車了。」
耿星河也說:「我們以前低估他了,反正我沒有想過他能用得了神霄派的五雷符。」
「殷……」
「稍等一下, 我們就回家了。」殷唯清對他輕聲說。
穆沐一時說不出話來,他竟在這種時候突然荒謬地想,哪裡真正算是他的家呢?
「讓他去。」耿星河說。
林慶悟回頭,看到莫奈也沒有動。
「你們就這樣讓他一個人去?前麵不知道是什麼鬼東西!」
「等下,現在是名門正派的猜忌時間嗎?」林慶悟大聲道。
耿星河嗤笑:「現在咱們連道協都不管事了,哪還有什麼名門正派。我這是怕你下車去給人家添亂。」
「靠!耿星河你少貶低我!」
幾人說話間,就見車外燃起一片紫紅火焰。
火焰轉瞬即逝,然後是一聲炸響,像是氣球爆炸的聲音一樣,在這謎障一樣的夜氣裡格外清晰。
「這是天破嗎?」莫奈的聲音無法保持穩重了。
林慶悟有些遲疑地看向耿星河,耿星河表情也嚴肅起來:「是。」
殷唯清拉開車門,身上還帶著些許深秋的寒氣。
「行了,走吧。」
剛剛在車裡一直沒說話的穆沐連忙問他:「沒事吧?」
殷唯清搖搖頭,似察覺到他的不安,露出一個微笑:「小手段,暴力破拆罷了。」
穆沐這兩年遭逢變故,心思敏感了許多。他能感覺到莫奈與耿星河話語間對殷唯清的忌憚,他明白自己昏迷後的事情並不像殷唯清描述的那樣簡單。
殷唯清伸手把他環在身旁,也沒再多說話。
倒是耿星河罵了一句:「那孫子手段倒挺多的。」
車窗外的空氣似乎重新流動了起來,林慶悟一腳油門,車又飛馳了起來。
「我擔心今晚幺蛾子不會少,我們還是早點處理早好。」
耿星河立刻撲進了對降師全心全意的仇恨中,話頭接的快:「讓我看看他還能搞出什麼事來,我讓他有來無回。」
林慶悟哼了一聲:「那你剛才怎麼不下去搞一搞?」
「你們在小樓的降局是誰給破的?」
師兄弟倆又開始了毫無意義的拌嘴,莫奈看了殷唯清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家傳絕學,傳男不傳女,也不傳倒插門。」殷唯清說。
莫奈:「……」
穆沐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殷唯清能滿意自己逗笑了懷裡的人,對他說:「咱們是一家人,我可以教你。」
「不了,」穆沐說,「我不想叫你爸爸。」
林慶悟不知想到了什麼,在駕駛座放聲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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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鬆華翹腳坐在沙發上,麵前的茶幾上是剛送到沒多久的全家桶,他手裡正拿著熱氣騰騰的香辣雞翅。
這是一套一廳二室的小戶公寓,這家的主人一身酒氣歪倒在旁邊的地板上呼呼大睡。雖然醉酒是真的,但這雷打不動的睡眠狀態可不是。
自從城市裡到處裝起攝像頭,出行、住宿都要需要身份證實名,他們這些「行走江湖人士」就越來越難了。用幻術誘騙人簡單,但是蒙騙攝像頭和二代身份證係統就沒那麼簡單了。
紀鬆華覺得比起自己租房或者住酒店,還是抓個冤大頭比較輕鬆一點。
坐在沙發另一邊的嚴小宇還在擦血,這次不是之前被師兄打出來的血,而是攔路降被破的血。他覺得再折騰幾次自己說不定就要貧血了。
「我看你這是擋也擋不住啊?」紀鬆華問他,「你是要我看你怎麼做,看你吐血嗎?」
嚴小宇有些狼狽道:「我這道行確實比不上殷家那人,但是……」話未說完,他肚子一陣作咕咕響,忙活了一天還沒吃飯呢,這辣翅的香味簡直醉人。
年輕人在外還能陰著臉放狠話,但是在師兄麵前一張臉登時漲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