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文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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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城東市,潘樾形色匆匆,青帝在旁一路跟隨。

「東市的酒鋪子都問了,往往亥時便都陸續關了。」潘樾說。

「不對,亥時喝的酒,不可能第二日還有那麼重的味道——會不會不是在酒坊,是在家裡?」

「有可能。不過現在就算有一絲的希望,我也不能放棄!」

潘樾說著,握緊了拳頭。青帝也不好再說什麼。

此時,阿澤追來,一臉著急,氣喘籲籲。

「大人,大人,有有……」

「你慢慢說!」

阿澤長舒了口氣,說:「我統計過了,西市那邊的酒肆酒坊也總共有一百零三家,其中私藏桂花釀的也有十八家,但是僅有一家小作坊確實會在清晨開張。

潘樾反應,頓時一喜,帶著青帝快步走向西市。

阿澤邊走邊介紹:「這家酒肆聽說是因為位置太過偏僻,所以一直生意不佳。那店主為了多賺銀子,便特意會在夜裡悄悄開門,專供一些好酒成性的酒鬼來喝酒。不過,宵禁之後再開張賣酒本就不合規矩,故而知道的人也基本都是些熟客了……」

三人一路疾行,轉眼間,就置身於酒坊門口,潘樾抬頭一看,那牌匾上寫著——桂花私釀。

潘樾與青帝對視一眼走入酒坊,阿澤留在外麵望風。

剛一進門,一股濃烈的桂花釀的味道便撲麵而來。青帝聞了聞,驚喜地對潘樾道:「就是這味道!」

此時,老板熱情上前詢問:「二位客官,要來點什麼?」

潘樾轉過頭來,問:「聽說這兒有招牌的私釀?」

「正是正是,桂花釀可是本店的私藏,給您二位來點兒?」

青帝點頭一笑,說:「老板,我還聽說,你這夜裡也有酒啊?」

老板一愣,顧左右而言其他:「客官說笑了,宵禁之後哪裡還有酒賣。」

青帝卻笑顏如花,悄悄附在小二的耳旁低聲問道:「我是聽我家姑婆萬阿婆介紹來的,小哥你可別蒙我!」

老板一聽,恍然大悟。

「是萬阿婆啊?」

二人心中一喜,點點頭。

「既然都是熟客,那娘子晚上若有需要,可隨時過來!」

潘樾聽此,卻上前一步,自帶威懾。

「不用等晚上了,現在就跟我們聊聊那萬阿婆吧?」

老板明白自已中計,門口已經被阿澤帶領的幾名府兵圍住,隻好當場跪下,瑟瑟發抖地說了實話。

「大人我說,我什麼都說……那萬阿婆確實常常光顧小店,愛買些桂花釀,但她從來不在店內堂食,隻是匆匆把酒買了帶走,而且都往往是深夜來提。有一次,萬阿婆付了錢,支人來取酒卻拿錯了酒瓶,我便追了上去。隻是剛跟上去,那人就惡狠狠地嗬斥我為什麼跟蹤他,給我嚇得半死。」

潘樾問:「那你可知道你跟進了哪條街?」

「就是酒館隔壁那條。」老板說。

*

疏雨院裡,潘樾舉著燭火,站在一幅掛在牆上的畫卷前,畫卷上麵是洛陽城的大小街道。

潘樾看著畫卷上楊采薇消失的水道,在心中分析各個街道的可能。

那條街旁邊就是船消失的地方了,如果那小二說的是真的,難道那船又重新回到了采薇消失的地方?

可我當時就已在附近搜了個遍,那條街道也並不像能藏著那麼大的一個坊子。

潘樾思前想後,手中的筆卻遲遲不能落定,他臉色雖然平靜,但眼神已經無比著急。

此時,阿澤匆匆趕了回來。

「大人,大人……」

「什麼事?」

「城南宅子的主人有信了。」

「是誰?」

阿澤走來,將手中的一份地契交給潘樾,說:「是一個叫王老二的人。」

「王老二?查過他身份了嗎?」

「已經查過了,這個王老工不過是城南頭那邊的一個鐵匠,嗜酒如命,為人又懶,自家的打鐵鋪子有一搭沒一搭的開著,沒什麼收入。但奇怪的是,這人卻好像不缺銀子似的,就算不乾活也總能有酒喝。」

「他現在住哪兒?」

「他自已住在城南那頭的破落村裡,聽說以前還有個老婆,後來嫌棄他太窮就跟人跑了。」

潘樾眼神一動,已猜到七七八八。

放著自已名下的大宅子不住,住破村子裡,可真是高風亮節!

阿澤繼續說:「我去打聽了一下那個王老二這些年的行蹤,發現他每個月都會去城中心的一處酒館裡買酒!」

「酒館?難道是……」

「對,就是萬婆子去的那個酒館!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兒啊,大人,那酒館定是有問題吧?!」

潘樾腦中飛速地轉著,目光掃過眼前的畫卷,卻搖了搖頭,喃喃道:「或許,問題不在那酒館。」

他點出酒館的位子,正與楊采薇失蹤地方一街之隔,潘樾連出兩個地點之間的唯一一個街口的交點,隻道:「蒔蘿苑應該就在這條街附近了!」

潘樾眼神一亮,正要步出,突然,有人來報:「大人,禮部的孫大人請您速速去郡主府一趟,商議婚事禮單。」

*

蒔蘿苑大廳外,楊采薇趁著夜色,偷偷溜了出來。

院子裡,一些恩客和舞姬喝得半醉走來走去,楊采薇觀察四周,發現各處都有來回巡邏的打手。

這裡看的這麼嚴,該去哪兒放這煙筒呢?

楊采薇小心地觀察著院子內外、上下,目光鎖定在了二樓的一處偏僻房間,於是混在人群中朝二樓而去。

楊采薇一邊走,一邊想著潘樾的話。

當時,潘樾將那隻像發簪一樣的煙火筒交給楊采薇,說:「你要記住,進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要找機會放出煙筒,隻要你能把它放出來,我們就能鎖定你的位置。」

楊采薇頭戴一隻金色的發簪,推開那偏僻的房門,屋內放著一些破爛的起居用品,貌似是一些下人的房間。

楊采薇偷偷來到窗邊,想打開窗戶,無奈卻發現窗戶被鎖扣緊緊鎖著。

楊采薇從發髻上取下發簪,用力想要扯開那鎖扣,突然間,隻聽身後傳來開門聲。她趕緊躲進一旁的桌子下。

縫隙裡,隻見一個彎月要駝背的老婆子提著燒水壺走了進來,楊采薇大氣都不敢出,小心移動想要趁機出去,沒想到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水壺。

楊采薇一驚,轉身看去,那婆子卻絲毫沒有發現,兀自低頭掃地。

原來,那婆子是聾的。她頓時鬆了口氣,小心地將水壺放回去,悄聲跑了出去。

楊采薇匆匆趕回剛才的廳堂,腳步一頓,突然發現頭上那隻放信號的火筒發簪不見了。

發簪呢?

糟了,一定是掉在剛才的房間了!

楊采薇正要折返回去,卻聽到身後傳來樓主萬媽媽的一聲嗬斥。

「你去哪兒了?」

楊采薇轉過身來,隻見萬媽媽一臉冷峻地朝自已走來。她立馬乖巧地上前,說:「媽媽,我肚子有些疼,如廁去了。」

萬媽媽疑心地打量了楊采薇幾眼,說:「蒔蘿苑的規矩,該看的看,不該看的別看,不然就會像她一樣。」

她伸手指指楊采薇的後麵,楊采薇回頭望去,隻見那個聾婆婆正提著水壺,佝僂著身軀經過。

「你別看她現在這個樣子,十年前,她也正是蒔蘿苑風頭正盛的姑娘,因為打了頭牌一巴掌,被左苑主懲罰,最終落得這個下場。」

楊采薇心中唏噓,轉頭看見萬媽媽的表情,連忙做出溫順的姿態。

她回到舞姬隊伍,看見大家都聚集在院子裡,像是在等待什麼的樣子。

楊采薇悄悄問影兒:「什麼事啊?」

「不知道,剛才突然將我們都叫了出來,說是今夜有其他的安排。」

「其他的安排?」

萬媽媽站在眾人麵前,開口道:「本來今日是你們入蒔蘿苑的第一天,隻能在前院裡伺候的,但是今兒個算你們走運,樓裡有貴人來,進去跳舞的姑娘又恰巧病了,所以隻能讓你們這些新人進去了。」

楊采薇聽此一驚,不禁想起青帝之前的話。

「雲裳曾經說過,這蒔蘿苑裡分前院和後院,一般的姑娘都隻是在前院伺候,但一些才貌出眾的姑娘會被選入後院,後院裡麵藏著的才是蒔蘿苑真正的秘密。所以,你若是進去之後能入後院,說不定便可探知蒔蘿苑幕後到底是誰在搞鬼。」

楊采薇回過神來,隻聽萬媽媽繼續說:「裡麵可不比外麵,進去之後更要記住我之前教你們的話,隻當自已眼瞎耳聾,跳好舞,倒好酒,伺候好跟前的主子就是了。」

眾舞姬說:「是。」

*

郡主府上,郡主與潘樾並排而坐,二人對視。

禮部官員孫熙明打開卷軸,念著上麵的嫁妝禮單:「朝帽頂嵌無光東珠七顆,暖帽後金花嵌鬆石珊瑚垂珠一頂,金佛嵌東珠一顆,涼帽後金花嵌鬆石一顆,金項圈嵌東珠五顆,金壓鬢嵌東珠五顆,嵌東珠耳墜三對十二顆,金手鐲一對,瑪瑙數珠一串,琥珀數珠二串……」

孫熙明一邊念著,郡主一邊和潘樾說悄悄話。

「什麼?你現在就要帶兵搜街?」

「蒔蘿苑一定藏在那裡,隻要搜街,便能知道他們的位置了。」

「可你現在搜街,定會打草驚蛇的!」

「若晚一刻找到,她就多一分危險!」

潘樾神色有些著急,音量略高,孫熙明謹慎地頓了頓,看向潘樾,問:「潘大人可是覺得有什麼疏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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