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38【就一更】(1 / 2)
如此反反復復了三天, 聞梨的燒才總算是徹徹底底的退下去了。但她本來就身體孱弱單薄,現在又經歷這麼一遭,人都瘦脫相了。
她臉頰上那點兒可憐的肉肉這下子是全沒了,整個一巴掌大的鵝蛋臉。並且由於臉色蒼白,襯的那雙鹿眼格外黝黑有神、格外大。
江闕當然知道小姑娘難受,但是不吃東西肯定不行。
他急的嘴上長燎泡, 最後實在沒法了, 就按照沃克醫生的意思, 讓宴叔熬了濃度不高的糖水哄著小姑娘喝點,省得打葡萄糖還疼。
不過最讓江闕心疼的是小姑娘的手。
沃克團隊忌諱聞梨的特殊身體狀況,很多藥和很多處理方式都不能用, 隻能機械性地一次次幫其降溫退燒。
聞梨整個人都要被燒糊塗了,睡不踏實,噩夢纏身不說,關鍵還嘴裡沒味兒,什麼都吃不進去。
她胃裡沒東西, 除了剛餵的那兩口粥, 吐出來的全都是酸水。
到最後,純粹就跟胃痙攣似的生理性乾嘔。
江闕見小姑娘整整一天幾乎什麼東西都沒吃,急的連哄帶騙地誘著她吃點粥補充補充能量。
結果聞梨好不容含進嘴裡,將將艱澀地咽下食道,就軟綿綿地推開江闕, 伏在床畔吐的天昏地暗。
聞梨受了嚴重的風寒, 再加上被湯晗抓過去之後情緒起伏很大,導致這場感冒氣勢洶洶,高燒反反復復, 退了又發, 發了又退。
聞梨嘔到後麵實在沒力氣了, 喘著粗氣癱在床上。嘴唇泛著瑩瑩水光, 雙眼也因為犯惡心而洇著層薄薄的水霧, 看起來難受的不行。
聞梨仰了仰頭,用鼻尖蹭著男人的臉頰、嘴唇,無奈地說:「哥哥,別再跟我道歉了。人吃五穀雜糧,抱恙害病咳咳、在所難免。」
江闕順勢親了親小姑娘的嘴角,沒應聲。
小姑娘手背上被紮了好幾針,再加上有一回回血倒流,手背上留下一大塊青紫不說,還跟發麵饅頭似的腫的老高,讓江闕都不敢碰。
聞梨看著江闕心疼的模樣,安慰他說:「哥哥,隻是看著嚇人而已,我咳咳,其實一點都不疼。」
她喉嚨被高燒熏壞了,講話有點沙啞。所以江闕不讓她說話,然後端了熱水給她潤潤喉才罷休。
笑得江闕完全沒轍。
他將水杯放在床頭櫃上,撫著小姑娘瘦削的臉頰,用額頭輕輕抵著她的,再一次低聲道歉。
「阿慈,對不起。」
聞梨心下嘆息,繼續道:「我以前一換季就容易過敏感冒,但你看我搬過來跟你一起住這幾個月,統共才生一次病。所以哥哥,你真的已經把我照顧的很好很好了。」
江闕看著小姑娘燦如繁星的明亮鹿眼,知道她有意安撫自己。
她身子才剛好,需要好好休息。江闕不想她在自己身上費心思,遂啞聲應道:「知道了。」
聞梨笑著要去親江闕。
不過怕把自己的感冒傳給男人,又生生止住了。
她戰術性將腦袋往後仰了仰,同時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含糊地說:「哥哥,我還在感冒呢,你離我遠點,別到時候傳染給你了。」
江闕避開小姑娘手上的腫脹,將她的手一把拉下來,接著毫不避諱地親了她一口。
「阿慈,」他說,「我身體好得很,可不像你這麼沒用。」
『沒用』的聞梨:「……」
聞梨委屈地說:「哥哥,你剛剛不是這麼說的。」
江闕輕笑著捏捏小姑娘的鼻子,「你早點好起來我就不說了。」
聞梨頓時泄了氣,但是很快又重新振作起來,「哥哥你放心,過年之前我一定會好起來的!」
江闕笑笑,眼裡卻沒有一絲笑意。
「阿慈,隻要你能平安順遂,無災無痛。那對我來說——」
「每一天都是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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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梨發現自己其實也就是一俗人。
喜歡甜言蜜語。
她被江闕哄得開心,一改這兩天天天隻吊著仙氣、不吃五穀雜糧的作風,主動提出想吃甜點。
江闕心裡惦記小姑娘掉的那幾斤肉,聞言高興的跟什麼似的,連忙親自下去給小姑娘弄甜點。
以至於忘記了沃克每日例行的檢查。
沃克如往常一般敲門,但這次不是江闕讓他『進』,而是聞梨溫溫柔地讓他『請進』。
小姑娘嗓音雖然有點沙啞,但是難掩其中的軟糯清甜,沃克心情一下就明媚了起來。
哦,多麼博大精深的中國語言文字魅力啊!
尤其進來後,沃克見房間裡隻有聞梨一人,沒有江闕那個『臭臉大王』時,感覺就更加美妙了,走起路來也跟踩在棉花堆上似的。
哦,怪不得今天早上他聽見百靈鳥在他的窗外叫呢!
沃克笑著跟聞梨打招呼,「小夫人午安,今天感覺怎麼樣?」
聞梨含笑應道:「都挺好的,感覺整個人像活過來似的。」
沃克給她量體溫,「連燒三天,身子疲累也是在所難免。我會交代老宴按照食譜給你補充營養,很快就能恢復的,不用擔心。」
聞梨笑意更甚,「那就謝謝你了…」她一頓。
「——沃克,」沃克落落大方地跟聞梨介紹自己的名字,「小夫人叫我沃克就行了。」
聞梨頷首,「沃克醫生。」
沃克覺得同樣的名字,但是從江闕嘴裡說出來,和從聞梨嘴裡說出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哦,就他媽離譜!
他動作麻溜地給聞梨做好一係列檢查,期間還讓聞梨伸出舌頭,看了看她舌苔的顏色,然後又給她把了把脈,最後還詢問了聞梨睡眠以及手腳冰涼的情況…
這一係列操作,儼然是老中醫標配的望聞問切。
聞梨見沃克雖然從頭到腳都用無菌防護服裹得嚴嚴實實,但露出的藍色眼睛明顯不屬於中國人。
她心裡好奇,但也沒有冒昧多問,隻是耐心地一一回答著。
沃克滿意地點點頭,準備收拾東西出去跟江闕匯報情況。
可聞梨卻叫住了他,麵紅耳赤地小聲詢問道:「沃克醫生,內個…我想跟你問個事…可以嗎?」
「當然可以。」沃克說,「小夫人有什麼想問的,隻要我知道,一定都盡力為你解答。」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聞梨用力攥著被角,不敢抬頭看沃克的眼睛,「沃克醫生,我的身體…是不是不太容易懷孕啊?」
沃克心裡一咯噔,佯裝淡定道:「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我、咳咳,我就、我就隨便問問,」聞梨沒看到沃克的眼神,攥著手指弱弱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想備孕的話,是不是…」
「咳咳!!!」
這下咳嗽的人換成沃克了。
「小夫人,你現在這個情況吧,呃…嗯…反正這段時間還是好好休息才最重要!其他的事都順其自然!不急!真的!不急!!」
聞梨其實也不急的。
關鍵這幾天生病讓她變的脆弱又敏感,再加上江闕成天成夜衣不解帶地照顧著自己,所以聞梨即便知道自己的血友病沒她媽媽那麼嚴重,可還是不免有些杞人憂天。
擔心萬一要是有一天,她跟她媽媽一樣…
那江闕一個人該怎麼辦。
所以她突然就萌生出一個想要小寶寶的念頭。
想要一個流有她和江闕共同血脈的小寶寶。
備孕不過是她突發奇想的一個念頭,本就覺得羞恥,現在又聽沃克讓她別急,頓時臊的更厲害了。
她頭都不敢抬地應著沃克,一心想他趕緊離開,不過在他離開的時候,卻忍不住又叫住了他。
「沃克醫生…」
哦,上帝,他要收回之前的想法。
這個聲音一點也不美妙!!
沃克腳步一頓,硬著頭皮轉身問道:「小夫人,還有什麼事?」
「就是…咳,」聞梨眼神飄忽地說,「今天這個事吧,嗯,也不是什麼大事,就別跟哥哥說了。」
沃克見她沒要問其他,這才鬆了口氣說:「好的,我知道了。」
他笑著轉過身,但是笑容在轉身的剎那驟然斂了起來,舒展的眉眼也隨之擰在了一起。
其實關於備孕這方麵的問題,江闕比聞梨上心無數倍。
他早在好幾個月前就跟他詢問過相關內容,但…
沃克先生想起江闕長期一直在服用的東西,輕輕嘆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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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眾人的悉心照顧下,聞梨身子恢復的很快,終於被江闕允許能隨意下床走動,而不是做什麼事都被他抱著了。
這天正好是臘月二十四,南方人俗稱『小年』。
需要撣塵掃房子,辭舊迎新。
別墅其他地方自然有宴叔跟其他一眾傭人打掃,但是關於這件臥室吧,江闕軸,不肯別人進。
沃克醫生他們進來一趟,他都非要他們穿上無菌防護服,生怕他的地盤沾染上其他雄性生物的『惡臭』氣息,更別提其他人了。
再說,江闕不是什麼天生養尊處優的優渥富家公子。
他是泥潭裡扌莫爬滾打著長大的野草,比誰都韌。
他能吃苦,肯拚命,什麼事都做過,更別說整理房間掃塵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尋常小事了。
反正往年都是他親自來的。
江闕在落地窗前架好從宴叔那拿來的a字形梯子,一邊卷襯衣袖子,一邊朝聞梨說道:「阿慈,桌子上麵有零食和漫畫,你去那邊坐著,別在這邊把身上弄髒了。」
聞梨忙著搗鼓從宴叔那拿的報紙,聞言,頭也不抬地直接拒絕道:「不要,我跟你一起。」
江闕不贊同道:「阿慈聽話,這邊我一個人來就行了,你去…」
話未說完,小姑娘就將那頂用報紙弄成的防塵帽扣在了他頭上。
他無奈伸手扌莫了扌莫,倒也沒摘下來,「這是什麼?」
「防塵帽啊。」聞梨把另外一個扣在自己腦袋上,眼睛亮亮地說,「哥哥,好不好看啊?」
報紙弄成的尖尖帽子,粗糙而劣質,能有什麼好看的?
尤其江闕疼小姑娘,平時給她的吃穿用度都極盡做到最好。這種東西,他是不願意她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