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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
江闕想起什麼, 倏地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又是牛頭不對馬嘴地說了一句:「阿慈在出事前給我發了微信。可是我…沒看見…」
然後, 就親眼看見聞梨的血,蔓延染紅了她身下那片雪地。
紅的熱烈, 紅的刺眼, 紅的讓人窒息。
顧澤聞言先是一愣, 繼而抹了把臉,控製著呼吸說:「就算你看見了也並沒有什麼意義,畢竟沒人能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江闕, 這是意外,你別把什麼事都攬在自己身上。聞梨知道會心疼的。」
顧澤見此,臉上罕見沒了吊兒郎當的笑。
他沉聲安撫著這個從未如此脆弱過的男人說:「江闕你先冷靜一點, 沃克他們在裡麵急救。你相信他們的能力,聞梨會沒事的。」
顧澤一怔,當然也知道聞梨流了好多血。
畢竟保鏢給江闕打電話時,他正在跟他商討聞氏的案子。
江闕虛脫地倚在冰冷的瓷磚牆上,一雙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手術室的大門,嗓音疲軟喑啞。
「阿慈流了好多血。」
他額角汗涔涔,麵色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甚至還控製不住的痙攣惡心。盡管他什麼東西也吐不出, 可卻一直在反胃, 眼角逼的通紅。
他清晰的記得,當時江闕接到那通電話之後,整個人都瘋魔了, 不要命地飆車闖到學校。他擔心他的的狀況, 自然也就跟著去了。
顧澤表情驚疑不定,「聞祁之?」
與此同時,匆匆的腳步聲乍響在靜謐的走廊上。
江闕眼睫微動,瞳仁裡陡然迸出一抹狠厲,「意外?」
「…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有人故意的?」顧澤表情大變,「聞梨有血友病,他媽把人從那麼高台階上推下來,不是誠心要人命嗎?誰他媽有這麼大的深仇…」
他話未說完,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看向江闕。
「攝像頭壞了。」江闕麵無表情地說。
顧澤頓時暴跳如雷,「操他媽,天底下哪有這麼巧合的事!」
「是啊,天底下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江闕低聲喃喃著重復這句話,「所以就查到阿慈出事的時候,正在跟聞祁之打電話。」
宴叔帶著眾人風塵仆仆而來。
「先生,聞少帶過來了。」
顧澤望去,待看見那個白衣少年時,忍不住破口大罵道:「操!聞祁之你他媽還敢來!你跟那個瘋女人都給爺等著!等爺查到證據,非他媽讓她把牢底坐穿不可!」
麵色蒼白的少年任由顧澤指著鼻子罵。等他罵夠了,才抬起那雙沒什麼光澤的黯淡雙眸看向江闕。
「她怎麼樣了。」
「…怎麼樣了?」
江闕細細咀嚼著這幾個字,詭譎地笑了下。繼而眸光陡然充滿戾氣,上前一腳將少年踹翻在地。
他這一腳不輕,單薄的少年頓時癱坐在地上,半天起不來。還止不住地咳嗽著,額角冷汗淋淋。
一直坐在一邊自責的哭的塗喬喬見此,連忙掙開冉紗,上前用自己的身體護在少年麵前。
「江、江闕,」她捋直舌頭,磕磕巴巴地說,「我知道你現在情緒非常不好,但、但他是梨子的親弟弟。梨子她、梨子她很看重他…所以你別、別遷怒到他身上。」
「我遷怒到他身上?」江闕笑了,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聞祁之,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給阿慈打電話?為什麼提醒她不要單獨行動?聞祁之你告訴我,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塗喬喬一怔,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聞祁之。
聞祁之沒看她,隻是伸手揩掉嘴角溢出的絲絲猩血,咳了咳,冷漠地說:「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江闕作勢就要揮開塗喬喬,拎起聞祁之。
但塗喬喬卻執拗地護在少年前麵。
「江闕,我知道你太擔心梨子了,但你還是不能動他。我之前、之前是答應梨子了的,以後會把、會把他當親弟弟一樣照顧…所以江闕,你、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江闕聽她一口一個梨子,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旁邊的冉紗見此,便嘆息著上前道:「江闕,現在還是先等醫生出來,看看聞梨的情況。其他所有的事,統統都往後放一放。」
幾乎冉紗話音剛落,手術室的門就被打開。
接著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醫生慌張出來道:「先生,ab型血漿不夠了。現在亟需大量輸血。」
「我馬上讓人去附近醫院調新鮮血液,至於現在——」江闕直接揪著聞祁之的衣襟將他拎起來,「他是阿慈的弟弟,帶他去…」
「不,我不行!」
不等江闕說完,聞祁之就臉色煞白地摁著他抓著自己衣領的手,表情十分惶恐,還帶著幾分忌憚。
江闕見此擰眉,眾人也都不解地看著聞祁之。
聞祁之反應過來自己表現的太過於激烈了,垂著眼,嗓音發顫地含糊解釋道:「我…我是o型血,我、我不能給阿姐輸血。」
江闕眼裡流露出一抹探究,但僅僅隻是一閃而過,丟開聞祁之問其他人,「你們誰是ab型血。」
「我是。」冉紗撩起袖子說,「抽我的。」
醫生白著臉搖搖頭。
他這一個搖頭,生生讓江闕把心髒吊到了嗓眼處。
「你什麼意思?」
「先生,」醫生說,「小夫人本就凝血功能不好,再加上多處骨折、出血,需要非常多非常多的血漿。僅僅一個人,肯定不夠。」
「去…去!馬上去把附近醫院能調動的ab型血漿都調過來!」江闕覺得自己耳朵在嗡鳴,腦子裡麵一片空白,「你們誰是ab型的血…誰是ab型?把別墅裡的人全都叫過來!全都叫過來!」
一時間偌大寂靜的走廊裡,隻有江闕絕望的嘶吼聲回盪著。
幾乎下一瞬,顧澤說他是ab型號血;宴叔則立馬聯係各大醫院,並吩咐別墅的人都過來。
走廊亂成一團,而在手術室裡,儀器的『滴滴』聲越叫越響。
窗外又下起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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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一個穿著柔軟白裙的小姑娘掀開蠶絲被子,赤腳下床。她露在外麵的兩截兒小腿,纖細而脆弱,像是風一摧就會折了似的。
許是長時間不見陽光的緣故,原本瑩潤透亮的肌膚帶著種病態的蒼白,就連皮膚下的淡青色血管都依稀可見。
尤其身上各個關節以及腦袋上纏著一圈圈彈力繃帶,看起來像個脆弱、易碎的瓷娃娃。
不過最讓人在意的是這個房間。
原本的粉色窗幔全都被拆除,和一些帶著尖銳棱角的擺設統被撤掉不說,還擺滿了各種看著價值不菲的精密儀器。以及桌子、床腳、牆角所有但凡會給人造成傷害的地方,統統都被厚厚的海綿包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