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4章 我不是狗(1 / 2)
無心往裡麵望了幾眼,便扭頭看向四周。
地上屍塊老少皆有,成年男子也有幾個。
張超的父親是一個木工,一生勞苦,不習慣有人服侍,張超出去打仗,他就獨居,張超回京,他便和張超一起。
張超沒有娶妻,家裡隻有一個老父,死的人少,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十幾口人被殺不奇怪,奇怪的是圍牆不高,門也沒被反鎖,十幾口人竟沒有一個人逃出去。
無心權當沒看見親兵警告的眼神,踮起腳,越過司徒陌循的肩膀,往裡看。
司徒陌循走進院子,看著血肉遍地的梁家宅院,心裡像壓了塊巨石。
另外,梁永滅門案不是第一起。
兩天前,死了兩個人,其中一人也是和他一樣中了奇毒的部下,叫張超。
這戶人家的兒子梁永是他的部下,前不久才請辭歸鄉。
而且,梁永和他一樣身染奇毒。
司徒陌循沒有說話,跟在司徒陌循身後的親兵卻聽不下去了,狠狠地瞪了這煩人的玩意一眼。
死的是張超和他的父親。
無心納悶,這人明明長著一張隨時能開屏的臉,卻偏偏是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性子:「還有啊,我不就拿了你一件衣服,再說,衣服早就還給你了,是你不要砸到我身上的。」
司徒陌循輕飄飄地睨了無心一眼。
無心正想再看仔細一點,纏在身上的鞭子一緊,他被拽的一個趔趄,差點踩到腳下屍塊。
他最討厭身上沾上血肉,抬頭見司徒陌循正在往屋裡走,他手裡的長鞭繃得筆直,司徒陌循像牽狗一樣牽著他。
惱道:「司徒陌循,我是真不知道怎麼進的你家池子,又不是故意要看你洗澡。先不說你那池子根本啥也看不見,就算看見了,大家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也看不少你哪一塊,你用得著這樣嗎?」
說起浴池的事,司徒陌循就恨得磨牙。
他沐浴的時候從不讓人近身,更不讓人服侍。
這小子把他的衣服從裡到外拐得一件不剩,如果不是水裡還沉著一件換下來的裡衣,他就得光著屁股走出浴苑。
把他的衣服丟在伶人館牆角,叫還他了?
鞭子隻在無心上半身纏了三圈,小手臂和手能夠活動,無心扯了扯身上的黑袍,嫌棄地『嘖』了一聲:「你不樂意借衣服給我,我還你就是。」
司徒陌循懶得理會這個無賴,蹲下身查看麵前的屍塊。
擺在他麵前的是一條腿。
無心往那條腿上掃了一眼,就湊了過去。
這一湊近,讓他不適的香膏味撲了他一鼻子,讓他差點當場嘔出來,連忙屏住呼吸。
那味是從這條腿散發出來的。
襯褲被血染成了暗紅色,但還能看得出來是一個老婦人的腿。
無心正想讓人找個東西挑開褲腿,一隻握著長劍的手伸過來,這隻手白皙修長,瘦削卻沒有練武之人的關節粗大,指節均勻,如精致細膩的玉竹。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人在浴血沙場十載,光憑這手,便會以為此人是人間極致富貴人家裡溫養出來的富貴花。
然手的主人麵對殘缺不全的屍塊,卻眼都不眨一下,劍鞘毫不遲疑地挑開老婦人褲腿。
小腿枯瘦,爬著一條條猙獰可怖的粗黑線條,但從這些線條的色澤來看,不是死後形成的,而是生前就有。
屍變!
活人怎麼會屍變?
司徒陌循看了一陣,拿出一個冰玉做成的小盒,劍光晃過,屍塊腿根處飛出一物,準確無誤的落入小盒中。
那東西落進盒中,扭動了幾下就縮成一團不再動彈。
無心看清,是一坨小指甲蓋大小濃鼻涕一樣的東西,而盒子中原本就有一坨,加這隻是兩坨。
看著這兩坨惡心玩意,無心想起了一件事。
越是邪惡的人,死後魂魄進了忘川河,沉得越深。
他被埋在忘川河底,在他身邊來去的從來不缺生前歹毒的人,他實在無聊的時候,會捉幾個魂魄,看他們前生玩。
他曾在一個怨魂前生事跡中看見過這玩意。
這種鼻涕蟲是一種惡蛆,用作一種邪惡的詛咒之術。
被種下惡蛆的人毒發變異,就會咬人,而且被咬之人的身體會散發出一種氣味,聞到那氣味的人會發狂互咬……所以這些人都是被互咬殘殺死的。
所有人都忙著咬人撕人,自然不會想著逃離,所以十幾口人,無一逃出。
看來,那讓他惡心的香膏味,就是讓人發狂的氣味。
這村子裡所有住戶都大門緊閉,但他聽得出來,那些屋裡都有人,而且是好好的活人。
這味道明明漫得整個村子都是,其他人聞著怎麼屁事沒有,死的僅僅是這梁家滿門?
總不會是這味道還會自個挑人。
這事煞詭異。
長劍歸鞘,司徒陌循把冰玉小盒收進懷裡,不再查看屍塊,抬頭見無心低頭沉思,也不問他想什麼,起身,拖著他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