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場主,慶祝生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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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其實並不適合「養老」。

深淵之主的惡魔統領盧修斯太過死板,是個完全不知變通的愣頭青,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影響,他接手深淵後竟將原本混頓無序的土地治理成井井有條的法製城邦。

事實上,刻耳柏洛斯也認為「有序」是件好事,但要求他這般年資的魔物回到原本的崗位再就業就有些過了。

魔王軍統帥,這個位置他曾坐了兩千年。

那可真是風平浪靜的兩千年,除了被糟糕的軍隊食堂逼得廚藝日益精進外,沒有任何別的收獲。

隻是沒想到,等到他被再次趕回那個位置時,就恰巧碰上了戰爭。

也行吧,畢竟過了幾千年和平生活,偶爾為無趣犬生加些刺激的香辛料也不錯。

刻耳柏洛斯領著軍隊一路逛城鎮,賞風景,品美食。

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進到人類文明中心,富饒又美麗的王都。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就算是再熟練的料理,隻要一個分神也會糊鍋。

也許的確是因為年紀大了,該退休養老卻不退休的現世報來了。

他被駐守王都的聖光勇者輕鬆擊敗,對方甚至好心地給了他撤退的機會,可長年身居高位的矜持並不允許他就此夾著尾巴逃回深淵。

刻耳柏洛斯利用種族優勢分出三具精神體與聖光勇者僵持對峙,然而麵對巨大實力差時,人數上的優勢根本不值一提。

也許這兒就是他的葬身之地了。

丟失一具精神體對本體的傷害很大,就算僥幸存活也會因魔力鏈接而不得不踏上尋找出逃精神體的漫長旅途,既麻煩又浪費時間,還不如直接消亡來得舒坦…扔掉武器放棄戰鬥時,他的確是這麼想的。

隻不過意識再次回籠,刻耳柏洛斯終於抬起沉重眼皮時,竟意外發現自己並沒有死。

聖光勇者將他封進了無人的牧場,並切斷了丟失精神體與本體間的魔力鏈接,將其對本體的傷害減到最低。

他雖出不去,但在牧場內自給自足的生活卻十分愜意,幾乎同他描繪的退休養老生活無異。

…直到被封進牧場的魔物越來越多,刻耳柏洛斯發現了好幾張熟麵孔才慢慢意識到事情不對。

隻要有聖光勇者在,這場戰爭就注定贏不了。

可被魔王大人逼著出兵的深淵會受戰爭牽連麼?

盧修斯雖是個討厭的工作狂,但他畢竟是幾千年來刻耳柏洛斯見過最負責的深淵之主。如果讓盧修斯死在這麼無聊的戰爭裡,他的家鄉就又會變回無序混亂的惡之巢穴。

——得想辦法回到深淵。

那時的他滿腦子都隻有這個念頭。

於是當艾露露真正搬進這個牧場,刻耳柏洛斯發現她眼睛看不見後,更是肆無忌憚地處處給她使絆子。

在料理裡下毒是他的日課,乖乖住進狗窩也是為了方便半夜抹她脖子,但警惕性極高的聖光勇者根本不會讓他得逞。

日子一天天過去,突然有一天,很少同他搭話的聖光勇者忽然開口喊他「田螺姑娘」,並笑著對他端出的有毒料理道謝。

那時,他才終於發現她是個女孩子。

很離譜,同住了這麼久,他竟後知後覺地要通過最原始的辦法才能知曉她的真實性別。

女孩子的話,就不能再吃的這麼隨便了…刻耳柏洛斯開始調整單調的食譜。

女孩子的話,半夜裡踢被子可是會受涼的…原本用來嘗試悄悄抹脖子的夜跑變成順手替艾露露蓋被子的契機。

眼睛看不見的話,盲杖必不可少吧?他撿回趁手的樹枝,削去木刺規整擺放在門口。

哦,對,還有牛奶!他曾聽過人類幼崽需要定時攝取牛奶的說法。

新鮮牛奶太腥,得煮上好幾回去腥留香,雖有些麻煩但也不是做不了…就是艾露露究竟還能不能算作人類幼崽這點讓他有些存疑。

……等反應過來時,刻耳柏洛斯發現自己幾乎成了保姆。

不僅包攬了艾露露的一日三餐,照顧她的生活起居,甚至還隱隱期望她快些長大,早日成人。盡管他根本不知道人類到底幾歲才算是成人,但怎樣都不會是現在…畢竟他曾恰巧用肉眼確認過。

刻耳柏洛斯很清楚自己沒有中魅惑術,但奇怪的是,原本討厭的仇敵在某天清晨睜眼後,忽然就變成了最在意的人。

就像是遺失了某些頗為重要的記憶,理智還弄不懂自己為什麼會看上這個討厭的人類,心靈與身體已就先一步選擇靠近。

右:「你當時為什麼要站到她那邊?」

左:「那你又為什麼停止下毒?」

默契的沉默,這兩天他們已進行了無數次這樣的問答,但卻永遠得不到答案。

精神體之間共享一切感官,他們彼此之間都很清楚對方的想法,也不約而同地想將這份情感歸於對方的先行淪陷,從而與自己撇清關係。

被夾在他們中間的盲眼少女一反常態的穿著素雅裙裝,原本短到會讓他錯認性別的軟金秀發被用魔法拉長,借由室內燈光映照成柔和暖色。那雙銀色眼珠雖完全沒有神采,卻像是藏了一個小漩渦,不自覺地吸引周圍人的目光。

艾露露揮開他們的手,一個閃身躲到桌子後麵,一臉復雜地念叨。

「又有什麼奇奇怪怪的衣服送到了嗎?這次再拿絲帶出來開玩笑,我一定會揍你的!」

衣服?絲帶?

刻耳柏洛斯兩具精神體均疑惑不解,她經常會說一些他們聽不懂的話,就和田螺姑娘那個稱呼一樣令人莫名其妙。

艾露露警惕地壓低身體,繞著餐桌走了一圈,回到門口用力拍門。

快快快!快上蛋糕。

雖然不知道到底哪一步做的不對,但現在再不上蛋糕,她感覺自己要完。

先前被夾在兩人中間時,她隻覺得身前是火,身後還是火,根本沒地方能躲的炙烤三明治狀態令她緊張到不行。偏偏兩人身上還裹著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甜膩果香,至近距離下根本逃不開那股香靡的味道。有點像是香水…可微妙錯開的後調卻弄得她腦袋暈乎乎的,話都說不出來。

停留在肩部和月要間的手臂各自暗暗使力,完全相反方向的力道讓艾露露有些難受,炎屬性魔物高溫的體表也在貼近之時終於破開頑強的火抗性…難以承受的溫度強硬熨上肌膚,逼得她隻得趕緊逃跑。

好在門外待機的夥伴們聽見她的信號後,立刻就唱著生日歌魚貫而入,才破開莫名旖·旎升溫的密閉空間。

史萊姆大叔舉著大號的蘋果派,站在正中貢獻著渾厚的男中音。

羅傑則在旁邊分出觸手又是打三角鐵,又是吹著小號的,末了還得不停撒著花瓣,是全場最忙碌的史萊姆。

最令艾露露意外的是卡奧斯,這家夥在彩排時竟然說自己會拉小提琴!這世界已經不可思議到連匹馬都會拉高難度樂器了嗎?艾露露原以為最多不過是業餘水準。

但現在聽下來,這高超的大師水準直令她想以牧場的名義請他去大劇院演出。她也不貪,五五分成就行,當然是劇院五牧場五卡奧斯零的五五分成。

托特則負責將大家準備的禮物一樣一樣地搬進房內,他將矮精靈手製的壽星小尖帽扣上刻耳柏洛斯的腦袋後,便踱到艾露露身後坐下,悄悄用手指繞著艾露露的發尾把玩。

「生日快樂!!」

艾露露帶頭送上祝福,此起彼伏的祝福聲幾乎將還未找回狀態的刻耳柏洛斯淹沒。

不過他們很快通過祝福語後知後覺地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刻耳柏洛斯(右)笑著接過史萊姆大叔手上的蘋果派,放上餐桌取來小盤子和餐刀,熟練地分切。

左邊腦袋則不好意思地揉揉自己的後頸,向送來祝福的魔物們道謝。

「那我們現在來吹蠟燭吧!」

艾露露將一直藏著的數字蠟燭取出,有些興奮地全倒在桌上。

「沒有吹蠟燭環節的生日是不完整的哦!我來給你插蠟燭,刻耳柏洛斯你今年多少歲啦?」

她扌莫著那些蠟燭,聽聲音像是二十歲前半,她應該不會錯得太離譜。

「零頭有些不記得了,但今年應該已經三千六百多了。」

右邊腦袋有些苦惱地看向左邊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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