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3章（1 / 2）
齊勒雖然聽不太懂他說的什麼工廠，什麼流水線，什麼大公府速度。但就算是他，也明白，這應該是隻會發生在大公府裡的事情。
因為那位女大公，既喜好美色，又的確擁有能承擔這一切的富可敵國的財力。
帝國最出名的裁縫完成一件讓貴族在宴會上大放光彩的華服，要花上三個月的時間。齊勒身上的這件盡管不需要去尋找寶石點綴或在各種地方極盡巧思，但也是十分優秀的量身定製，放在普通的裁縫店，等上十天半個月也不是什麼罕見事。
而從齊勒入職到接到衣服時，天色甚至還沒黑下來呢。
——這樣厲害的人物，就要死在自己的手下了。
若說之前披著兜帽的齊勒像是個落魄的流浪漢，那現在穿上自己的新「工作服」的齊勒就像是從貴族宴會上偷跑出來的小王子。
齊勒有些新奇地盯著隻是換了身衣服卻顯得有些大不一樣的自己，他的認知裡沒有「人靠衣裝」這樣的俗語，卻也難以自抑地表現了對自己身上這套衣服的喜愛。
不知道刺殺完成後能不能穿著這身衣服逃走呢？
齊勒愛不釋手地撫平衣角。
據說大公府的侍從服飾是帝國最有名的裁縫根據大公的建議，吸收了貴族式禮服和戰士們的軍服的優點設計出來的。
它將男性身上優秀之處突顯得淋漓盡致，襯托出個人氣質的同時，卻又不會如貴族綴滿寶石的華服般不便行動。
穿衣鏡中俊秀的半精靈發如陽光，眸似鴿血石，一身利落卻不失質感的「侍從」套裝將他纖細卻筆挺精悍的身材勾勒。
這件量身定製的工作服是在半精靈入職當天就送到他手裡的。
「還是老樣子。」雖然用上了這樣含糊的話，但是侍從臉上的愁緒已經展露了他的真實想法。
『看來情況的確不好，從有消息傳出來推算，大公也昏迷了一個多月了吧。』齊勒想。
在那一瞬間似乎才驚覺自己究竟是要去做一件多麼大膽，會造成多麼大影響的偉業的齊勒，隻覺得貼身藏好的冰冷匕首似乎都在自己奔湧的熱血下變得滾燙起來。
金屬帶著血一般腥鐵味道的氣息縈繞在半精靈周身。看著恍如未覺，還在滔滔不絕同自己這個刺殺者詳盡說明大公府的各大小事宜的帶教，半精靈眯了眯眼，將在那一瞬間翻湧而上的殺意壓了下去。
齊勒已經開始期待起他在大公府的生活了。
那位穿著比齊勒和齊勒的帶教更為繁瑣、看上去質地更好的服飾的，應該是一位地位較高的人。至少齊勒的帶教恭恭敬敬向他問了好，並在得到回應後，小心翼翼地問他：「今日，那邊的情況……？」
『這是說的大公吧。』
齊勒眼觀鼻鼻觀心，當作初來乍到毫不知情的那樣安靜地當個壁燈。
從戰場上重傷昏迷退下來的傷患如果在病床上躺了一個多月昏迷不醒，那麼一個有良知的醫生就應該趁早給他下死亡通知單，而不是讓他繼續拖累一個已經十分困難的家庭。
如果是不幸被黑暗法師下了詛咒陷入長達一個月的昏迷，那麼普通人應該早就在無盡的噩夢中因為飢餓痛苦並瘦骨嶙峋地死去。
但是因為昏迷的人是維努斯大公——
所以就算是在不能自主行動不能說話甚至不知道是否還保留意識的一個月後，她依舊好好地「存活」在這個世界上，被人精心地愛護保養著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就連她的大公府，都如同往日那般不停歇地運作著，隻等待它的主人的蘇醒。
在齊勒腦內思緒延展之時，他的耳朵也在自動分揀重要的信息傳遞給他。
「哎，其他也還好，隻是負責照顧的人又得換上一批。」
「啊……又是因為那位？」
「還能有誰。仗著自己有大公的喜愛，平日裡作天作地也就罷了，在這樣的時候非得來添亂。」
「但之前不是順著他的心意換了一批照顧的人了嗎？」
「他說這次換上去的人對大公不敬——天可見，我送過去的絕對都是一頂一的忠心可靠之人，隻不過是在正常地為大公擦汗，就被他打得鼻青臉腫。」
「那現在可怎麼辦啊……偏偏這個時候，不管是西斯頓管家還是布萊克侍衛長都不在宅邸內。」
「還能怎麼辦，隻能換唄！隻怕這次他又得挑上許多毛病，指責新來的人笨手笨腳照顧不力了——明明他自己才是最添亂的那一個！他擺出那樣可怖的模樣，誰還敢觸他的黴頭靠近大公呢？」
愁眉苦臉的高級侍從一轉眼，視線自然而然地滑到站在一邊的齊勒身上，然後，他的目光就停駐不動了。
這樣的目光，齊勒曾經歷過很多次，大多是沖著他血紅的眼睛——象征他既非人類、又非精靈的混血身份。
「這位是……？」
「哦，他是今天新來的侍從，我準備帶上幾天再讓他正式進入崗位。等等，您的意思是？」
兩位人類侍從似乎交換了隻有他們這個族群才能理解的心照不宣的眼神，一起注視著齊勒，明明半精靈的耳朵沒有聽到任何風聲，他們卻像是已經經歷了一番激烈的討論，最後一致決定道：「就你了！」
齊勒：剛剛發生了什麼？
那位高級侍從態度熱切地握著齊勒的手，一張明明賞心悅目的臉卻硬是笑出了一種拉皮條的感覺：「看著就是個乖巧的，不如就送去伺候大公吧。」
齊勒：……這麼隨便真的可以嗎？
***
盡管就連齊勒這個刺客都覺得太輕率，但他還是在入職第一天就被送到了大公的身邊，害得齊勒在心底懷疑莫不是神明忽然轉性決定賜福他這個混血，給他的刺殺任務推波助瀾。
——直到齊勒看到那位據說把伺候大公的人全揍了一遍，使得無人敢靠近大公的傳說中的大公愛侍之時，才明白他能被推過來的原因。
「……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