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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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不過被打擾同心上人「談話」的海妖的態度很不配合。

在高級侍從指出梅曼現在身體虛弱,不適合為大公守夜時,齊勒明顯地聽到海妖的嗤笑聲:「就算是現在的我,也能不費吹灰之力扭斷你的脖子。你覺得你會比我更適合保護她嗎?」

聽到上司的聲音,想到大公桌邊那個沒有被自己帶到床下來的藥碗,齊勒難得地心虛了一下。

大概是來的路上就聽說了梅曼是以什麼狀態闖入大公寢室的,所以在看到海妖在柔軟的如波濤起伏的被褥間抬起頭,大半個身子遮擋著維努斯大公,像是要把她拖到波濤深處海底之下的海妖巢穴的梅曼那頗顯占有欲的身姿時。

高級侍從並沒有正麵迎上占有欲爆發的海妖凶狠的鋒芒,從善如流地順鱗下來:「既然如此,那我就安排下去,一切照之前的來。」

在齊勒的工作結束之後,就會有人來替他的夜班。在海妖因為身體虛弱無法整夜守在大公寢室的時間裡,日日如此。

而當那隻海妖,那位大公寵愛的梅曼先生在大公身側的夜晚時,就更沒有齊勒他什麼事了。

但就像是被凶悍的海妖愛侍恐嚇,又或者隻是固執地執行著大公清醒時府裡的規則,所有人都遵循著這個潛規則。

就算是那位高級侍從也一樣。

所有侍從都會被趕出大公的寢室,就算是守衛也隻敢遠遠地綴在殿外不敢貿然打擾海妖同大公的夜晚——

盡管大家都知道現在的大公不可能和她寵愛的海妖來什麼不可見人的夜生活。

大公府並不會苛責這位半精靈侍從,要求他必須二十四小時守在大公身邊。

也許是看到齊勒遲遲未歸,也許是收到了風聲得知那本來泡在海水池裡修養的海妖突然發狂闖入了大公寢室,在齊勒被迫躲在大公的床底下,聽著梅曼開始對大公進行一些不妙的發言後,高級侍從的聲音很快就響了起來。

齊勒聽到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的聲音,聽到海妖比因為虛弱所以比以往粗重的喘息,好一會兒,似乎終於找到了貼貼大公的最佳角度,海妖滿足地嘆息一聲。

也許海妖是在擁抱大公,齊勒通過聲音猜想他們現在的姿勢。

眼見著高級侍從要被梅曼三言兩語打發走了,齊勒心底的那口氣還沒徹底舒開,就聽到高級侍從道:「請問您有見到之前守在大公身邊的齊勒——那個半精靈侍從嗎?」

齊勒沒舒完的氣卡在了喉嚨裡,一種逃課被老師抓的危機感卡住了他的喉嚨。

但暴躁的海妖徹底失去了耐心:「我還要問你呢!」

齊勒:為之後逃不過上司碎碎念和寫檢討的自己默哀一分鍾。

還沒等齊勒默哀完,他頭頂的床發出了沉悶的一聲——在人前張牙舞爪的海妖,在趕走最後一個人(他認知裡的)之後,似乎就失去了支撐自己龐大身軀的氣力,如同隕落的海鳥摔進大海裡一樣摔倒在維努斯大公的床上。

隻是倒下去時還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大公,直到在床鋪上緩了一下後,才繼續動作。

又也許這位寵侍是十分小鳥依人地將額頭倚靠在大公纖弱的肩膀上,姿態順從地像被馴服的狗——

畢竟他似乎總是忌憚著自己的海妖指甲會傷到嬌弱的人類大公。

「總算不會有人打擾了……」梅曼嘆息。

床底下的齊勒:不,有人。

但腹誹歸腹誹,梅曼現在的狀態正是他沒有發現齊勒的證明。抱著復雜的心情,齊勒隻好繼續聽床底。

似乎是因為高級侍從的打岔,這回梅曼沒有再續上之前那讓齊勒毛骨悚然的「不如殺掉你好了」的喃喃自語,反而開始同昏迷中的大公絮絮叨叨起自己平日裡的瑣事來——

什麼海水池的濃度下降了啊,今天送來的飯好難吃啊,沒有維努斯大公給他撐月要、大公府那群勢利眼的仆人們都針對他啊……

字裡行間都透露著寶寶好委屈,沒有大公親親抱抱就好不了了。

真的十分符合一個寵侍與他的主人的對話,除了話裡被撒嬌的主人此時昏迷下線,並不會給予委屈的寵侍回應以外。

第一次(被迫)圍觀海妖在與大公獨處模式的齊勒差點心髒驟停:沒想到大公原來喜歡這一款?而且明明是海妖在作威作福欺壓整個大公府好吧,為什麼聽上去感覺他還真變成被欺負的小人魚了?

母胎單身的齊勒並沒有屆到戀愛中的海妖希望得到心上人更多關注的腦回路,他隻覺得牙酸倒胃,順便還覺得對著不省人事的大公撒嬌的海妖腦殼的確有問題。

獨角戲演得很開心嗎?

齊勒眼神死。

難道他要聽這樣的對話一整晚嗎?他真的一點都不想探索平日裡的高冷毒舌海妖私下裡小鳥依人的一麵啊。

齊勒都開始懷疑到底是剛才被海妖當場抓包刺殺現場來得可怕,還是自己也許要聽上一晚上海妖對昏迷大公撒嬌來得可怕。

梅曼自己嘀嘀咕咕還不夠,還用那完全不適合他的黏糊語氣半真半假地埋怨道:「你都不安慰我了,你不愛我了。」

要不是害怕被發現,齊勒都想替大公踹一下床板警告梅曼——人家現在不省人事你是希望她給你什麼回應啊老兄!

梅曼:「你之前不是這樣的……」

齊勒:因為之前她沒暈啊。話說能在這樣的「攻擊」下寵愛海妖的維努斯大公,在某種意義上真的是個厲害的人物啊。

梅曼:「你明明允諾過會好好照顧我的,現在卻任由我被人欺負。」

齊勒忽然很想翻白眼:是誰在欺負誰啊!是你一個人欺負整個大公府好不好!

梅曼:「果然是得到了就不會珍惜——你要走了我的身體,奪走了我的心還不夠,還要我為你受到這樣的折磨。」

齊勒在床底下差點揪下自己的頭發,如果可以,他甚至願意付出一晚上鼓膜穿孔的代價來讓自己不用繼續聽海妖的話。

可惡!為什麼感覺渾身都癢起來了!

是過敏嗎?是海妖味的狗糧有毒嗎!

梅曼:「……是不是當初就不該被你抓到呢?」

海妖的眼神是沉如深海的墨藍,沉淪著世界上最危險的漩渦。

「是不是不該聽取你的花言巧語,被你帶回來呢?」

冰冷的手臂貼上維努斯大公的身軀,隔著薄薄的一層衣料也能感覺到那仿佛能灼燒海妖血液的人類體溫。

這樣難耐的磨合不是海妖所喜歡的,他們是不折不扣的冷血動物,適應冰冷的海底也能穿過爆發的海底火山。

但隻有人類的溫度,隻有普萊爾維努斯的溫度,不管過了多久,梅曼都無法習慣。

那並不是很灼熱的東西,有點像盛日裡太陽烘烤過的海水的溫暖。

但隻要一貼上皮膚,那樣沒有殺傷力的溫度就像是海底火山噴發時濺到自己身上的岩漿,甚至比它更甚,這熱度要突破那層鐵一樣堅固、冰一樣冷硬的肌膚,一直熔陷到梅曼顫抖的心裡,將他捕獵者清醒的大腦泡在讓人昏昏沉沉的溫暖「溶液」中,讓他整個人都變得不像自己。

在遇上普萊爾維努斯之前,梅曼從未想過自己會變成這個樣子。

早知如此的話……

「是不是該在一開始就吃掉你更好呢?」

那樣也就不用費那麼多心神,為你擔憂為你操心了,這樣忍不住為一個人付出情感,本來就是違背海妖的本性的。

齊勒心中的警報拉響。

他並沒有把這當成情侶間曖昧的用詞,因為和其他對海妖這個罕見種族缺乏正確認知的陸地上的人不同,齊勒很清楚,與對人類友好且並不排斥和人類通婚的人魚不同,海妖是真的把人類列入過自己的食譜的——他們甚至連自己的近親人魚都會吃。

作為海洋的霸主,海妖的世界觀單純得可怕,海洋中打不過自己的生物都可以是食物,都可以被蹂躪。

之所以用海妖而不是類似於人魚這樣溫情的詞匯來形容這個種族,是因為他們往往糅合了各種海中巨獸的血液——最原始的海妖、也許是第一批腦子發病的原始人魚,同強大的海□□配誕下來的。

他們有的魚首人身,有的是章魚似的觸手下身代替了原本的魚尾,有的皮膚變異成如同石頭紋路的棘皮。

他們更加強大,卻也更加獸性,那些邪惡瘋狂的血液在他們的基因中一代代傳承下去,直到最後演變成了與原始人魚截然不同的種族,奇形怪狀者不在少數。梅曼這種長得和人魚相似的海妖才是少見的高級品。

——說到底,除了沒有標誌性的「紅眼睛」,海妖這一族本身就是最具代表性的混血產物。

但也許在神明的觀念裡,海洋裡生物的跨種□□算不上什麼,畢竟隻要是生活在海裡的都可以被一致稱為海族,所以便也沒有給海妖蓋上紅色的眼睛。

在這點上,海洋比陸地更加包容。

所以才會產生在陸地上備受冷遇的「混血」,在海洋裡卻反而稱霸的奇異場麵。

齊勒並不知道維努斯大公是如何邂逅這樣一隻海妖的。

此前他一直認為或許是某個想要討好大公的貴族,在捕獲了這樣一隻罕見的海妖之後,誤將其當成了無害又美麗的人魚進貢上來討大公的歡心——畢竟大多數人類貴族們不好宣之於口的異族寵侍基本都是這麼來的,區別不過在於要不要花上一筆錢。

但現在聽起來,怎麼像是維努斯大公自己出海抓住的這樣一隻海妖?

人類的貴族居然會離開他們安全的堡壘,去到危險遼闊的海洋之上嗎?要知道,在那裡,他們的貴族頭銜和萬貫家財可都比不上老天的好心情重要,也許隻要一場風暴,重金打造的航船就會傾覆。平等的海洋可不管你在陸地上功勛幾何,她的浪濤將一視同仁地摧毀所有。

齊勒想起維努斯大公纖瘦的身形,並不覺得她能適應海洋上的顛簸。就算是齊勒,在第一次乘船遠渡時,也吐了好一會兒——對半精靈過於靈敏的感官來說,顛簸的甲板實在是太折磨了。

在齊勒因為海妖的一句話發散了好一會兒思維,好險才回過神的時候,就發現海妖續著剛才那危險的情話,竟然回溯起他第一次見到普萊爾維努斯的情形來——

「當時我正受著發情期的折磨,在追捕著獵物來到海麵上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甲板上的你……從那個時候起,我就認定你了。」

還是一見鍾情。齊勒冷靜地想。

人類捕捉人魚的最佳時機就是在人魚的發情期,那個時候,在多年被人類捕獵後長了心眼的人魚也會忘記平日裡的小心謹慎,更有找不到同族紓解的大膽人魚,甚至會主動去引誘甲板上的水手,這樣的劇情在市麵上的話本裡都算是長久熱門的題材……

隻不過,現在嬌美的人魚變成了危險的海妖,健壯的水手變成了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女大公。

因為梅曼的一席話,齊勒甚至都能在腦海裡勾勒出二者並不傳統、還包含著危險的捕獵關係的初遇來。

***

煩躁。

煩躁。

煩躁。

無視了海水中傳來的那縷十分具有誘惑性的,充滿邀請意味的信息素,在洋流中極速突刺的海妖亮出利爪,隻輕輕一剖,就將眼前的龐大獵物開膛破腹。

彌散開來的血液吸引來一堆撿漏的小魚,海妖並沒有管他們,隻挑出獵物身上最柔嫩的舌頭咬了一口,就興致缺缺地扔下殘骸遊走。

這是它今天開膛破腹的第三隻可憐魚,它並不飢餓,所以並沒有吃掉它們屍體的欲望,它隻是煩躁,隻有聞到血腥味的時候才能稍微找回那個熟悉的自己。

它知道自己發情了。

有關繁衍的知識一直刻印在記憶的傳承中。

它也知道那條孜孜不倦地對它發出「邀請」的一定是一條甜美的雌性人魚,附近並沒有雄性人魚存在,所以這隻海妖就是這條雌性人魚最好、也是最想要的□□對象。

畢竟比起其他的海族,海妖好歹算是人魚的近親。

那條雌性人魚一定也是感知到了它在發情期釋放出來的氣味,才一直努力地「邀請」它的。

但它不想回應,不想見那條雌性人魚,也不想交媾。

沒有什麼別的原因,隻是不想。

這不是它的第一次發情期,卻是最讓它難熬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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