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3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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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的手被攥住了, 連驚呼都沒來得及發出,下半張臉都被帶著血腥味和火的氣味的大掌堵住。

明明該是昏迷不醒的艾瑞斯馬其頓以一種絕對霸道的力道控製住那隻想來幫自己的手,他微微睜開的金色眼眸裡沒有一絲迷茫。

簡直是大快人心的喜事——人類派兵前來妄圖來剿滅她們, 結果兩個將領先後落網。果然天佑獸母!

艾瑞斯馬其頓不省人事地躺在粗陋的牢房裡,這些雌性獸人們從沒有善待俘虜的那一套理念,所以他身上的傷沒有被處理, 鮮血也一直在流, 直到最後自己結了痂,將他那張俊帥的麵龐毀得慘不忍睹。

沒有借助外力支撐, 艾瑞斯馬其頓緩緩地坐了起來,隨著他的動作,原本被他堵住嘴巴的人被他壓到了地板上,他堵得嚴嚴實實,幾乎叫人窒息, 所以在艾瑞斯馬其頓鬆掉握住他手腕的那隻手時,他就立刻用兩隻手去死命地抓撓推搡那隻放在口鼻處紋絲不動地仿佛要悶死自己的手。

艾瑞斯馬其頓清醒的時間很不湊巧,他在被搬運期間醒來了, 所以臉上又挨了毫不留情的一拳,但這一拳也沒能讓他失去意識, 隻是流了點鼻血。

於是他乾脆利落地卡住了搬運自己的雌性獸人的脖子, 如果不是她的同伴即時上來幫忙,他應該能順利帶走一個人頭。

「哈哈哈哈哈你提那些紅眼睛雄奴乾嘛, 怪晦氣的!」

雌性獸人們像是隨處可見的人類少女們一樣嬉笑打鬧著回到她們的家園,隻是她們的肩上還扛著一個滿臉是血、雙目緊閉的赤發男人。

「這男人不是人類嗎?怎麼這麼結實。」

「不能用魔法都這麼難纏,比那些隻有吊硬的起來的半獸人強多了。」

《馬其頓受難史》

將艾瑞斯馬其頓扔到大牢裡去, 雌性獸人們就回去向獸母報告了。

艾瑞斯站起身,走到牢門邊:「把牢房鑰匙給我。」

小帽子進來後就把門關上了。

艾瑞斯馬其頓就這麼看著他掙紮的樣子,用他空出來的一隻手按壓在鼻翼上醒了醒鼻子,終於通氣了。

他斂眉看向被他壓在髒亂的泥土地裡的半獸人,那是個不大的男孩,從體型判斷隻有八九歲,但考慮到身材瘦弱營養不良的可能性,實際年齡應該更大。那雙鮮紅的眼睛此刻畏懼地盯著艾瑞斯馬其頓,赤發金眸的人類將軍在他的眼中簡直像是來自深淵的可怕惡魔。

「必要的話,孩子我也能殺。」艾瑞斯馬其頓也的確說出了隻有惡魔才能說得出口的可怕話語,「不能哭,不能大聲喧嚷,乖乖回答我的所有問題,能做到就眨三下眼。」

艾瑞斯見狀,隻是挑了挑眉,沒有多想,他直截了當開問:「她們什麼時候回來。」

小帽子畏懼地看著這個人類男人:「很快。」

見對方皺起眉頭,似乎對這個回答不太滿意,他立刻補充道:「大概五分鍾。」

小帽子搖頭:「我沒有鑰匙。」

見艾瑞斯回頭看他,那雙熾金的眼眸像是能灼燒一切,小帽子害怕地往後挪了挪:「真的沒有,她們之前給我留了一條縫隙,讓我過來看看你的狀態。等她們回來後才會放把我放出去。」

得到這樣令人絕望的回答,艾瑞斯的臉色還是很平靜的:「我的劍呢?」

小帽子:「也許是被當作戰利品了,她們會把所有戰利品都放在寶物庫!」

劍不在身邊,魔法也無法使用,艾瑞斯馬其頓注視著那把破破爛爛的鎖,他的盔甲也被卸掉了,以肉身去對抗金屬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但他撞了上去。

小帽子驚恐地看著這赤發金眸的艾瑞斯如同逃脫囚籠的野獸一樣不要命地撞上厚重的木門,一下,兩下,三下……他根本沒好的傷口都在迸濺著血液,但他咬著牙,還是撞了上去。也不知道是那把鎖太腐朽還是艾瑞斯的撞門力氣大,在一聲吱呀過後,那在小帽子的記憶中永遠牢不可破的大門在火焰一般的人類麵前敞開。

無法明確內心深處是怎樣復雜激盪的情感,甚至在某一時間壓過了那對於人類,對於士兵深切的恐懼。

艾瑞斯馬其頓沒有管開裂的傷口,他像是根本不知道疼痛似的,直接帶著小帽子出了牢房,也許是看小帽子人小腿短還嚇破了膽,他直接把人貨物似的夾在了腋下。

雌性獸人們不常使用武器,她們最好的武器就是自己強健的身體本身,所以艾瑞斯沒能找到趁手的劍,他四處看了看,還是拿了一根被他撞斷的木棍。現在的他看上去就像是在新手村裝備了簡陋行頭的冒險者,隻是胳膊下還多了一個半獸人男孩。

小帽子看著他鎮靜卻快速的準備,心中湧現了一個荒唐的想法:他該不會是想就這麼殺出去吧?

「你逃不掉的。」小帽子囁嚅著,他不敢大聲同艾瑞斯說話,但他想,出於好心,自己應該提醒他的。

艾瑞斯的回應隻是冷淡的一瞥,他向小帽子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就是小帽子,維努斯在哪裡?」

太過標誌性的貝雷帽讓聽了拉特描述的艾瑞斯直接認出了他的身份,畢竟那些人類士兵可真的是按照這個描述尋找過這個半獸人男孩。現在,既然與維努斯同行的小帽子還好好地活著,拉特又那麼說過,所以普萊爾維努斯還活著,還存在在這個獸人部落的某個角落裡。

艾瑞斯馬其頓要去救普萊爾維努斯,不管她是遭受了怎樣的折磨,是不是已經不成人形,他都要去救她——

如果他無法拯救她,那他至少也要殺了她。

小帽子沒有回答,他像是被艾瑞斯的話嚇到了一樣,抓著自己的帽子低下頭,腦袋垂在陰影中。艾瑞斯已經聽到往這裡而來的腳步聲,他目光肅然,注意力從小帽子身上分開,他再度堵住了小帽子的嘴巴,掐著他的臉讓他與自己一同隱匿在拐角的視野死角處。破局的關鍵就從殺掉第一個攔路人開始吧——

就在這時,懷中的半獸人男孩似乎聽到了什麼,劇烈掙紮起來,艾瑞斯沒有看他,隻是捏緊了手中的木棒。被封禁魔法之後他隻能和這些危險的雌性獸人們比拚單純的身體能力了,但好在他的劍術沒有忘。

那根平平無奇的木棒在艾瑞斯的手中發揮出了神兵利器的氣勢,小帽子不懷疑它能像是一把真正的劍一樣捅穿人的身體。

不能那麼做!不能攻擊!

因為現在走過來的人是——

她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他們對麵的牆壁上,窈窕的,纖細的一道黑色,在被風吹得搖晃的火光下輕輕搖曳著,單薄得像是用點力就能摧折。

小帽子睜大鮮紅的眼睛,害怕那抹脆弱又美麗的黑色也染上骯髒的鮮紅色彩。

神啊,求你不要那麼對她!

她停下了腳步,她停在了離艾瑞斯馬其頓,離小帽子很近的地方。她的呼吸微微變化,似乎要開口說些什麼。

看來對方是發現自己了,艾瑞斯馬其頓眸光一凜,先發製人——她逃不掉的!

但是出現在眼前的不是獸人麵目猙獰的臉,艾瑞斯眼前空空盪盪,隻有來不及落下的黑發被他的木棍帶出的烈風削了一點。熟悉的黑發和那終於跨過鮮血的氣味傳來的淡淡香味讓艾瑞斯馬其頓唯一呆怔,然後他的眼前天旋地轉,他被人抱住膝蓋摔在了地上。

「既然認出我來了,就不要揮著那麼嚇人的棒子上來啊!」略帶委屈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看著那落在自己月匈口的黑色發絲,艾瑞斯馬其頓覺得嗓子乾啞得過分。

也許還有腦袋直接受了撞擊暈的厲害的緣故,艾瑞斯幾乎以為這氣味,這聲音,這落在自己身上的重量都是某種幻覺,但他卻不得不去向這幻覺尋求一個答案。

「維努斯……普萊爾、維努斯?」

普萊爾維努斯那張仿佛永遠不會沾染什麼苦大仇深,十分膚淺卻又十分美麗的臉龐出現在他微微眩暈的視野裡,她對他展露一個笑顏。

「小艾,幾日不見,你看上去好淒慘啊。」

「維·努·斯……」他憤怒地、碾磨著這幾個字,似乎有許多想要發現卻無法用言語承載,於是隻能不斷地、叫出她的名字。

普萊爾維努斯居然還在笑,甚至心情很好地應了一聲:「哎,是我。」

啊,沒錯了,這麼過分,這麼惹人憎恨的,隻有普萊爾維努斯,隻有他一直尋找的那個人!

還沒等久別重逢的兩人好好寒暄一會兒,已經發現這邊情況不對勁而折回的雌性獸人們的腳步聲在黑暗深處響起。

艾瑞斯神色一斂,就要起身拉著普萊爾立刻離開。但他沒能成功站起來,也許是剛才的沖擊還是太強烈了,普萊爾隻是輕輕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月匈膛,就把頭腦還暈著的他戳回了地板上。

仰望著普萊爾那張仿佛根本沒意識到現在情況有多麼危急的笑臉,艾瑞斯心中湧上了一個不妙的猜想:「你……」

普萊爾維努斯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在這樣黑暗陰森的環境中聽上去像是從人心底冒出的聲音,誘哄著放棄反抗與墮落:「小艾,你看你現在多狼狽啊,我都為你心疼。」

普萊爾輕輕撫扌莫著艾瑞斯沾滿血與灰的英氣臉頰,潤黑色的眼睛中是讓人很想軟弱地依靠上去的溫柔與同情,她的掌心帶著使人沉迷的溫暖,卻無端讓現在的艾瑞斯心中一寒。

「咱們先好好養傷,好不好?」

她顯得那麼耐心與溫柔,就像是在和不聽話的小孩子講道理。

但艾瑞斯卻已經因為她的話牙齒打戰,氣的:「你在說什麼屁話!」

就算被他罵了,普萊爾那完美的溫柔麵具也沒有出現裂痕。那避無可避的腳步聲已經近前,艾瑞斯聽到那些雌性獸人的聲音。

「普萊爾,你抓住了俘虜?」

普……萊……爾?

多麼親昵的稱呼啊!

連同為人類的他都沒有這麼叫過她!

「你、背叛、了……!」艾瑞斯馬其頓不敢相信自己親耳聽到的事實,不敢相信那對著自己溫柔微笑的人、此時已經叛變到了敵方,而他卻一無所知,日日夜夜寢食難安地尋找她!被戲弄的憤怒和被背叛的難以置信一齊湧上心頭,竟然不知道是哪種情緒更加激烈。

怒火攻心,短時間內數次受創的艾瑞斯馬其頓竟然氣暈了過去。

「哎呀……」注意到這一點,普萊爾從艾瑞斯身上下來了,騰出位子給雌性獸人們,讓她們把人搬回去,她可挪不動艾瑞斯那麼一個大塊頭。

注意到了一直默不作聲站在一邊的小帽子,普萊爾安撫地對他笑笑:「他脾氣很烈,一定嚇到你了吧?」

小帽子看著她,大約是真的被嚇到了,過了好久才搖搖頭。

普萊爾笑了:「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她蹲下身,替小帽子整理好了那頂又要滑落的貝雷帽:「帽子又要掉了哦。」

小帽子乖順地看著她觸碰自己那頂心愛的帽子,並沒有像一開始那樣反應過激了。等到普萊爾做好了這一切,雌性獸人們也罵罵咧咧地把艾瑞斯扔回了牢房,他才說:「他是來救你的。」

普萊爾愣了一下,然後揚起了與剛才別無二致的笑容:「哎,我知道。」

小帽子沒能和普萊爾繼續交談下去,因為那些雌性獸人們已經回到了普萊爾身邊,她們以一種在五天前小帽子根本想象不出的親昵叫著普萊爾維努斯的名字,一個豹型獸人還告狀似的把自己那差點被艾瑞斯砍斷的胳膊遞給普萊爾看。

「你的男人好凶!我的手都要被他打斷了!」

「真可憐啊。」普萊爾小心又溫柔地觸扌莫那被繃帶纏了一圈又一圈,卻仍然冒著血腥味的雌性豹子的手,那雙美麗的黑色眼睛中是純粹的心疼,這樣的情感似乎比草藥更加具有止痛效果,雌性豹子眯了眯眼,和被擼毛了一樣舒服地甩了甩尾巴。

她甚至靠在了普萊爾身上,看上去真像一個傷重需要人疼的病患。普萊爾順勢攬住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她,親昵又大膽地撫扌莫著她後脖頸的皮毛——這在雌性獸人們之間幾乎是不可能存在的行為,隻有普萊爾,那沒有利爪也沒有尖牙,連雌性獸人們的皮毛都無法破開的軟弱無力的人類普萊爾,才被她們放心地授予這般接近的距離。

雌性豹子嗅著普萊爾身上的氣味,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這氣味能叫人上癮,簡直有點飄飄然,她咽下嗓子裡的呼嚕嚕聲,在同伴們有些艷羨的目光裡親密地與普萊爾撒嬌,隻是撒嬌的話語顯然不是那麼可愛:「我能殺了那個男人嗎?」

她指的是艾瑞斯馬其頓。

如果是往日,有雄性敢傷她至此,她早就把對方的腦袋咬下來了。但那是普萊爾維努斯的「男人」,顧及到普萊爾的心情,她還是願意問上一問的。

她可真是喜愛普萊爾,她們之間的友情可真是深厚啊,雌性豹人這般想到。

「請不要這麼做。」就算是拒絕,普萊爾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讓人生不起氣。

雌性豹人眯了眯眼,細長的尾巴鞭子似的輕輕抽了一下普萊爾的小腿,在對方微微的愣神中,她放寬了要求:「不能殺,那就給我上一次唄,我保證不給你弄殘。」

她們討論著一個活生生的男人就像討論著一件能在閨蜜間互相交換的玩具。

「不行哦。」但普萊爾還是拒絕了。

雌性豹人氣勢一變,獠牙都冒了出來,她讓普萊爾直視著自己的眼睛。

「普萊爾,你是來加入我們部落的,不要再像人類女人一樣了。」

拋棄人類那些不必要的倫理道德,回歸自由的原初,她相信普萊爾一定能變成她們中高貴又美麗的一員,那麼在意一個男人的模樣放在這個部落裡可是會被人恥笑的。

她是真的在為普萊爾著想。

普萊爾看上去依舊那麼溫柔,但她的語氣很堅決:「你不能碰他。」

她果然是愛著他的!那麼軟弱地愛著對方!

雌性豹人氣得眼睛都要冒出凶光:「那我就當著你的麵強上了他!」

她這是在拯救普萊爾!她這麼悲傷又這麼自我感動地想到。

像是被她孩子氣的話逗笑了,普萊爾的眼睛彎了彎。

但她還是那麼說:「真的不行,因為……」

她攬著雌性豹人的脖子,說悄悄話似的在她耳邊道出了自己的原因。

雌性豹人的尾巴從不耐煩地四處搖晃慢慢被安撫了下來,她的眼眸亮晶晶的,心情好了不知多少,她注視著美麗的普萊爾,激動地說:「你果然很適合我們部落!」

普萊爾點頭:「因為我很喜歡大家嘛!能早點融入——就再好不過了!」

***

艾瑞斯馬其頓再次醒來時,情況比前一次危險太多——眼前的景色不再是牢房殘破的天花板,用金色樹藤纏繞編織成的屋頂甚至有種「黃金屋」的感覺。

手和腳完全動不了了,就像被下了鬆弛劑。艾瑞斯馬其頓試圖掌控自己的肌肉,但身體隻是無力地顫了一顫。

這樣的動作反而讓原本在為他擦身的半獸人發現他醒了,那幾個在艾瑞斯眼中妖裡妖氣的半獸人少年們臉上掛著叫人惡心的甜蜜笑容,對他說。

「你睡了好久呢。」

「我們幫你把傷口都處理好了哦。」

「不要害怕,你會不會想見——」

最後一個半獸人的話沒能說完,因為那本該倒在床上無法動彈的艾瑞斯馬其頓竟然迅速地掙紮起了上半身,張口就咬住了他試圖碰他的手臂,在半獸人少年的尖叫中,艾瑞斯無力地躺了回去,但那雙金色的眼眸卻含著譏諷看著被同伴包圍住、抱著血流不止的手腕大哭的半獸人少年。

艾瑞斯把嘴裡的血啐了出來,他咧開嘴笑,獸人的血將他的牙齒也染成了恐怖的鮮紅,從他嘴裡吐出來的每個字都可怕得讓人心顫:「紅眼睛,別碰我。」

半獸人少年們又驚又怒地看著他,心中全是好意被辜負了的憋屈。

打破僵局的是艾瑞斯十分耳熟的聲音。

「隔著老遠就聽到這裡吵吵嚷嚷的,果然是小艾醒來了啊。」

半獸人少年們發現在普萊爾的聲音響起後,那原本情緒外張桀驁不馴的赤發金眸男人冷下眸色安安分分地躺在了床上,他伸舌舔了一圈染滿血腥的牙齒,聽到普萊爾安慰那個手腕受傷的半獸人時還很不給麵子地嗤笑一聲,但他的確沒有再罵人了。

把半獸人少年們打發走,偌大的房間裡隻剩下了普萊爾維努斯和艾瑞斯馬其頓兩個人。

「他們是群可愛又善良的好孩子哦,你那麼凶,沒有人願意來照顧你。」普萊爾的聲音在房間裡回響,「你知道,我又不會處理傷口。」

艾瑞斯對此的回應隻有從鼻子裡噴出的冷哼。

房間裡又靜了下去,過了一會兒,響起了淅淅瀝瀝的水聲。普萊爾打濕了一塊毛巾,擰乾,然後順著之前半獸人們擦拭過的地方,開始重新為艾瑞斯擦起身來。

但她的手剛圈住艾瑞斯的腳踝,就發現他反應十分大地顫了一下,幾乎要踹到普萊爾的月匈膛上去。

但他沒能踹成功,也許是因為藥劑的影響還在,被普萊爾圈住腳踝的艾瑞斯隻能睜著不敢置信的眸子,無助地躺在床上,渾身都因為氣憤染上緋紅——為了給艾瑞斯處理傷口,半獸人少年們可是把他扒得十分乾淨,讓他連遮掩一下情緒都做不到了。

但想起剛才那位手腕都被咬下一塊肉的半獸人的慘狀,為了保險起見,普萊爾還是把艾瑞斯的腳都用自己的雙腿夾好固定,然後就這麼跪坐在他膝蓋上替他擦拭著那些迸裂傷口湧出的鮮血。

越擦發現艾瑞斯身體越紅,普萊爾抬起眼看他,發現艾瑞斯像是英勇就義一般,目光望著一側的牆壁發直,就是不看自己。

「你就這麼生氣嗎?」普萊爾把毛巾扔在了木桶裡,艾瑞斯的血慢慢在清澈的水中飄散開,像是逐漸綻放的一朵花。

艾瑞斯依舊盯著牆壁,拒絕和普萊爾進行任何交談。

「你過了五天才找到我,你知道在這五天裡我是怎麼過的嗎?」見他拒絕交談,普萊爾的語氣也不好了起來,「我一個人身處敵營,如果我不和她們打好關係,如果我不裝作自己想要投靠她們,那你來這裡找到的隻能是一堆嶙峋碎骨。」

艾瑞斯馬其頓垂在兩側的手慢慢攥緊了,但他依舊沒有吭聲。

普萊爾見狀就笑了:「我知道你看不起我這樣的做派——你從一開始就看不起我,因為我不會魔法,不會武藝,不會管理軍隊,我一直都在給你拖後腿,但我是那麼地想要幫上你的忙,想要得到你的認可!」

艾瑞斯馬其頓慢慢咬緊了後槽牙,普萊爾還在滔滔不絕。

「成為俘虜是我想的嗎?我的心中和你一樣害怕,但我隻能用我知道的方式謀求生存的機會。現在你看不起這麼做的我,我也能理解。我的能力有限,大概是保不住你了,嗬。」像是因為他的態度而心灰意冷,普萊爾慢慢起身,大約是想離開這油鹽不進的艾瑞斯馬其頓了。

「你知道哪些雌性獸人會對你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嗎?」普萊爾的聲音漸漸冷下去:「我隻是想保護你罷了。」

艾瑞斯馬其頓終於忍不住,他轉過頭,視線追逐那將要遠去的人:「你……」

但普萊爾其實並沒有走遠,也許是身上受了多重藥劑作用,艾瑞斯竟然沒有發現這一點。他眼眸微張,嘴唇微開,十分驚訝的表情。

普萊爾維努斯就是口勿了這副表情的艾瑞斯馬其頓。

初次接口勿的艾瑞斯是十分愚鈍的,也許是驚訝過度,也許是不敢置信,他全程都沒想起反抗,直到普萊爾退出去後,他的舌頭才後知後覺地追上來想要抓住那個入侵者,卻隻得來對方毫不留情斬斷的銀色的橋梁。

普萊爾一隻手指擦拭著自己的嘴角,一隻手指替艾瑞斯摩挲過他濕潤的下唇,甚至不小心碰到了他沒來得及收回去的一點鮮紅的舌尖,像是被艾瑞斯這副無知無覺的「小狗吐舌」的景象取悅到了,普萊爾彎了彎眼睛。

她的表情很溫柔,語氣很婉轉,話語的內容卻毫不留情:「知道嗎?她們會像我這樣口勿你,情緒激動的時候,甚至會咬斷你的舌頭。」

普萊爾按了按艾瑞斯的那點舌尖,還沒等她回憶起那奇妙的觸感,艾瑞斯就把那截舌頭縮回去了,普萊爾望著他緊抿的微紅的唇瓣,繼續說道。

「你難道是童貞嗎?過分的事情當然不止接口勿,更過分的還在後麵——她們會一個又一個地向你索求,將你榨乾,你從出生儲存至今的子孫後代都會在她們的子宮裡繁育成你曾經深惡痛絕的紅眼睛。然後飢餓的媽媽和飢餓的孩子會一起把你從頭至腳吞入腹中變成養分……」

說出這些狠話的普萊爾,得到了艾瑞斯的瞪視。

「你不信嗎?但這可是真的,是在這裡發生過很多次的事情。」普萊爾疲倦又溫柔地笑了笑,她合了合眼,身體慢慢軟下來,就這麼靠在了艾瑞斯馬其頓的身邊,她的掌心貼上艾瑞斯那張對自己展露冰冷怒火的俊顏,語氣裡有點委屈,「我不想你變成這樣,小艾,我不想。」

她的聲音裡帶了點哭腔,艾瑞斯一怔,想低下頭去看她的表情,但卻被她接下來的話嚇到了。

普萊爾:「所以我和她們說,你是我的男人,是我的伴侶,是我不想和她們分享的最重要的人——她們信了,這是她們給我們準備的婚房。」

被普萊爾話裡的巨大信息砸中腦袋的艾瑞斯整個人都懵了,比他之前腦門上挨了幾拳,或者後腦勺砸到地上都更加劇烈的眩暈襲擊了他,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飄,和那些半獸人們吸了煙草一個狀態,被虛幻的不真實的幸福包住了。

艾瑞斯再次抬眼打量那金色樹藤的天花板,在普萊爾短短的數句話之後,他對於這間原本並沒有多上心的屋子的心態產生了巨大的轉變——這裡是,他和普萊爾維努斯的婚房?

不明的情感在他腦海中旋轉,在他月匈腔裡橫沖直撞,在他身體裡尖叫奔跑,他抬了抬手指,居然沖脫了麻痹效果,翻身把普萊爾維努斯壓在了身下。

普萊爾沒有尖叫躲避,她隻是微微睜開眼,溫柔又柔順地看著在她身上,因為超越了極限,流著豆大汗珠,月匈膛劇烈起伏的赤發金眸的少年,他的眼中有男人才會有的光芒。

「你沒有騙我?普萊爾。」

他沒有再叫維努斯,而是叫她普萊爾。

普萊爾維努斯給予他溫柔的肯定:「我沒有騙你,馬其頓。」

與他相反,這一次她沒有用「小艾」那樣輕浮的稱呼,而是認真又鄭重地叫了他引以為傲的姓氏。

兩位同樣淪為階下囚,在這個危機四伏的敵營中四目相對的少年少女,在這一刻,他們之間原本心照不宣的關係,似乎發生了什麼巨大的變化。

***

門外,看到這裡的小帽子輕輕地替他們合上門扉,回去將「婚房」裡的一切報告給了在替普萊爾吃「婚宴」的雌性獸人們。

那個手部受傷的雌性豹子臉上的表情像是憤憤不平和奇妙的混合:「她還真喜歡他!」

喝完了杯子裡的酒,雌性豹人對旁邊的人吆喝:「年紀大了沒有眼力見了嗎?還不快給我滿上!」

發呆的拉特這才回過神,賠著笑給雌性豹人添上了滿杯。

在這樣的宴會上,被當做雄奴的雄性獸人們是沒有插嘴的機會的,所以他們隻能聽著雌性獸人們杯觥交錯地侃天侃地。

「但我其實不覺得奇怪,」一個喝高了的貓獸人這麼說,「普萊爾弱得我一隻手就能捏死,她想找個強壯點的男人無可厚非。」

提到男人可算是打開了她們的話閘。

「對!你們是不知道普萊爾的男人多辣——他被豹子揍了四五拳,都還能爬起來要扭了她的脖子!」

「哈哈哈哈哈哈我倒是聽說他是不是還把照顧自己的半獸人咬了?沒有劍就用手和腳,手腳不能用的話就連嘴能當殺人的武器,也算是難得有種的家夥了。」

「畢竟還是個將軍嘛!」

「嘖嘖,那才是能讓人提起征服欲的男人,可惡,普萊爾真的不願意把他讓出來給我們玩?」這個雌性獸人喝高了,抱著自己懷裡的半獸人少年一頓揉捏,看著對方明明十分害怕卻還是強撐笑顏的臉,頓時失去了所有興致,直接一巴掌把人扇地上去了,「天天看著這些隻會媚寵的雄奴,真是叫人毫無性致。」

被扇飛的半獸人少年趴在地上,被打的半臉腫脹得老高,一時竟然爬不起來。

小帽子差點沒坐住要去扶他,被身邊的拉特按住了肩膀。

那個半獸人少年緩了一緩,再抬起頭時,臉上連一點淚痕都沒有,他掛著和剛才別無二致的笑容,又搖著尾巴爬回了那個打了自己的雌性獸人身邊,小心翼翼地給她添酒。

這樣的插曲甚至沒有引起任何一個雌性獸人的注意。

她們聊著聊著又把話題聊回了獸潮。

「普萊爾的男人不是帶了一支軍隊來嘛?好像現在還守著城呢,獸潮的時候我要去好好疼愛一下他們。」

「那是不是都和普萊爾的男人一樣辣?我看那些隻會吃喝嫖賭的邊城士兵不順眼好久了,這回終於有新鮮玩意兒了,我要上三個!」

「你三個就滿足了?那我至少要十個!」

「嘿,僧多粥少,你們別搶太多了!」

「不玩死不就好了,會留給你們循環利用的哈哈哈哈哈!」

雌性豹人年紀更大,顯得更加沉穩:「你們一天天的別總想著玩男人,獸潮將至,偉大的獸母也會舉辦比試,你們不想著在獸母的比賽上奪得頭籌引得青睞,腦子都掛吊子上了,以後能有什麼前途。」

「哎喲,我們想贏也贏不了啊,畢竟不管是你還是那幾個厲害的都會參賽,去給你們送人頭我們還不如想著為部落傳宗接代!」

「豹子,你這次能不能奪冠啊,斷了一隻手不會影響你發揮吧哈哈哈哈哈!」

雌性豹子驕傲地灌下一杯酒:「怎麼可能!今年我一定能得到獸母的饋贈!」

每當獸潮來臨,她們偉大的獸母就會舉辦一場熱烈又高貴的比賽——部落裡的所有人都能參加,通過一對一比試逐級篩選出最優秀最英武的勇士,最後站在場上的最後一個人就是拔得頭籌的冠軍,仁慈的獸母將實現她的一個願望——任何願望。

如果有半獸人能參加這個比賽,贏得冠軍,然後許下希望自己和同胞都不要繼續被蹂躪的願望,也是可以實現的。

但是獸母的比賽年年都會舉辦,冠軍年年都會誕生,其中卻沒有一個半獸人——因為從來沒有人敢去參賽。

贏不了的,會死的,會被當眾撕碎衣服羞辱的,會被毫不留情地吃掉的——所有半獸人都是這麼想的。

他們是永遠贏不了作為統治者的雌性獸人們的,這是幾乎深刻印在骨髓裡的,永遠抹不掉的「真理」。

這樣的想法,在這些半獸人們看到,那個赤發金眸的男性人類,那個普萊爾維努斯的「伴侶」,站在了獸母開設的角鬥場上時,受到了天地動搖般的震撼。

艾瑞斯馬其頓穿著簡單粗陋的皮質衣料,在場內旁若無人地拉伸肌肉,活動身體,雌性獸人們的目光幾乎要在他身上穿個洞,但麵對這麼多或曖昧打量或不屑或羞辱的目光,艾瑞斯馬其頓依然麵色鎮定,他看著對麵也一臉「見了鬼」的雌性豹人,做出了迎擊態勢。

雌性豹人倒沒有一開始就撲上去撕咬他,她對著裁判,活像自己前半生都餵了狗一樣的震撼:「男性人類怎麼可以上場?」

裁判甩了甩長長的尾巴,還沒來得及回答,她身後就繞出一個黑發黑眸,十分美麗的少女。普萊爾維努斯在場邊對雌豹子揮手:「因為他已經是我的【丈夫】了嘛,也是這個大部落裡的一員,所以是有上場資格的……對吧?」

普萊爾柔情似水的眼眸看著裁判,對方盯著她的臉直直看了三秒,然後回應場內的豹獸人:「她說得沒錯!」

沒錯你個鬼!雌性豹人簡直想口吐芬芳,但這畢竟是獸母架設的神聖場地,她不能做不尊敬賽場的事,也不能做不尊敬對手的事,哪怕對方在他眼裡真的就是個根本算不上對手的男人。

雌性豹人傲慢地抬起頭,眼睛在陽光下像是閃閃發光的金幣:「你要認輸可以趁早,我也不想誤殺了你然後被普萊爾埋怨。」

艾瑞斯馬其頓抬起眼,那雙熾金的眼眸竟然比獸人的更加耀眼,在這幾日裡他話少了許多,所以看上去更加成熟穩重,隻有在他再一次這樣挑釁地笑起來時,才能看到他身上的少年邪肆:「你不用擔心,我和普萊爾說好了——就算我把她心愛的小貓打成殘廢,她也不會怪我的。」

雌性豹人就沒見過這麼狂的男人,她氣憤地獠牙都在咕嚕嚕的聲音中冒出,猙獰得能出現在每一個小男孩的噩夢之中:「是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我要替普萊爾好好管教一下你,男人就不該對女人用這種態度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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