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4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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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奇曼先生為了迎接雷維阿坦小姐的到來, 舉辦了一個歡迎會。

在每一次維努斯大公笑著喚她「我親愛的雷維阿坦」之時,

那個沒能成為維努斯夫人,也無法變回雷維阿坦小姐的她,

在目前的這個維努斯大公府, 也隻有他有資格做這樣的事情了, 身為維努斯大公的表叔,他也曾差點成為這位雷維阿坦小姐的表叔父。

不管那位瑞奇曼先生如何嫉妒, 她們都將變成被一個姓氏綁定在一起的存在,就算死去, 連她們的墓碑都會因為相同的姓氏排列在一起。

但維努斯大公喊的其實是姓氏。

也可以是叫這位小姐那禿頂肥胖油膩的父親。

那位小姐在未婚夫死後沒有選擇回到雷維阿坦家, 也沒有選擇留在維努斯大公府,她駐足在鄉下的莊園中,過著與世隔絕的清冷生活。

「我親愛的雷維阿坦」——

既可以是在叫那位未能成為她家人的嬌小姐,

如果一切順利,雷維阿坦和維努斯大公的兄長正式締結姻緣,那麼她本該也姓維努斯的——這個世界上除了維努斯大公外的唯一一個維努斯。

她一定是憎恨著的吧……

***

那是馬其頓公爵第一次在普萊爾維努斯的臉上看到那樣的表情。

「其實我沒有見過那孩子, 」瑞奇曼先生是這麼說的, 「但她與普萊爾共度了很長的一段少女時光,如果不是我那可憐的侄子早早就去了,她也會是普萊爾和我的家人。」

同樣被邀請到歡迎會上的還有馬其頓公爵, 他本來是不用參加這樣的社交的,但瑞奇曼先生隻是以邀請維努斯大公好友的借口請了一下, 他就真的過來了。當然齊勒猜他更可能是閒得無聊。

盡管瑞奇曼先生與馬其頓公爵年齡相仿,但維努斯大公的長輩實際上也算馬其頓公爵的長輩,瑞奇曼家族在幾代之前也與馬其頓家有過姻親, 所以剛露麵時盛氣淩人的馬其頓公爵在瑞奇曼先生到了之後,其實已經安分了不少。

瑞奇曼先生:「普萊爾的確沒和我說過太多關於她以前的事情……」這位年輕的長輩看上去有些失落。

這樣的作態反而讓馬其頓公爵不自在起來,如果對方不是普萊爾維努斯的表叔,馬其頓公爵這輩子應該都不會同這樣性格的人慢慢閒談——他對自己族裡的叔伯們都沒這樣的好臉色呢。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馬其頓公爵的金眸注視著酒杯中的微小漩渦,「隻是有一次我來拜訪維努斯的時候,恰好那位雷維阿坦小姐也來了。」

「哎?雷維阿坦?」剛剛還笑著和馬其頓公爵談論帝都最近的趣事的普萊爾維努斯臉上的笑容很明顯地僵掉了,「她怎麼忽然過來了?」

馬其頓公爵:「你又惹了什麼麻煩?」

「小艾,瞧你說的……」普萊爾維努斯很快就找回狀態打趣回應,但她臉上的笑意已經淡了不少,馬其頓公爵熾金的眼眸注視著她臉上的每一分表情變化的細節。

那絕對是馬其頓公爵見過的最奇怪的普萊爾維努斯。

她是在生氣嗎?還是在害怕?她的眼中是心虛?還是無所謂?

完全搞不懂。

馬其頓公爵聽說過維努斯家族的一些秘辛,所以在普萊爾維努斯提醒道「她曾是我兄長的未婚妻」後,很快就推測出了普萊爾維努斯和這位雷維阿坦小姐之間應該存在的齟齬。

馬其頓公爵其實是無所謂的——普萊爾維努斯究竟有沒有踩著她兄長的屍骨上位這種事。

生活在帝都圈裡,馬其頓公爵從小見到的基本都是血脈至親間的互相構陷與廝殺,兄弟姐妹那麼多,但爵位隻有一個。嫡庶長幼繼承製又如何?隻要排在前麵的人死光了,那麼剩下來的自然是不二之選。

艾瑞斯馬其頓能襲承公爵之名,不也要歸功於他的父親在當時與他的叔伯阿姨們的爵位繼承中拔得頭籌嗎?

沾滿血腥的果實從一代人的手中交到另一代人的掌心,爵位繼承不過就是滿載親人之血的無止境戰爭。

普萊爾維努斯能在其中成為最後獲勝的那一個,馬其頓公爵由衷地為她高興。

不過是亡兄曾經的未婚妻而已,對方甚至沒能冠上維努斯之名,馬其頓公爵不知道普萊爾維努斯為什麼反應那麼大。

「你要是煩她,我出麵替你趕走算了。」馬其頓公爵偶爾也不介意普萊爾維努斯把他當木倉使用。

對於普萊爾維努斯而言,對方也許是一個讓她心緒復雜的關係者,但對於馬其頓公爵而言,對方不過是一個連爵位都沒能承襲的男爵千金罷了。

不管是權勢還是武力,想要打壓對方的方法太多了。

「……別。」

但是普萊爾維努斯鄭重地拒絕了他。

她甚至做出了讓馬其頓公爵記到了現在的過分決定。

「小艾,我們的約會改天好嗎?我現在得去見雷維阿坦。」

「你果然是被抓了什麼把柄吧?」馬其頓公爵都快氣笑了,他沒想到普萊爾維努斯會因為一個女人推掉了和自己的約定。

但是普萊爾維努斯已經變回了原來的那個普萊爾維努斯,馬其頓公爵再也無法從她那沒心沒肺的笑臉下看到她的真心了。

「瞧你說的,這不過是久違的故人會麵。」

馬其頓公爵氣呼呼地離開維努斯府的時候,他的駿馬剛好和那正要駛入維努斯府的雷維阿坦小姐的馬車擦肩而過。

敏銳的感官讓馬其頓公爵倏地回頭瞪去,但那道窺視的視線已經重新掩蓋在了馬車的窗簾下。

那是雷維阿坦小姐在打量他。

***

綜上所述,馬其頓公爵對那位雷維阿坦小姐沒什麼好臉色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在歡迎會上幫忙的齊勒其實想說——瑞奇曼先生也沒有抱著什麼好心思。

哪怕可能連瑞奇曼先生本人,包括他身邊的所有人都沒有發現,但瑞奇曼先生在這裡大張旗鼓地舉辦歡迎雷維阿坦小姐的宴會,完全是把自己放在了主人位,把對方當成了客人角色的做法。

他們一個是維努斯大公的表叔,一個幾乎就要成為維努斯大公的親嫂子了,從廣泛的角度思考,他們幾乎等於維努斯大公存在於世的最後的家人。

雖然齊勒完全能理解瑞奇曼先生無意識做出這種舉動的理由,但對於那位似乎一直以為自己是維努斯府女主人的雷維阿坦小姐而言,這完全是當麵的對戰宣告——「就算維努斯大公倒下了,這個府裡的主人也不會是你」。

唯一能對自己有點好臉色的維努斯大公(可能還是她殺了自己未婚夫)現在昏迷不醒,駐紮在這個府邸裡的一個是惡名在外且對自己印象不好的可怕公爵,另一個是沉迷於過家家遊戲把自己當成了家人爭奪戰假想敵的奇葩表叔。

齊勒光是站在雷維阿坦小姐的角度思考一下都覺得這是不能更窒息的地獄副本,也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偏要挑這個時間過來——早點來說不定還能占據優勢,晚點來等齊勒刺殺成功她也能作為收尾淘點好處。

現在這個時節點,不完全是往木倉口上撞嗎?就連齊勒都日感刺殺難度上升了(雖然其中大部分原因都是他自己作的,讓你沉迷故事不好好刺殺)。

但是不會以齊勒的意識為轉移,雷維阿坦小姐的車轍義無反顧地向維努斯大公府駛來,終於,到達了終點。

齊勒沒能在雷維阿坦小姐到達的第一時間見到她的真麵目,他還忙活在後廚與宴會之上,隻是在停腳歇息的時候聽到下人們欣喜地傳遞一個消息——西斯頓先生也一起回來了。

齊勒居然還是花了點時間才想起這個人是誰,那位與黑皮的半精靈侍衛長布萊克一起被當作是維努斯大公左膀右臂的深受她信賴的管家。

現在,這兩個人終於都回歸到維努斯大公身邊了——

齊勒差點沒忍住來個失意體前屈。

完蛋了,他的刺殺計劃完蛋了。

當初本來想的就是在這兩個能人歸位前早日完成刺殺逃跑的,結果日子一天天過去,平靜的工作生活和愉快的晚間吃瓜麻痹了齊勒的危機感,他居然就這麼拖到了兩位大佬歸山了啊啊啊!

光是一個布萊克就已經危險到能傷害到【完美隱匿】狀態下的齊勒(哪怕是因為他自己的走神),再加一個西斯頓,齊勒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被逼到了絕境。

不,果然還是往好處想想吧……身為管家戰鬥力應該也不怎麼高吧,最多就是多了個事兒精的程度。

齊勒如此安慰自己,如果不這麼鼓勵他心中可憐巴巴的小精靈的話,齊勒覺得自己都沒法撐到晚宴上。

盡管齊勒內心再怎麼拒絕,那齊勒完全不想見到的管家先生還是來到了他的麵前,他身邊跟著洗去了一身風塵仆仆後如約來赴宴的雷維阿坦小姐。

齊勒躲在人群後,看到了那讓他無法不在意的西斯頓先生的真麵目——

齊勒眨了眨眼,揉了揉自己的紅眼睛,再次不敢置信地抬頭。

那張隻有起伏的弧線代表了五官輪廓,甚至沒有留下通氣孔的純白麵具依舊覆蓋在管家西斯頓的臉上——不如說這就是他的臉,是他的第二層肌膚。他的打扮符合齊勒對於一個管家的印象,在服飾上和布萊克有不少共同之處,差異不過就是布萊克的製服和手套是純白的,而西斯頓的製服和手套都是純黑的。

若說布萊克衣服上的純白是為了與他深黑的膚色對照,齊勒猜想西斯頓的一身黑,也許也是為了製衡他那純白的麵具臉。

不行,真是越看越詭異了,簡直像是一個連五官都沒有雕琢出來的魔法人偶。

齊勒不知不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更可怕的是他好像「感覺」到西斯頓往他這邊看了一眼——明明那張麵具上沒有給眼睛留下任何窺探的孔洞,也沒法窺測底下麵部肌肉的細微蠕動,天知道齊勒是怎麼知道對方「看」了自己一眼的!

好可怕,布萊克帶來了身體上的暴擊,換個管家帶來的是精神上的暴擊啊。維努斯大公身邊都是什麼奇奇怪怪的人!

注意力被管家西斯頓拉去太久,直到瑞奇曼先生起身舉杯向雷維阿坦小姐致辭時,齊勒才注意到雷維阿坦小姐在他精神被暴擊的時候已經入座了。

雷維阿坦小姐背對著齊勒,半精靈隻能看到她優雅延伸的背脊,從簡單的坐姿就能看出她經受過的良好教育和對自己的嚴格要求,哪怕她身上並沒有穿著多麼暴露的禮服,服裝在這個充斥著維努斯大公奢華品味的大殿甚至顯得有些保守和老土,吝嗇於露出哪怕一點肌膚,但就算這樣也沒有人能否認她的美麗。

感覺是和維努斯大公完全不同的那種類型。

這兩個人在少女時期曾經交往過很長一段時間嗎?

齊勒想象不出年少的維努斯大公學著這位雷維阿坦小姐端正禮儀的模樣,也想象不出這位雷維阿坦小姐跟著維努斯大公瘋鬧的模樣。

——畢竟是自己想要殺死的兄長的未婚妻,也不會親昵到哪裡去的吧。對方肯定是希望普萊爾維努斯兄長上位,自己成為公爵夫人的,知道了這點的維努斯大公應該也沒法和對方以友人身份交心。

這樣的一些無邊妄想在雷維阿坦小姐開口說話時就被打碎了。

對著紆尊降貴來給自己接風洗塵的馬其頓公爵。

雷維阿坦小姐說:「聽聞您的軍隊已經在維努斯大公府外駐紮許久了?知道的人認為您是在為大公安危著想,不知道的人可都在傳言公爵您打算殺死大公好排除勁敵呢。我在來的路上已經聽了不少馬其頓公爵打算兵變占據維努斯大公領地的消息,更別提大公領地內部居民的人心惶惶,這樣發展下去,想必皇宮那邊也無法視而不見的。如果您真的自詡為維努斯大公的至交好友,就不該停留在這裡給她徒增煩惱。」

對著舉辦了這個給自己的歡迎會的瑞奇曼先生。

雷維阿坦小姐說:「感謝您的貼心招待,我曾在大公那裡數次聽到您的仁慈和對她的幫助。大公說她十分擔心您的身體情況,害怕您為她操太多心,這裡畢竟不是瑞奇曼的府邸,維努斯大公也不是需要您餵飯穿衣的幼兒,她已經變成了與以前去拜訪瑞奇曼府時的她完全不同的人物了——不再需要一介表叔替她操心府內上下,人際關係。」

齊勒偷偷捏了一把掌心中的冷汗,看著席上麵色鐵青的馬其頓公爵和笑容莫名的瑞奇曼先生,又看著那出口懟了兩位大佬後在齊勒心中的形象變得無畏高大起來的雷維阿坦小姐做了最後的總結。

「事實上我此次前來是因為收到了大公的親筆信——她托我在她無法操持府內事務時接管維努斯府。」

馬其頓公爵冷笑一聲:「口說無憑。」

雷維阿坦小姐語氣淡淡:「這封信是西斯頓管家親手交給我的。」

瑞奇曼先生語氣淡淡,看向雷維阿坦小姐身後的白麵具管家:「西斯頓,這是事實嗎?」

哎?他能說話的嗎?齊勒震驚地去看那張白麵具,卻依舊沒法從上麵看到任何的意向表達,別說說話了,這張麵具連眨眼的動作都做不到吧——哦對,他還是能點頭的。

在西斯頓做出了「點頭」的動作後,瑞奇曼先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我知道了,如果這是普萊爾的意思的話。」

馬其頓公爵驚訝地看著他:「維努斯怎麼可能做出這種判斷?」

這回,在西斯頓做出更多「表達」或者瑞奇曼先生好心為他解釋上幾句之前,雷維阿坦小姐率先回復:「也許您並不如自己所想的一樣了解大公呢。」

一記絕殺!

馬其頓公爵被氣得當場離席。

被傳說中和維努斯關係不好的人說和維努斯關係不好的人是他自己。

是個人都會受到打擊的啊……

齊勒心中嘖嘖稱奇,但雷維阿坦小姐的迫擊炮還沒停下。

「辛苦您準備這一次宴會了,但我舟車勞頓,之後還得接手府內諸多事宜,現在隻想回去好好休息,還請您原諒我提前離席的失禮。還請您在府內好生玩耍,如果打算回府的話我會為您準備送別會的。」

瑞奇曼先生的笑意也徹底從臉上消失了。

雷維阿坦小姐滿載而歸,她旋身離去的時候同人群中露出驚嘆眼神的齊勒對上了眼,腳步停了一下。

齊勒也是在這時看清楚了雷維阿坦小姐的真麵目。

她是一個身量高挑的美人,表情和語氣一樣清冷,和嬌妍如玫瑰,永恆如少女的維努斯大公不同,在她那雙眼睛裡能看到歲月的沉澱。但就算這樣,她也依舊是美麗的。

齊勒覺得她不像是個貴族小姐,更像是修道院中那些用黑袍掩蓋所有過往一心侍神的修女。

齊勒覺得自己沒法討厭這個人,說不上來的理由,哪怕對方看到他時流露出來的第一潛意識表情就是齊勒十分熟悉的「啊,這是個紅眼睛」。但對異族的歧視是深深紮根在所有貴族潛意識裡的。齊勒不會去怪罪這樣的她。

於是齊勒對著雷維阿坦小姐露出了一個笑容。

雷維阿坦小姐的腳步頓了頓,但她很快移開視線,狀如無事地離開。

第二天齊勒得知自己被調去雷維阿坦小姐身邊服侍的消息。

告知他這個消息的人是管家西斯頓本人。

天知道一打開門看到一張慘白麵具出現在自己麵前是多麼滲人的事,但對方很快就遞過來一張文體漂亮的紙交代清楚了情況。當齊勒看完臨時調任書抬頭看向他的時候,竟然詭異地從西斯頓的肢體動作中看出了鼓勵的意思。

雖然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的確被嚇得半死,但接觸下來,齊勒發現這個古怪的戴著麵具的管家其實還……挺友好的?

送走了西斯頓,齊勒甚至已經能從他的背影中看出他的歡快。

轉過身的時候看到隔壁剛巧出門的布萊克。

黑皮淺發的半精靈侍衛長看了一眼離開的西斯頓,替自己的同僚解釋道:「西斯頓以前遭遇過火災,臉和聲音都毀了。」

齊勒點點頭算是接受了設定,雖然他挺好奇不能見人也不能說話的西斯頓是怎麼被任命為管家的,但真的交流起來卻好像沒什麼問題。

不過還是有一點很在意——

齊勒:「他該怎麼呼吸啊!」

布萊克:「……麵具是由特殊魔法材料製成的。」

感謝萬能的魔法,又一個漏洞被圓了!

齊勒終於能毫無芥蒂地去快樂赴任了!

……個鬼。

雖然已經成為維努斯大公府侍從有段時日,齊勒自認為自己已經通過在刺殺外的時光好好磨練了一番侍從技能,但他的頂頭上司維努斯大公畢竟是那麼一個狀態,就算齊勒哪裡做的不到位也沒法跳起來指責他。

跟在雷維阿坦小姐身邊,齊勒真切地感受到了作為一個貴族侍從本該有的日常。

每天要起得比主人早隻是最基本的要求,和齊勒一起被調過去伺候雷維阿坦小姐的還有幾個侍從,除了齊勒外都是純種的人類。

齊勒看他們隻覺得分外眼生,但同為大公府的侍從總有可以聊天的話題。剛好雷維阿坦小姐還沒有起來,她身邊的女仆又不在眼前,幾個侍從開始交流起心得。

齊勒這才知道原來他們都是在大公出事後才被應聘入府的,和齊勒一樣。

有一個瞧著格外俊俏的人類少年悄悄打了個哈欠,他本來是沖著成為大公寵侍才入大公府的,沒想到大公早就倒下,他一身美貌無可用之地,每天跟著普通侍從一起打掃府內就已經讓他精疲力竭,天天擔心自己的皮膚會變得粗糙。

「你們還有什麼好疑惑的呢,雷維阿坦小姐不過就是想在這個處處為敵的大公府找幾個能培養起來的近侍。」

他們這些新人入府最晚,也沒被維努斯大公帶在身邊培養過忠誠,比起那位一倒下去就再不省人事的維努斯大公,跟在雷維阿坦小姐身邊的確是個更好的出路。

俊俏的人類少年腦子同樣俊俏。

他惡劣地笑著,看向齊勒:「不過我們中間誰會勝任誰會落選早就一目了然了吧。」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維努斯大公一樣「品味怪異」,偏好混血。

齊勒不應他,專注地盯腳尖數螞蟻。

不久後雷維阿坦小姐的房門打開了,還沒等那個俊俏的人類少年像是開屏的孔雀一樣展示自己的魅力時,那位女仆代替雷維阿坦小姐出來傳達旨意。

那個俊俏的人類少年,和剛才附和過他的另外三位侍從都被解雇了。

甚至不是被遣返回原來的崗位,而是直接從大公府的員工名單上劃掉,被趕出了大公府。

俊俏少年麵色一變,這回他倒是不說什麼早點跳槽的好話,而是氣呼呼地說:「我們是被大公府聘請的,雷維阿坦小姐沒有資格解雇我們。」

女仆似乎還打算說些什麼,但是她的主人已經從房間裡踱步而出。

雷維阿坦小姐看上去還是那麼像一個修道士,她的聲音在清晨的空氣中像是能凝結露水:「我當然有這個資格——你們那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維努斯大公親自給的。」

看著俊俏少年鐵黑的麵色,雷維阿坦小姐嘴角微微勾勒出一個弧度,不算是微笑,更像是譏嘲:「我還以為奔著當男寵來的家夥會多麼有姿色,你這樣的類型,她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就算名聲再怎麼荒唐,你也不能讓別人以為她飢不擇食到了這種地步。」

被打擊了價值觀人生觀甚至連引以為豪的外表都被抨擊了的少年像是失去了人生的意義,被灰溜溜地帶走了。另外三個被連帶解雇的人也不敢再冒頭領教一番雷維阿坦小姐的毒舌,都吃了這個啞巴虧。

隊伍裡忽然空了許多。

齊勒本來在偷偷憋笑,但一瞥到雷維阿坦小姐的目光移到了自己身上,立刻板起臉挺起了月要板。

剩下來的人都算是過了這第一關,但他們接下來麵對的隻會是更加煎熬的工作。

「咳。」雷維阿坦小姐輕咳一聲,她的女仆上前觸碰了一下她放下的茶杯。

「這麼涼的茶水!這是該奉給主人的嗎?」

於是準備這茶水的仆人被解雇了。

雷維阿坦小姐看著被侍從摘來的玫瑰花,抬手將嬌艷的花苞掐斷,鮮紅的花瓣在她掌心裡淌出汁液。

女仆:「小姐最討厭玫瑰!」

於是摘來玫瑰的仆從被解雇了。

「啊!」跟在雷維阿坦小姐身後,替愉快逛街大買特買的雷維阿坦小姐捧著她那多得幾乎壘得超過頭頂的包裝盒的仆從被腳下的石子絆了一跤,整個人摔在地上磕得頭破血流,手中的禮盒自然也灑了一地。

雷維阿坦小姐冷冰冰地回眸,憐惜地……望著摔在地上的禮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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