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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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您知道普萊爾現在在哪裡嗎?」

塞恩緹菲克黑著一張臉(盡管有兜帽擋著臉, 沒人看得清他的表情),好歹記著眼前這人是自家弟子的什麼表叔,沒有做出直接把人按著臉推開的操作。

但他揮一揮衣袖, 就有一股無形的力將他和斯諾瑞奇曼隔開。這位雪白的貴族這才像是從滿心焦慮中回過神, 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 隻是他那雙擔憂的瑰色雙眼依舊放在塞恩緹菲克身上, 像是恨不得鑽進他的腦袋裡尋求答案似的。

「找到了,但沒完全找到。」塞恩緹菲克言簡意賅, 他沒有多賣關子,在吃飯的時候順便就把和齊勒的交談和推斷告知眾人。

但這個好消息似乎沒有讓大多數人臉上陰雲轉晴。

斯諾瑞奇曼本來就身體嬌弱,此刻看上去臉色要比餐布都還要白了, 他完全吃不下任何東西:「也就是說,在我們交談、用餐、虛度光陰的時候, 普萊爾卻在長久地暴露在那頭惡龍的威脅中嗎?」

他的話語讓空氣更加窒悶。

候在餐桌旁的黑皮半精靈在聽到塞恩緹菲克提到齊勒時就握緊雙拳麵色不明地低下頭去,似乎在想為什麼被抓去的不是同為半精靈的自己。

塞恩緹菲克一邊喝湯一邊不動聲色地把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

視線移到艾瑞斯馬其頓公爵身上的時候他頓了頓。

馬其頓公爵是餐桌上唯二還能正常吃東西的人, 雖然他的表情讓人覺得他不是在吞咽精心烹調的美食, 而是刀叉的碎片。

他很快就吃完了東西, 是軍隊裡帶出來的快速進餐習慣。

馬其頓公爵像是這時才有力氣問出這個讓他沉思的問題一般。

「維努斯為什麼會去那種地方,為什麼會遇到那頭龍……」

剩下的問題他問得像是喉間含血。

「為什麼,會和那頭龍『有一個孩子』?」

雖然那隻是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 但那也是普萊爾維努斯親口說過的「孩子」(更別提齊勒現在冒充之後讓這個謊言「坐實」, 更加叫人心塞)。

塞恩緹菲克感覺那熱乎乎的湯進到自己的石頭一樣冰冷的胃裡了,這才開始吃難以消化的肉食。

「這種事, 你去問普萊爾自己。」

這位維努斯大公的老師沒有安慰這位高貴的公爵,他的語氣聽上去如此冷酷無情。

但實際上,塞恩緹菲克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塞恩緹菲克的這位弟子有著常人難以想象和企及的溝通能力,不然她也沒辦法成為壞脾氣魔法師唯一的弟子。

作為一個老師, 塞恩緹菲克帶普萊爾去過不少地方,盡管其中大多數都並非是風景秀麗、居民親和之地。

收拾老師的行李自然是身為弟子的普萊爾的工作。

更換的衣物,便攜的魔法卷軸,作為記錄的本子,必備的素材,常用的坩堝甚至是一般等價物……

隻要你使喚得動普萊爾,她就一定能幫你把所有東西準備齊全。

但當準備出發的時候,偉大的魔法師看著自己那滿滿當當的行囊,又看了看普萊爾孑然一身兩袖清風的模樣,頓時黑了臉:「你也得和我一起去,我難道沒和你說嗎?」

「您說過的。」彼時的普萊爾這般回答,「我已經準備好了。」

塞恩緹菲克:「那你的行李呢?」

普萊爾露出一個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的微笑:「我人過去就好了。」

擁有豐富的旅行經驗,曾經多次吃過沒有準備萬全的自己的虧的塞恩緹菲克在心底嗤笑普萊爾的天真與傲慢,並且決定給她一個教訓。

於是魔法師沒有責令自己的弟子去準備行囊,甚至沒有說過自己帶的乾糧隻有一人份,他等著弟子迎來自己傲慢的代價,在野外風塵仆仆飢腸轆轆最後不得不來自己的老師麵前懺悔自己的愚蠢並向他祈求幫助。

有些教訓不這麼讓弟子領會一下,她還記不進心裡去呢。

塞恩緹菲克的算盤打得很好。

但他忽視了他的弟子是普萊爾。

那一次他們前往避世妖精的居所,這些妖精是矮人的近親,卻比矮人更加脾氣古怪且封閉自我,寧願蝸居在環境惡劣、瘴氣彌漫的黑暗森林也不願遷往人類的居地。

但就像旁人避之不及的黑暗森林裡生長著塞恩緹菲克需要的月光草,這些妖精們也有著據說超越現代矮人的鍛造技術。

在這塊地方最有名的傳聞裡,曾有一位被對手陷害的騎士流落至此,以獻出自己全部財產和死後靈魂的代價從妖精們那裡換取了無堅不摧的寶劍和刀槍不入的盔甲,擁有了這些的他最後成功復仇。

但是復仇成功的騎士最終卻忘記了和妖精們的約定,他既不想付出錢財,也不想獻上靈魂,於是他率兵歸來打算在履行約定前先一步摧毀妖精們的部落。

忘恩負義的騎士最終得到了懲罰,妖精們收回了他的寶劍與盔甲,還把他的靈魂永遠囚禁在黑暗森林中。

所以,好孩子們,不要輕易做出承諾,也不要輕易違背許下的誓言,最最重要的是,不要和邪惡的妖精做交易哦!

這是這個故事想教導孩子們的道理。

但是在從故事裡提取教育小孩子的道理之前,故事就隻是單純的故事,來自於真實發生的過往。

塞恩緹菲克親眼見過這個故事的終末。

他親眼看到那個違背誓言的忘恩負義騎士的寶劍和盔甲陷入骯髒的汙泥之中,他健壯的四肢像是被拆分的器械一樣散落在地,塞恩緹菲克一個不留神就踢到了他已經死去的蒼白僵硬頭顱。

這些和故事裡大差不離,隻是在故事裡看上去無所不能的妖精部落其實也在那個時候元氣大傷,擁有妖精們最滿意的造物——無堅不摧寶劍和刀槍不入盔甲的騎士以一敵百,幾乎屠殺了整個妖精部族。

但就算是這樣,它們也成功把騎士殺死了,完成了復仇,也履行了當初的約定。

塞恩緹菲克把騎士的腦袋咕嚕嚕地踢到當時的妖精族長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奄奄一息的妖精們,輕笑著向他們伸出了援手,達成了新的交易。

他拯救了妖精們,於是妖精們就不能拒絕他每年這個時刻前來黑暗森林,在他們的領地上搜集月光草。

但也僅限於此。吃了騎士的虧的妖精們更加厭惡人類,雖然塞恩緹菲克覺得自己已經算不得人類的範疇了,但妖精們同樣畏懼他,不願與他接觸。

塞恩緹菲克是不會去在意這些弱小妖精們的看法的,他的眼中隻有他需要的素材。

哦,當時可能還分了一點給他那不省心的弟子。

在給了普萊爾防瘴氣的口罩後,塞恩緹菲克就悠閒地開始了自己的采摘計劃,他故意不去提醒普萊爾時間的流逝,就等著這個在另一邊采摘月光草的弟子肚子餓得咕咕叫又無法尋找到可食用的果實——黑暗森林可沒有什麼正常植物和動物,然後前來尋求他的幫助。

估扌莫著時間差不多了,塞恩緹菲克打開自己的行囊取用乾糧和清水,這時他看到了抱著一筐月光草回來的普萊爾。

「真是辛苦你了。」塞恩緹菲克說。

普萊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本來就是來幫老師的忙的啊。」

普萊爾說完,就在塞恩緹菲克身邊坐下休息。

塞恩緹菲克當時攥著手裡的乾糧差點咽不下去,好不容易咽下去了,望著閉目養神的普萊爾,塞恩緹菲克又故意把乾糧咀嚼著發出十分誘人的聲音,咕咚咕咚地灌著水,做出吃得十分舒暢的模樣。

普萊爾終於睜開眼看他了。

塞恩緹菲克正等著她開口向他討要食物,就聽普萊爾道:「老師,吃太快對胃不好。」

塞恩緹菲克:「……」

等塞恩緹菲克解決完午餐後,普萊爾也休息完畢繼續去采摘月光草,她沒有開口問塞恩緹菲克要過食物。

到了晚上的時候塞恩緹菲克實在忍不住了,他寒著臉站在普萊爾麵前:「告訴我,你是不用吃五穀雜糧的鐵人嗎?我的弟子是那麼厲害的家夥嗎?」

「我帶你來這裡,不是讓你鬧絕食的,你餓得虛脫隻會降低我收集素材的效率。」

麵對生氣的塞恩緹菲克,普萊爾一臉無辜與些微的茫然:「我,有在好好吃飯的啊。」

塞恩緹菲克:「你什麼行囊都沒帶,這個鬼地方又沒有果實供你采用,你是在吃瘴氣嗎?」

魔法師的指責逗樂了他的弟子。

這之後,塞恩緹菲克麵無表情、或者說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地看著普萊爾帶他找到一間妖精的小屋,向他介紹居住在這裡的一家四口,並說是她新認識的這些可愛(塞恩緹菲克再次懷疑普萊爾的審美觀)妖精們提供了她今天的新鮮夥食。

「我本來想問老師你要不要也來吃點的,但是他們好像不喜歡生人,而且我看老師你自己吃乾糧也吃得很香,我就沒有說啦。」

普萊爾的笑臉和那些以恐懼目光注視著自己,卻不知為何緊緊貼在自己弟子身邊的妖精們構成了一副刺痛塞恩緹菲克眼睛的親親愛愛畫麵。

這該死的溝通能力!

比妖精更不會與人交流的魔法師在心底罵道。

從那以後,塞恩緹菲克終於對弟子堪稱恐怖的社交能力有了深入的認知——

隻要普萊爾想,她能和世界上的任何存在打好關係,所有封閉的心之門都會向她敞開。

這可比單純的魅惑魔法可怕多了。

所以哪怕是那個時候……

哪怕是最後之龍,也無法拒絕她吧。

不,他其實明白的,在意這件事不是因為這麼淺顯的原因。

當魔法師在月光草再度可以采摘的季節同那時已經成為維努斯公爵的弟子聊起他這們的這段往事,並漫不經心地提起今年他過去的時候那些妖精忍著恐懼上來和他搭話,詢問普萊爾為什麼今年不來的經歷。

「你可真是討這些奇怪家夥的喜歡啊。」他半是諷刺半是感嘆。

但普萊爾卻不記得他提起的這些妖精了,她的臉上掛著虛無縹緲的笑意,在魔法師察覺不對之後也直言承認自己並不能想起這段經歷。

「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魔法師習慣性地諷刺上一句,但他其實並沒有譴責普萊爾的意思,就如同他諷刺般說出的這句話語一樣,他覺得普萊爾忘掉那幾個無關緊要,他也不會記在心底的弱小妖精才是正常的。雖然時間隻是過去一年,他也覺得普萊爾是不是忘性有點大。

可普萊爾卻似乎鑽了牛角尖,她凝眉苦思了一會兒,問:「老師,您知道那幾個妖精的名字嗎?也許知道名字我就能想起來了。」

魔法師:「我怎麼可能會去記那種東西。」

「是嘛……」普萊爾斂下眼睫。

魔法師:「但剛好有個妖精讓我給你送一封信,你看看吧,也許名字就在上邊。」

普萊爾在魔法師眼前閱讀了那封喜愛她的妖精專門學習人類的語言給她寫的信件,當然,妖精的名字也歪歪扭扭地綴在最後,普萊爾是那麼專注地凝視著那個名字,然後展露了釋然的笑容。

魔法師問:「你想起來了?」

普萊爾卻道:「嗯,我想起來了——」

還沒等魔法師諷刺幾句她年輕的腦袋怎麼這麼早就腐朽了,普萊爾說完後麵的話「我想起來了,我果然不記得。」

「就算看到這名字,我也感覺很陌生,雖然很可惜,但當時的我應該沒有問過他們的名字吧,那麼忘記是沒有辦法的結果呢。」

「普萊爾。」

「老師,怎麼了?」

「你沒忘記我的名字吧?」魔法師露出一副你敢說忘了就宰了你的可怕表情。

普萊爾忍俊不禁:「當然記得啊。」

「塞恩緹菲克。」

「哼。」魔法師傲慢地點點頭,隨即又指責普萊爾怎麼可以直呼老師全名,讓這位未來的維努斯大公哭笑不得了好一會兒。

這隻是師徒之間的一段不怎麼重要的對話,但卻在心思細膩敏感的魔法師心中烙印下不可磨滅的痕跡。

也許是因為發現和善可親的弟子身上意外冷漠的一麵。

也許是因為,魔法師忽然想起來,普萊爾曾經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不會追問自己的名字,隻稱呼自己為老師……

如果當時他沒有把自己的名字告訴普萊爾,是不是今天她會將他同那些愚蠢可憐的妖精一起輕易忘記呢……

因此產生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兔死狐悲感。

魔法師開始思索著——

「與人溝通的第一件事難道不是該報上姓名嗎」?

這樣簡單的,連他這個不擅長溝通的魔法師都知道的道理。

擅長遊泳的人最容易溺死。

最擅長溝通的普萊爾,是否在所有人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某些時候,與這個世界分隔開來了呢?

她存在於這個世界,她擁有著所有人都艷羨的權力、財富、他人的愛慕。

但她卻依舊會露出那種不知道在眺望何方的視線,露出那飄渺的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的虛幻微笑。

於是她存在在這裡,她不存在在這裡。

於是她擁有一切,她手中仍空空如也。

於是她與世界溝通,卻逐漸封閉己心。

到最後,她就能如願地消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

這樣的普萊爾,會與某個人,擁有一個「孩子」。

這種事,是真實存在的嗎?

普萊爾侵入眠龍之森的那幾日,是黃金之龍從出生以來覺得時間過得最快的日子。

每天天沒亮他就醒了過來,趕在普萊爾還沒起床移動前跑到她的露營地,等待這個家夥每天醒來的第一句「湖中仙女」。

等到時間在為這個不省心的人類找食物找水源找下一個棲息地中消磨之後,他又要趕在天完全漆黑前趕回自己的山洞。

也有沒來得及回去的時候,那時普萊爾就會出現在他麵前,一邊說著「又見麵了啊」一邊把這個睜眼瞎的家夥帶去她那邊過上一晚。

在這個散發著甜蜜氣味的人類身邊,黃金之龍夜不能寐——普萊爾可以呼呼大睡,他一躺下腦子裡卻全都是那個人類。

森林裡的地麵那麼潮濕陰冷,她難道睡著不會生病嗎?被龍擄來的公主都好歹能在黃金山洞裡過能遮風擋雨的日子呢。

她晚飯沒吃多少吧,是烤魚吃膩了?現在都這麼晚了她肚子不會餓得咕咕叫嗎?

看不見可真麻煩啊,天什麼時候才會亮!天亮的時候果然還是先回山洞一趟吧,最近她的路途越來越難走了,要不給她那把劍吧——不過她能揮得動嗎?

天該亮了吧,該亮了吧,啊,她的呼吸聲變化了,醒了嗎?

黃金之龍幾乎立刻就想彈起來跑回山洞裡去——他以前可都是趁著普萊爾睡著,在天剛蒙蒙亮能看清東西時就變回龍形離開的,他可沒有在晚上和普萊爾離得那麼近啊!

腳步聲越靠越近,一片黑暗中,黃金之龍緊緊地閉上眼睛,他的肌肉反射性地僵硬起來,一副很拙劣的裝睡模樣。

普萊爾在黑暗中打量了他一會兒,最後隻是把她最近用樹葉做的粗糙的被子蓋在這個全身上下隻有一件鬥篷庇體的家夥身上。

然後腳步聲遠去。

黃金之龍聽著聽著,聽到普萊爾遠離了溫暖的火堆,遠離了這個小小的露營地,她之前可從沒這麼做過。

夜晚那麼危險,她要去哪裡?

黃金之龍睜開眼,被樹葉被子絆了一跤後好歹站了起來,這幾日幫著普萊爾跑腿,他已經很習慣這副人類身軀了。

天沒亮,依舊是視力最弱的夜晚,他最討厭、最狼狽的時刻。躺回去吧,靜待天亮,腦海中似乎有聲音在這麼指示。

但黃金之龍卻違背了這個聲音,違背了他避暗的本能反應,跟上了普萊爾的腳步聲。

唯一的安慰是,普萊爾臨走時是帶上了一個火把的。

那點艷麗的散發著光與熱的橘紅色在黃金之龍眼中跟著她移動,他跟著那火光,跟著他黑暗世界裡的指引,跟著這夜晚他能看到的唯一一顆星星的光,跌跌撞撞地走了很久。

他應該發出聲音來了吧?但普萊爾沒有聽下來過哪怕那麼一次,哪怕那麼一分一秒。

黃金之龍心中有些莫名的委屈,但他又想到普萊爾不過是一個耳不聰目不明(與龍相比)的人類,於是自顧自地生氣後又自顧自地諒解了普萊爾。

黃金之龍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靠著聲音判斷他一直和普萊爾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他沒有直接沖上去抱住趕路的普萊爾,他想看看普萊爾是要到哪裡去。

聲音在某一時刻停了下來,黃金之龍也順勢躲、或者說是摔進了一邊的樹叢裡,他趴在地上,覺得自己剛才的動靜肯定很大,普萊爾再怎麼說都應該聽到了吧?

但是沒有,普萊爾沒有來找他。

她好像在哪裡坐下了,又好像是忽然從原地消失,那點火把的光芒很快就熄滅了。

黃金之龍在原地等得心焦,如果不是還能聽到普萊爾的呼吸聲,還能聞到她身上的氣息,他就要沖出去了。

好在黑暗沒有持續太久。

眼前的世界慢慢從黑布後露出影影綽綽的真身,黃金之龍眼中有一個小黑點在不斷放大又放大。

把爬到龍臉上的膽大包天瓢蟲彈到一邊的樹上,黃金之龍終於在驅散黑暗的晨曦中恢復了視力。

要按往常的習慣,他現在就該在普萊爾發現之前離開,但他還是好奇這個人類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裡看什麼。

黃金之龍從樹叢裡探出一個金光燦燦的腦袋,晨曦讓他更加耀眼,渺小的樹叢根本遮不住他的存在感。

但普萊爾依舊沒發現他。

黃金之龍看到了十分眼熟的風景。

普萊爾在注視的是他棲居的那座山。

那是他的家,是黃金之龍所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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