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DLC】0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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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梅德卿, 該輪到你表態了……墨梅德卿……」

有人推了推他的肩膀。

這個眯縫著海一樣的碧藍眼眸,仿佛是在昨晚的派對裡酣暢淋漓此刻才沒有精神打盹兒的俊美年輕人身體一顫,驚醒了過來。

然後就看到了議論桌上的人都在或不滿或眼底暗藏譏嘲地看著他。

「啊……」他好像還沒反應過來, 俊美的麵容上有點呆滯, 像是不清楚自己現在在哪裡。

主位上俊美如神明的陛下低聲詢問他的身體狀況, 這個年輕貴族這才滿臉惶恐地站起身同陛下道歉, 也為自己的失禮同在座的其他同樣不好惹的貴族們致歉。

這是帝國權力中心,是運行這個瑟格雷特帝國的人們的會議。

他這副失態落在了有心人眼裡, 難免被拎出來當作彈劾他,彈劾他身後站著的那人的理由。

立刻就有人陰陽怪氣地道:「在這樣重要的會議上都會打瞌睡,看來墨梅德卿的夜生活十分豐富啊。」

有人看似幫腔實則拉他身後之人下水:「卿還請慎言, 墨梅德卿昨晚是給維努斯大公接風洗塵,這樣重要的宴會, 就算是操勞過度也是不可避免的。」

聽到那個名字,墨梅德的臉色一僵, 他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去——

歐若蘭瑟格雷特麵色平靜地聽著手下貴族們的互相使絆子, 仿佛沒有聽到坐在他左手邊的普萊爾維努斯遭遇的困境, 在這些年間他已經鍛煉好了表情管理能力,成為了一個合格的上位者,隻是手中忽得被握緊的筆似乎透露出這個帝王不如他表麵看上去那麼無動於衷。

至於那被拉下水的維努斯大公倒是很無所謂的模樣, 仿佛其他人的話語都無法傷到她——這也是她最被討厭的原因。聽到別人把自己和墨梅德一起編排進了桃色緋聞裡, 她也不惱,還饒有興致地問:「墨梅德卿, 昨夜我有那麼叨擾你嗎?」

這種完全不打算澄清的模樣反倒叫人不好揣測她的真實想法。

墨梅德完全不敢抬眼看她,支支吾吾的仿佛他們之間真的有什麼似的。

歐若蘭瑟格雷特深吸一口氣,打算打斷這無意義且讓人不快的討論之時,坐在他右手邊艾瑞斯馬其頓的聲音響起, 直接蓋過了所有的低聲絮語:「昨晚我也在墨梅德卿的宴會上,我怎麼不知道還發生過那麼多趣事?」

說是趣事,卻帶著一股「誰敢再嗶嗶就砍了誰」的氣勢。

一時之間,眾人皆被他身上的煞氣嚇到,害怕他真的一不做二不休血洗議會——馬其頓公爵總是給人一種他完全做得出來這種事的可怕氛圍。

會議室裡落針可聞,隻有維努斯大公不合時宜的輕笑聲響起,得來馬其頓公爵的一個瞪視。

維努斯大公忍住了笑意,提醒道:「愉快的話題總是能轉移人的注意力,我們是不是該討論結果了,陛下?」

得到歐若蘭的肯定後,維努斯大公又看向那至今都挺著身子仿佛罰站的年輕貴族:「墨梅德卿,該你表態了,還有,不要一直站著,多累啊。」

她的句末咬字顯得十分曖昧,仿佛墨梅德是因她受了累。

金發碧眼的年輕貴族在更加紮身的目光中坐下,繃著臉給出了他的那票決定。

至此,結果終於出來了。

關於推進杜絕奴隸貿易、解放現存奴隸、整治相關產業鏈的提案。

以維努斯大公為首的贊成派,和以另一波老派貴族為首的反對派。

最終,得到了7:3的懸殊票差。

哦對了,那個被他們一直認為與維努斯大公不對付的馬其頓公爵,也投了贊成票。

「該死的!」反對派的貴族們難免在背後罵道,他們一邊罵還得一邊回去提醒家裡人早點把和奴隸貿易沾邊的產業洗乾淨,一想到斷了這些貿易他們手裡會少多少錢,就感覺心在滴血。

但也不乏有人感到奇怪。

「馬其頓投贊成票就算了,畢竟哪裡有奴隸起義基本都是要他帶兵去鎮壓,維努斯一直借著幫助這些家夥賺取美名——但那些人怎麼可能投贊成票呢?」

這其中指的「那些人」,那些占據了維努斯大公支持票大半的貴族們,明明從來都是和這些反對派貴族們一個陣營的才對——他們都是老派貴族,手裡都沾著點黑色產業,甚至如今投贊成票的大多數人,曾經都還樂忠於現在完全也被定義為奴隸貿易的人魚捕撈行業呢!

當時乘船出海,現捕人魚現拍賣的風氣,可都是他們帶出來的啊!這些家夥明明該最害怕被查,最不希望這個法案施行的才對。

但人們思索到這裡,又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些被他們認為本該仍然是他們陣營的家夥,似乎在某一次「旅行」後就都變得有些奇怪。

和維努斯大公建立聯係什麼的就不說了,貴族們表麵上的禮儀還是要做的,當時還是維努公爵的維努斯大公因為連辦幾個好差事在陛下跟前,在帝都裡都風頭正盛,還得到了瑞奇曼家族官方應援,不管抱著什麼心思,當時所有貴族都趕著與其熟絡感情。

但是貴族表麵的情誼在碰到他們真正的利益時就仿佛碰到水麵的泡沫,仔細看去全是一捧虛幻。

離經叛道的維努斯大公提案過許多聽上去離奇,實際實行起來更離奇的法案。

偏偏他們的陛下因曾蒙受這人的恩惠,心都是偏著她的,隻好由他們這些老人來替帝國把關了。

那些讓帝國全境變得和維努斯那妖魔鬼怪齊聚之地一樣的奇葩法案,多次被他們按了下去,這種時候那些如今站在維努斯陣營裡的貴族們明明也是站反對派的,這才叫他們以為他們還是同一陣營……

不對!

這個人越想越驚訝——不對,不是那樣的。

或許,那是因為他們受了維努斯大公的意,故意站在了反對陣營裡。

仔細想去,除了那些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裡被帝國人民接受的提議,其他的小改動,諸如提高紅眼睛與異族權益,減輕稅收等等對貴族沒有半毛錢好處甚至還要虧的「小事」,都在他們被維努斯大公一次又一次地折騰後覺得「還不如通過她一次讓她消停點」這樣的想法中被一次次踐行了。

而那些時候,那些人又的確都是站在維努斯陣營裡的。

當然,一些讓帝國進步的提案,維努斯大公也不那麼「發神經」,總是隨波逐流地和他們站在一起。

於是,於是竟然沒有人真的發現,直到如今快要被連根拔起時才後知後覺,維努斯大公不知何時已經策反了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他們以為能為自己爭取利益的議會,竟然變成了維努斯大公的「一言堂」!

如果說曾經還有馬其頓公爵與維努斯大公不對付,經常站在他們這邊的話,那麼這一次之後他們就再也扌莫不清那個馬其頓公爵的意思了——畢竟之前維努斯大公暈厥時他氣勢洶洶地帶兵過去又一根草都沒傷地回來,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去找茬的而像是去保護人的!

要是連馬其頓都站在維努斯那邊的話……

這個人眼前一黑。

還有比這更可怕的事嗎?

他連忙和自己陣營的人說了這事,幾人一合計,終於找上了曾經和他們是狐朋狗友,但在一次事件之後漸漸疏遠了他們,如今出現在維努斯陣營裡的貴族——正是墨梅德。

幾人當初可是帝都有名的混混貴族,什麼人魚拍賣奴隸貿易,都是有摻一手的,他們不信墨梅德不怕被查,要是陛下鐵了心翻舊賬,怕不是能借機也把墨梅德的家族推下高台。

他們問維努斯究竟給了他什麼好處,才讓他背叛自己原來的陣營。

那個俊美的年輕貴族隻是蒼白著一張臉,說這是他自己的決定。

「別開玩笑了!」人們根本不信,「你忘了你以前還大力推進過人魚拍賣嗎?你現在對人魚不感興趣了嗎?」

驚怒中的人們沒看到墨梅德那雙海一樣美麗的碧藍眼眸中閃過一絲詭異的紅光。

墨梅德沉下嗓子:「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人們仍然不相信:「人怎麼可能說變就變?」

墨梅德望著這些愚蠢的,臨死還在跳腳不斷的家夥們,嘴角慢慢勾起一個十分不像他的殘忍弧度,那簡直如野獸的笑容也嚇到了其他人。

他們看著墨梅德,仿佛看到了他這副俊美軀殼下躲藏著的一隻野獸。

「也許,現在的我不是以前的我呢?」

墨梅德留下了一句,讓人細思極恐的話。

墨梅德帶著一臉寒氣回家,幾乎是一進宅邸,他就在管家、女仆們驚訝的視線中開始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英挺也沉重的華服如抹布般拋在地上,昂貴的懷表被砸到牆上裂了一個縫,身上的寶石如人魚眼間淩亂墜落的珍珠般灑在他的腳下,揉亂塗著厚重發膠的腦袋,逐漸袒露出所有肌膚的他像是卸下偽裝的野獸。

步伐越來越大,步速越來越快,最後他幾乎是沖到了他最近叫人在花園挖掘的巨大泳池邊,一躍而下。

水花迸濺,如人魚歸海。

被海水淹沒的他這才找回了一點冷靜。

在那幽深的仿若海底的泳池底部,明明知道四周都是傷眼的鹹水,墨梅德還是睜開了眼睛,他看到自己的金發在眼前飄揚,他能看清自己舉起的手的掌紋——

那麼自如,如同他天生就該生活在水裡。

那雙碧藍眼眸,似乎在一瞬間,變為了鮮艷的紅色。

墨梅德稱病請假,無法出席接下來的會議——如他一般的貴族竟然還不在少數,都是當時被反對派們認為是被維努斯大公下蠱了,站到她那邊去的原反對派成員們。

數量之多,請假之整齊,仿佛是一群人同時害了惡病。

「這下可頭疼了。」維努斯大公說。

議會通過法案要投一次票,決定實行法案還要再投一次票,她的這些「好朋友們」這次缺席,那她這次來帝都的時間可都要白費了。

馬其頓公爵麵上不顯,想得倒是很多:「是不是反對派的人看你不順眼又掰不動你,才故意給他們施壓、亦或是下毒,讓他們隻能缺席?」

「也不是沒有可能啊。」維努斯大公道。

馬其頓公爵臉就黑了:「我派醫生去他們府上,什麼病什麼毒竟然治不好還要一直請假,隻要還能說話的就都抬過來投票!」

「哈哈,小艾,做事不要那麼粗暴,你要和我爭『風評最不好的貴族』榜首頭銜嗎?」無視了艾瑞斯馬其頓的怒視,維努斯大公漫不經心地看著由可靠的手下收集來的帝都近日傳聞,手指點著那來自貴族墨梅德府上一個女仆的「老爺近來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跳海水池」的供言。

短暫的思索之後,維努斯大公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由我親自去拜訪一下看看情況好了,就從這位……墨梅德卿開始吧。」

這是一具屬於人類的身軀,這是一張屬於男人的臉。

這是一個人類貴族,這是一個,嗜好人魚,並且參與了多次人魚拍賣的貴族——

而她,竟然變成了他。

啊啊,她終於醒過來了,她終於想起來了——在沉睡在這人類身軀內那麼多年之後。

那一天,那可怕的、無法忘卻的一天。

那摧毀了整座人魚之島的海水,那自海洋中現身的、像是由神明創造出來毀滅人魚的惡獸。

身體被摧毀化為泡沫,融入泥沙,隻有蘊藏了所有魔力成為結晶的心髒仍在歌頌著最後的悲歌——然後,這顆心髒就被人捧了起來……

他(她)的手按在月匈膛,感受到那屬於她的心髒在這具身軀內跳動著,在輸送著生的力量,多麼可笑啊,她是生於大海死於大海的高貴生物,如今卻隻能在這陸上生物的軀殼內苟延殘喘。

那眸中再也藏不住的紅色如血般濃稠,含著對人類的深深厭棄,對這具軀殼的無邊憎恨,以及,對造成了自己現在處境的那個人的……

門外傳來女仆戰戰兢兢的聲音。

最近的老爺變得很奇怪,不僅每天回來把自己泡在海水池裡,後來甚至連房間裡都要放盛滿海水的浴缸,最近更是門都不出了,甚至不允許別人看他的臉,有一位侍從在送飯時不小心抬起頭瞥過他的容顏,竟然就被他打得現在還躺在床上養傷。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靠近現在的老爺,但她更不敢怠慢等候在會客廳的人。

「老爺,維努斯大公來拜訪您。」

維努斯,多麼熟悉的名字啊,更被他(她)熟悉的,應該是她的名字。

——你說是吧,普萊爾小姐?

女仆最後為難地去回命:「老爺說現在身體不利索,不方便下床,如果維努斯大公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去房間看望他。」

「天啊,墨梅德卿竟然生了如此重病?」維努斯大公發出這樣有些誇張的感嘆,「那我自然該是遷就病人的,請為我帶路吧。」

女仆將維努斯大公送到墨梅德的門前,待維努斯大公準備敲門進去的時候,這位女仆小聲提醒道:「老爺最近生了怪病,不喜歡別人盯著他的臉看,還請維努斯大公小心些。」

維努斯大公笑著感謝了這位女仆的提醒。

進門的第一時間,維努斯大公還以為自己是進了一艘海船,本不該出現在臥室的濕潤水汽撲麵而來,在帝都難以聞到的鹹澀海水氣息應該就來自角落裡的浴缸,維努斯大公的視線從其上滑過,來到了鼓起一塊的床上。

真稀奇,她還有來別人床邊探望對方的一天,以往可都是別人這麼探望她的。

抱著這樣堪稱輕鬆的念頭,維努斯大公走到墨梅德的病床前——如女仆所說,這位有著一張好麵皮的貴族此刻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像是不能見風的重病之人。

「您還好嗎?」維努斯大公率先體恤地問道。

從被子裡傳來沉悶的男聲,仿佛在壓抑著什麼的緩慢語調。

「托您的福,我過得很好——這麼些年,一、直、都、很、好。」

維努斯大公眨了眨眼,竟然笑了:「偶爾放棄逞強,承認自己身處劣勢也不是什麼羞恥的事,如果您需要我的幫助的話,我會竭盡所能幫您的。」

「是麼?」被窩裡的墨梅德發出了近乎嘆息的一聲,「那您現在就能幫上我啦,對,還請您走近一些,讓我告訴您,您該怎麼幫我……」

他(她)潛藏在黑暗中,仿佛躲在海底的珊瑚與泥土之下等候獵物,而現在,那一無所知的,可恨又愚蠢的獵物已經毫無戒心地進了他(她)的攻擊範圍。

她的呼吸聲仿佛已經響在他(她)的耳畔。

就是現在——

他(她)掀開被浪如同掀起海浪,在這層遮掩下迅疾如雷地向那可恨的維努斯伸出攻擊的手,盡管他(她)現在沒有了利爪,也能快狠準地扭斷她的脖子。

——一切,本該如此才對。

但當那層厚重柔軟的羽絨被落在地上時,被按在床上無法動彈的卻是他(她)。

身材纖細,不管怎麼看都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女人的維努斯大公此刻把那最近十分「異常」的貴族墨梅德壓在身下,她那仿佛一折就能斷掉的手腕此刻卻牢牢地卡在墨梅德的喉嚨上,仿佛按住了掙紮的魚的腦袋。

黑發如冰冷的海水般傾瀉而下,落在那具鮮活的屬於人類男性的身軀上。

維努斯大公的另一隻手穿過青年貴族的金發,扭過他的腦袋讓他看向自己,落在那雙美麗又冰冷的黑色眼眸中的,不是人類貴族原本的碧藍眼眸,而是一雙如血般的紅眼睛——本該隻出現在混血身上的紅眼睛。

明明看到了這極為異常的一幕,維努斯大公卻絲毫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

「初次見麵,人魚先生?」

看到墨梅德臉上更加扭曲瘋狂的表情,維努斯大公即時改了口風,

「或許我該說——好久不見,人魚小姐?」

人魚的心髒是蘊含著龐大魔力的結晶,甚至能復活死人,這幾乎不算是個秘密,而是個可信也可行的傳聞。

但你有沒有想過,這個消息一開始是誰傳出來的?

黑魔法師這麼對他的弟子說:你覺得還有誰會做這種黑魔法師都隻能偷偷做的事情?你覺得除了黑魔法師這群瘋子(老天,他又把自己一起罵了),還有誰敢第一個做這種事?

——是人魚自己。

第一個把人魚的心髒給人類換上,讓死人復活的,是一條人魚。

活了漫長歲月的黑魔法師以一種他都難掩感嘆的語氣說起了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那是一個比美麗人魚與人類王子墜入愛河更為淒美也更加現實的愛情故事。

一條人魚愛上了一個人類,她把這個人類拖到隻有她能找到的大海裡,希冀著與他過上幸福的生活。然而,無法接受自己被人魚囚禁的男人卻在人魚不注意的時候剖月匈自殺了。

人魚傷心欲絕,她覺得沒有愛人的世間活著很沒意思,不如同愛人一同離去,於是便也剖出了自己的心,將它放入了人類破開的月匈口,將自己的心和那顆無情的傷痕累累的心放在了一起。

這兩個在活著時沒能真心交流的無望愛人,至少在死去的時候,人魚希望她們的心是貼在一起的。

然而,這場殉情並不順利。

人魚的那顆心甫一進入愛人的身軀,便融合吞噬了他的心髒,最後代替原來的人類之心跳動在人類的月匈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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