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梁上燕喃喃〔二〕（1 / 2）
遠遠望見一個佝僂背影，仰頭坐在門口發呆，瞅衣著是東方，可細看又不像，姬玄市奇怪，走過去拍了拍，那人竟好一會兒才有反應，他渾渾噩噩地轉過來，登時嚇得姬玄市連退三步，隻見東方兩眶發黑，嘴唇發紫，臉頰凹陷，整個人像是被色鬼吸乾了一樣。
「這是幾？」姬玄市皺著眉頭豎起一根手指。
東方已經到了神誌不清的地步，眯著眼看了又看，緩緩比出個二。
姬玄市失語片刻，「你多久沒睡了？」
他又迷糊了半天，最後舉起了右拳……
姬玄市一愣，想起從前兩人定下的暗號，不免有些感動，正欲捏拳對上去，謝霄這時端著碗走過來，略過他徑直蹲在東方跟前，擔憂道：「師兄，喝點兒水吧。」
「不、不喝……」東方雖然虛弱，還是一個勁地搖頭，「別管我了……讓我死……我要去陪我師兄……」
謝霄扣住他下巴想強行給他灌，東方就孩子氣地兩手捂嘴，他沒辦法，隻好冷著臉看向一旁，「你，餵他。」
姬玄市很不滿意他這命令的口氣，但眼下東方的情況確實刻不容緩，他沉著臉接過，隨即努力擠出一個慈母般的微笑，左哄右哄，可麵對「嚴防死守」的東方，一時也沒招，他耐心耗盡，索性大喝一聲：「東方藍玉！你看看我是誰？」
東方嚇得一激靈，魂都回來一半，揉了揉死氣沉沉的眼睛，霎時來了精神，接著一個熊抱死死摟住姬玄市，隻聽哢嚓一聲，他放聲大哭：「師兄！我終於把自已給熬死了！不是我不想早點去陪你，是他們都不讓我死……你別怕，黃泉路我們一起走嗚嗚嗚……」
姬玄市：「……」我肋骨是不是斷了？
謝霄：「……」我師兄肋骨是不是斷了？
……
鬼門關走了一遭，姬玄市非但沒死，還驚奇地發現這具殘破軀殼有了好轉的跡象，明顯比從前輕快，也使得出力氣了。他能感覺到體內遊走著一團火，所過之處，病灶都得到了極大的舒緩，閉塞的經脈也通暢許多，幾乎是從頭到腳每一寸骨血都熱乎乎的，還夾雜絲絲癢意，毫不誇張地說，他的五髒六腑就跟重新長出來一樣。
沈修宜真是……不得不佩服。
唯一受害者是東方，這廝半個月滴水未進，暴瘦了一大圈，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為了救他用了什麼采陰補陽之法，總之整個人像隻皮包骨頭的猴子，獨剩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時時刻刻追著姬玄市跑。
謝霄特地抓了隻野雞給他補身子，午飯時盛了滿滿一碗放到他麵前，「師兄。」
東方看也不看，徑直推到另一邊，也道：「師兄。」
姬玄市推回去，「你看起來比較需要。」
「不，」東方一把握住他的手，哽咽道：「往後我的都給你，你不要跟我客氣，是我混蛋，是我對不起你，你盡情地打我吧！我隻有你一個師兄嗚嗚嗚……總之，師兄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嗚嗚嗚……」
姬玄市低首扶額，狠捏了幾下太陽穴，「我都說了多少遍了，跟你沒關係，是我本就命不久矣。」
東方還未從極度緊繃的精神中緩過來，一聽到命不久矣四個字，當即頭暈目眩，這時沈修宜從外麵進來，望他一眼蹙眉道：「瑾瑜你臉色太差了，你需要吃東西，聽話把湯喝了。」
說罷又看向姬玄市，「他喝這個。」
他端著東西走過去，姬玄市湊上前一嗅，瞬間捏住鼻子搖頭，「好難聞，我不。」
「忍一忍，良藥苦口。」
見他半天不動，沈修宜就近坐下，舀起一勺送到他嘴邊，「啊，張嘴。」
姬玄市一想，身體痊愈畢竟是好事，跑還能跑得快點兒呢，何況他恢復如此之快，此藥不可謂無用，若不盡快醫治，離開沈修宜未必還有機會，於是道：「我自已來。「